“好的,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帮忙,一定帮忙,但不知要我们帮什么忙?……”中年汉子心说,要我的命我们也没办呀,别说让帮忙了,我们别无选择呀,可我们的手跟面瓜似的能帮什么忙呢?
“你们把大米具体送到哪里?那里有多少个鬼子?”董全问。
“秋操场地后面的弹药房呀,有一个鬼子小队大约五六十人吧,因弹药房离宪兵队和司令部都不远,因此,平时看守弹药房的鬼子不多。他们吃中了我们的大米,隔一段时间就让我们送一次。”中年汉子心说,干嘛,你们究竟是干啥的呢?该不会让我们和你一起打鬼子吧?
“那你和他们应该很熟了?行了,这样,我们三个和你们一块送大米去,鬼子要问起我们,你千万不要害怕,就说我们是你们的远房亲戚,记住我姓丘,叫丘三,这哥俩姓路,一个叫路开,一个叫路封,我们三个非要跟你们一块进城来开开眼,你们推辞不过这才带着一起来了,别的不要多说,全都清楚了?”董全对牛金宝和那些人说着拿出十块大洋来,“老乡,我这次身上带钱不多,这些你们先拿着,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十块大洋,钱是不少哇,但他们哪敢接呀,最后董全硬塞给了牛金宝。然后,三人把手枪和装着炸药和手雷的三个褡裢藏到了下面的一个大米袋子里。这些人一看吓得面如土色,心说,这要让鬼子给查出来,我们全都甭想活。但心里害怕,哪敢吭声?
“老乡,咱可把话说清楚了,我们是打鬼子的,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要是使坏当着鬼子的面揭底,咱可谁都甭想活。城里头早就安排好了接应我们的人,有好几百呢,你们可别犯浑。到时候把鬼子应付过去,你们该卸车卸车,该数钱数钱,该走人走人,千万别多嘴,保证你们平安无事。”董全留了个心眼,拿假话拍了他们一下。
“好汉爷,看你说的,我们早就恨透这帮****的了,我们能那样干吗?你们最好能把他们全都炸死才好呢!”牛金宝心说,噢,有几百人都浑进城了,我说他三个怎么这么大胆呢,看来有大仗打了,卸了车我们赶紧走。
一切就绪后,董全三个也爬上了中间的三辆车子,中年汉子在前面领着,天亮之后他们到了辽城南城门口。
城门虽然开着,但这里戒备森严,鬼子两个尉官领导着五十多名鬼子负责守把着大门,还有两个汉奸在这里协助。鬼子军官在旁边坐着,检查的事就交给了两个汉奸和手下的鬼子进行,城门两边还架着几挺机枪。鬼子和汉奸们如狼似虎骂骂咧咧,对出入车辆和过往行人,逐一检查。
牛金宝一看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尽管董全等三人在路上一再提醒,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否则事就砸了,但这些人心里还是腾腾直跳,怎么稳也稳不下心来。
“站住,干什么的?车上拉的什么东西?”一个汉奸后面跟着几个鬼子离城门口还几米远就把牲口车队拦住了。
“哟,军爷,辛苦,辛苦。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十里铺的牛金宝呀,这车上全是大米,给山木太君送的,每两个月一次,我们老是这个时候进城,您忘记了?……”牛金宝极力掩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放松。
“去去去,少他娘的白活,什么牛金宝牛银宝的,一个车子一个车子检查,一袋米一袋米检查,查仔细点儿!”这个汉奸也穿着鬼子的军装,扯着脖子在这里发号施令。身后那个鬼子还真听他的,过来就要卸车。
牛金宝吓得好悬没坐地上,董全和海氏兄弟一看大事不好。
董全等人城门口受阻,这些鬼子和汉奸张牙舞爪的,非要一辆车子一辆车子的检查,甚至每一袋大米也不放过,说着就要来卸车。牛金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董全一看要坏事,这可怎么办?
