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董全就在周财主的林场里干起了苦力。
这是春夏之交,天气不冷不热的,确实是干活的好时节,但是不要忘记,苦力活什么时候干都累人呢。这时的天已经显得长来了,从日出到日落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董全和这些工人们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伐树,装车,推车,卸车……每天都简单乏味地重复着。一天下来就连牲口都累得浑身是汗,就别说是人了。不是夏天却盛似夏天,他们一个个打着赤膊,穿着大短裤,挥汗如雨,气喘吁吁。有些年轻体壮的人不堪重负,没干几天就中途溜了,因此,这里不断招工,不断换新人,董全仍在这里坚持着,一干就是两个多月。
这一天林场里来了一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工人,名字叫沈亮,今年刚满十六岁。这是个孤儿,从小过着流浪的日子,从张地主家轮到李财主家,再从李财主家轮到王地主家,一天到晚给人放牧喂牲口混口饭吃。小小年纪便使得一手好牲口,林场中正好缺少使大牲口的人,于是工头儿就破例把他招来了,当然东家也只出一半的工钱。
沈亮为人随和,心底善良,跟董全年纪相仿,二人很说得来。两个人白天干活,晚上或是到吃饭时,两个人就凑和在一起聊一些日常闲杂,时间一长二人处得跟亲兄弟一样,很是投缘,无话不谈。
这一天,董全他们装好了一大车圆木,小沈亮在前面赶着驴,要把木头运到一二百米开外的高地上,搭成架子,等木头基本上干了后再拉出去卖掉。车子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坏了,一边的轮子刚好碾进一个小坑里,无论沈亮怎么吆喝牲口就是拉不出来。这时董全和其他几个工人就过来帮忙,车后边五六个年轻人用力猛推,沈亮在车旁边用鞭抽那头驴,那头驴一疼猛劲儿一拉,车子呼的一下子就出来了。但是车子这一剧烈震动,糟了,最上边一根碗口粗细的圆木没刹紧,“呼隆”一下子就向车子前面滚来,带动其他圆木也往前滚。
旁边的董全一看不好,赶紧大喊了一声:“小亮,危险,快躲开!”拿着鞭子赶车的小亮挺机灵,听到董全的喊声也听到车上的动静,知道不好,他拼命地往旁边一蹿,这根一百多斤的圆木没砸着他,却一下子实实在在压在驴的屁股上。这一下子驴就惊了,拉着车子拼命地跑,刚好车子来到下坡处,越跑越快。沈亮一看可吓坏了,在后面连追带喊,但不顶用。车子终于撞到一棵大树上,“咔嚓”一声巨响,树也折了,车子翻了不说还分家了,那头驴一声哀鸣便倒在血泊之中,四肢抽搐,圆木滚了一地。其他推车的工人都吓呆了,好半天站着看着没动地方。
董全也吓得不轻,一看沈亮没事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拿着鞭子的监工就过来了,脸立刻变得跟凶神恶煞一般,不容分说对着沈亮就是几鞭子,“啪啪啪……”,一边打这个监工一边恶狠狠地说:“小子,你怎么使的牲口!怎么赶的车!……”把沈亮抽得直蹦高,鬼哭狼嚎的。你想,沈亮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身体瘦弱,还衣衫单薄的,哪里受得了皮鞭这样抽呢?脸上背上胳膊上当时就起了几道血印子,有的都出血了,惨不忍睹,在场的工人看了都敢怒不敢言。
一边的董全实在忍不住了,过来冲监工喊了一声:“住手!为什么这么打人?”
“他赶的什么车?车子毁了,牲口伤了,他陪得起吗?我不打他打谁呀!……哎,你******算老几呀?你还想抱不平,你装的什么车?你推的什么车?别走,也有你的份!”说着这个监工对着董全就是一鞭,“啪”的一声,正抽到董全裸露的左膀臂上,像割肉一样的疼。
董全火往上撞,在这个监工还要举鞭再打的时候,他蹦起来就是个“通天炮”,这一拳正揍到这小子的鼻子上,“啪”的一声,监工的鼻梁骨好悬没折了。只见这小子“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手中的鞭子也撒手了,鲜血直流。这监工一看,嗬,反天了你们,还敢冲我动手。他一骨碌身起来,像一头野驴一样就向董全扑来。董全往下一低头上前抱住了监工的腰,像甩一捆柴禾一样用力往上一撂,这个监工可倒霉了,一下子被撂起多高,重重地摔在地上,腰好悬没摔折了,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半天也没爬起来。
董全其实不会武术,他这一招还是在和李义搏斗时学到的,凭着他力大有股冲劲儿,这一招儿用得果然漂亮。监工从地上爬起来后不敢再贸然动手了,就喊开了:“快来人呀,这小子打人要造反!”
不一会儿就过来十来个人,都是和监工一伙的,手里还拿着锹、镐、棍、棒等家伙式。原来这个监工还是个头儿,名叫王老五,一看自己的人来了,立马又神气开了:“快,把这两个小子给我抓住,把车弄毁了,牲口也弄伤了,他还敢打人!”怒气冲冲地说完又对另一个人说,“你,快去告诉东家一声!”这个人答应一声报信去了。
一边的沈亮哪敢反抗,很快被他们按趴下捧了几个嘴巴后给捆起来了。然后十多个人过来就围上了董全,“就是这小子打了王头儿,哪来的小兔崽子,胆子不小哇!上!先揍他一顿再说。”
赤手空拳的董全一看,一下子过来这么多人,手里还都拿着家伙,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来我今天闯祸了,挨揍是必然的……但绝不能当孬种求饶,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们了。于是他把心一横,“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躺,把眼一闭说:“来吧,你们随便吧!”
挨打的王老五一看,嗬,这小子真横呀,到现在连句软活话都不说,他扯开喉咙就喊上了:“给我打,往死里打!”欲知英雄性命如何,下一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