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在周财主的林场因抱打不平挺身而出,打了监工头目王老五一拳头还将他摔了个跟头,这下可撞了马蜂窝了,对方十几个人拿着家伙把董全围在当中。董全一咬牙,今天豁出去了,往地上一躺眼一闭说,你们随便吧!
王老五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些人真听话,抡起手中的家伙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声:“住手!怎么回事?”那十几个人收手一抬头,正是大财主周广富领着几个人到了。
“东家,东家,您来了……”众人都纷纷围过来了。王老五一看像条狗似的用手捂着鼻子,哈着腰就跑过来了:“东家,是这么回事,小亮子赶车把牲口赶惊了,车翻了车也毁了,牲口还受伤了。我气急了刚抽了他两下,没想到章全这小子挺横还敢动手打我,你看他把我得……我这才要伙计们收拾收拾他……”
来人正是大财主周广富,他今天闲着没事干,领着管家周济才和新来的护院炮手孙继魁到林场转转,看看他们的活干得怎么样了,招了多少人,晚上还得安排孙继魁他们看场子呢。这几个人刚到门口就有人跑过来告诉他这件事,周财主一听便急匆匆地来到了出事地点。
“蠢才!只顾在这儿打架了,那牲口呢,伤得怎么样?……”周广富把眼一瞪,王老五吓得好悬没尿裤里,赶紧说:“哎,老,老爷,在……那边……”又转身对那十几人说,“听见没有,快,快去救牲口!”众人赶紧往车子翻的地方跑来。
周广富对身后的一个人说:“孙护院,把这小子先捆起来,别让他跑了。”孙继魁答应一声带着人将地上的董全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边众人七手八脚将半拉车子掀到一边去,把牲口卸下来。再看这头高大的叫驴一个劲儿地发抖,往后背部及两只后腿一看,惨透了!只见血肉模糊,有一个地方还露着白色的骨头,一瘸一点的,都快站不住了。地上流了一大片鲜血,看了让人发怵。
周广富看在眼里,心疼得像割他的肉一样,来到董全和沈亮面前,指着他们俩的鼻子说:“你们俩可给我看清楚了,这头驴是我前不久花了五十两雪花白银买的,是头宝驴!还有那车子也是新的,将你们俩卖了也换不来我这两样东西。车子我先不说,你们要是能把驴给我治好了什么事没有,治不好你们俩就得在这里给我干一辈子长工,工钱一分没有!听清楚了吗,小子?”
在场的人一听,心说这不明显讹人嘛,就那头驴值五十两银子?一头驴再好也不超过十五两银子,你这是金驴还是银驴?再说今天这事纯粹是个意外,牲口惊了将车拉翻了,牲口受伤了,这能怨谁呢?包括那些苦力工人在内,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心说周财主真是为富不仁,你看把两个孩子都打成那样了,他还在心疼他的驴和车子,但在这种场合谁敢说个“不”字呀。
这时董全早就认出了周财主身旁的孙大炮,尽管孙大炮没有认出他来。因为董全离开新口村老家已有四五年了,他爹死时他才十三岁,个头不高还瘦,而他现在长成个标准的男子汉了,尽管脸还很稚嫩,那孙大炮上哪认去呀。这小子背了人命官司为了避难他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像做贼似的今天藏这儿,明天躲那儿,在外面漂流了几年,几天前刚刚来到周财主家找了个活,他做梦也想不到董全会在这里。天下长得容貌相似的人有的是,这里到处是山地丘陵,离家有一二百里,孙大炮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他害怕的是官府将他抓回去治罪。至于董云山的儿子,心说十三岁个小毛孩子他能干什么,别看当时哭得挺凶,跟他娘一改嫁到了别家几年了,这会儿恐怕连他爹姓字名谁长什么样他都忘了。因此,孙大炮才没有认出董全。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儿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认出杀父仇人孙继魁后,董全心里就咬牙切齿了,心说,哦,****的,原来你躲在这里,我正愁找不到你呢。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品功夫。这次我非宰了你给我爹娘报仇雪恨不可,看来你是没认出我来,我也继续装糊涂,否则我可就先惨了。因此在家丁动手绑他之前,董全假装擦汗,把满是尘土的手往脸上又故意摸了几把,因为脸上有不少汗,这下就更显不出他的真面目了。
董全一听周财主说这话,早就打定主意的他心说,你现在让我走我也不走了,不给我钱也愿意在这里干,我就给他治好这牲口,沈亮这孩子挺可怜,得先把他救走再说。想到这里董全往前凑了凑说:“东家,我能治好这牲口,它没大碍,只是皮肉伤,不出十天半月我就让它重新到林场干活。”
“真的?你小子可别糊弄我,要是牲口残了或是死了,我可把你交到镇长那里蹲大牢!”周财主一听董全的话眼里立时有了亮光,但他又警告说。这个周财主是个十足的守财奴,他只关心自己的财产,别的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
“不过,你得先放了沈亮,这祸是我惹的,跟他没有关系……”董全跟周财主讲起了价钱。
“好小子,你还敢跟我讲条件。……好,我就先放了那个小崽子。不过你可别忘了,治不好牲口这两笔账全都得算到你一个人身上!”周财主在后一句上放重了声音,生怕董全听不清楚似的。
周财主说完冲孙继魁一摆手,孙大炮会意命手下人把沈亮的绑绳给解开了。重新获得自由的沈亮哭着来到董全面前,跪下给董全磕了个头,转身离开了林场。
这时,有人将董全的绑绳也松开了,几个大汉紧紧地跟着他来到那头驴身后。仔细看了看驴的背部和后腿的伤势,又让人牵着它走了几步,董全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这头牲口背部和后腿连刮带压受的是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因此他说别人写就给开了一个方子,有人按方抓药去了。董全这些本事都是跟吴登珂学来的,今天这场合就给用上了,这真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呢。
众人一看,行呀,这方子上的药名以及用法和用量等不是临时能编造出来的,背不住他还真懂,包括周财主在内对董全也抱了不小的希望,也不那么着急了。于是周财主对孙大炮说:“这两天什么活也别让他干,让他白吃白喝,等牲口好了再说。不过你要把他给我看好了,如果人跑了我可跟你没完!”
“是,是,是,东家,你就放心吧,他跑不了。”孙继魁唯唯诺诺。倒是那个监工头王老五,挨了董全两下子,鼻子用纸塞着,两手捂着腰,在后面像只哈巴狗一样跟着,心里憋屈得很,但此时在他主人面前连个扁屁也不敢放。
等手下人把药抓来后,有外敷的,有往嘴里灌的,按量用药三天后,牲口的伤口明显好转。又过了一星期,那头驴走路也不那么瘸了。周财主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心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这两下子,我家的大小牲口不少,还养有一些家禽,留着这个小子日后有用,说什么不能轻易放他走,这种不用花钱就能给牲口治的廉价兽医上哪找去?
被关押着的董全听说那头牲口恢复得很快,心里既高兴又担心,心说我只要能获得自由,下一步就得收拾孙大炮。很明显,这小子还没认出我来。孙大炮哇孙大炮,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