小海林挺机灵,从身上摸出五块大洋,递到了那个汉奸的眼前,满面陪笑地说:“军爷,我们的确是给山木中尉送大米的,天一亮我们就得拉到弹药房,我们还得卸车搬运呢,晚了山木太君要怪我们了……您行个方便,卖包茶叶喝吧……”
这个汉奸一见到大洋眼睛立时亮了,上下打量打量海林。见海林满脸的灰尘,一身破旧衣服,敞胸露怀的,再看看这二十来人和这些车子,的确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摆威风,卡油水。因此,这小子把钱节在手中呲着牙说:“好吧,算你小子会办事儿,等一下啊……”这小子也不敢做主,就找两个鬼子军官来了,到这两个尉官面前点头哈腰,太君长太君短的,跟个哈巴狗似的,把大洋还递上去了。
鬼子的一个中尉冲他点点头,这个汉奸一转身腰板立刻拔得笔直,过来就冲牛金宝他们喊:“算了,走吧,走吧,走吧……”
董全这才转忧为喜,上来拉了牛金宝一把,意思是还迟愣什么,快走!牛金宝如梦方醒,赶紧吆喝着牲口进了城了。
进了城走出多远了,牛金宝才敢擦脸上的汗。心说,好险好险,这真是一声虚惊,我们得快走,到地点一卸车我们走人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真是吓死人了,再一趟说什么我也不来了……
到了无人之处,董全让牛金宝把车子停住,打开米袋子,从里面取出三个布褡裢,三个人背在肩上。这布褡裢杂兮兮的,三个人灰头土脸的背在身上,跟叫花子也差不多少,谁也想不到里面是炸药手雷和手枪啊。
董全把海氏弟兄叫到近前,简单做了分工,由海宽跟着去卸大米,要摸清鬼子的弹药库,采好点儿。董全和海林两人分别到司令部和宪队兵附近转悠,采盘子,晚上还在这里相聚。分好工以后,三人散开了,海宽把肩的破布褡裢又放到了米车上,跟着牛金宝继续前进,牛金宝这二十人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了。
单说董全肩上背上破布褡裢,不大一会儿就转到了鬼子的司令部大门前。因他才来过,路途很熟悉,在门前来回过了两趟,就见这里戒备森严,除了岗哨外还有流动哨兵鬼子的车马行人不停地出来进去的,不知道忙活什么。
董全也不敢太靠近,因为他害怕遇到长田等人,认出自己那可就糟了,什么计划就全泡汤了。董全赶紧往后面转悠,就见司令部的围墙足有一丈五尺来高,上面还有铁丝网,应该架着电呢,而且还有不时而过的鬼子巡逻兵,凭自己的能耐要想翻墙而过很难。
进不去就无法靠近长田,更无法挟持他,盗取PAPC计划就更办不到。怎么办呢?董全边转悠边观察边想,转悠来转悠去他就来到了司令部后院墙不远处,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猛一抬头,董全看见离院墙有两米来远竖直一根高大光滑的圆电线杆子,有两三丈高,三根又黑又粗的电线一端进了司令部,另一端伸向了远方。董全灵机一动,哎,有了,进司令部只有靠它了,真是天助我也。董全怕引起怀疑,从这里匆匆而过,天擦黑之后,董全又转悠到了这个地方,他发现白天这条路上人一车往的,到了晚上这里很寂静。顺着这条路子往前又摸了摸见没有什么异常,做到心中有数之后,董全便来到三个人约定的地点。
时间不大,海氏弟兄也先后来到这里,这个地方是一片废墟,到处是垃圾,特别现在天不冷,这里臭味儿难闻,除了动物和叫花子外,谁也不愿意上这里来,晚上就更没有人迹了,正好成了董全他们三个人最好的天然屏障。
“兄弟,怎么样?有门不?”海林小声问。
“差不多,我已经看好了。二位哥哥,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鬼子的弹药库交给我了,我保证把他们弄得鸡飞狗跳的……”海宽信心十足,因为相对海林和董全,他的任务最好完成,制造混乱嘛,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往里扔手雷。
“大哥,你要做得细一些,越乱越好,最好能把鬼子的弹药全给报销了,但是你必须全身而退,去接应海林,救人要紧,能救出几个是几个,赶紧往城门口跑,我完事之后在后面接应你们……”董全嘱咐道。
海林说,宪兵队离弹药房较近,那边一爆炸,鬼子肯定先出动宪兵前去解救,我凭自己能耐翻过大墙不成问题。我也踩好点了,不过,章军的保安团和那蒙古人扎布的皇协军离这里都不太远,我们成功的希望太小了……
董全说:“大哥,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没有退路,实在不行的话,杀了长田跟他们同归于尽。记住,今天晚上十二点行动,海宽大哥的爆炸就是我们的行动信号,千万要小心……”
商定之后,三个人分开了。董全径直奔鬼子的司令部后院墙那条路而来,到了附近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观察着,等一队巡逻的鬼子兵过去后,一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半钟了,该行动了。他把褡裢系在腰间,他的褡裢里其实只有三颗手雷一把大肚盒子枪,那两捆雷管都留给了海宽。周身上下收拾利落之后,董全提气往上一纵身跳起来四尺多高,双手就紧紧地搂住了电线杆,然后双脚蹬杆往上爬。这是他小时在山中打柴时爬树经常用到的招数,像猴子爬竿一样很快上到电线杆的超过墙头儿高处。董全低头一看,院墙就在自己脚下不远处,董全两手搂紧电线杆,观看了半天没有动静,但还是不放心,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石块投进去一个。“啪嗒……”小石块滚落一旁边,没有听到狗叫,这一下董全放心了。双手一推电线杆身体就飞出去了,跟高低杠体操运动员差不多,快到地上的时候,双手抱头一个元宝壳的跟着就骨碌出多远。这是一种功夫,能缓解落到地面的冲击力。一丈多高,下面全是水泥地,如不是董全有功夫在身,非摔坏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