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过去一掂沉甸甸的,捡起来打开包一看,又用手掐摸了一下,果然是银子,也不必过数了,他悄悄地提着银子背着两杆长枪从后面就溜出去了,来到树林里把马解下来骑上就跑。
这时庙门前的四个人还在喊呢。“好汉,银子够数吧,你什么时候放人?”连喊了三遍,里面无人应声。这四个人仗着胆子扒在门上,透过门上的窟窿往院中观看,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人影。他们才大着胆子撞开庙门进来了,这才发现董全早跑了。其中一个人是保甲队员,另三个人是闫塞镇李义和赵美凤两家委托的人。那个保甲队员一看赶紧骑马去给孙继魁送信去了。
这三个人在廊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义和赵美凤二人,李义失血过多已经是半昏迷状,赵美凤也因惊吓过度神经失常了,逞半迟呆样。但这三个一看二人总算还有命在,顾不得许多为李义简单止血之后赶紧把他们弄到马上,准备带回到闫寨镇治疗调养。
警察队队长熊大保和孙继魁带着百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保甲队员正在孙家堡子村口等候消息,因为他们二人知道这里是离山区很近,附近常有土匪出没,西边的飞虎岭有土匪,东北的老河口也有土匪,李义和赵美凤被绑架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之后,二人既恼火又吃惊。恼火的是土匪太嚣张了,竟敢绑保甲队队长的票,这是闻所未闻的事;吃惊的是,土匪来人肯定不少,也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要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张狂。但因摸不透是哪股土匪,也不知来人有多少,队长李义还在他们手里,因此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商量之后才派出一名机灵的保甲队员,假装跟着去送银子前去探听消息。
那名保甲队员回来后如实向二人汇报,熊大保和孙继魁一听,“什么?把人打伤后带着银子跑了!追,快追!”两个人很狡猾,立即断定土匪人数不多,无论如何都追出一阵,哪怕做做样子也好,否则闫寨镇的李家赵家和镇长那里他们都无法交代。因此他们兵分两路左右包抄就奔土地庙方向来了。
刚追出一里地,孙继魁迎面正遇到被救回来的李义和赵美凤,李义被止血之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孙继魁眼泪下来了,少气无力地说:“……孙大哥,回去后马上把吴兽医父子放了……”李义现在已经被吓破胆了。
“是!李队长。土匪有多少人,你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吗?他们往哪跑了?……”孙继魁还要往下问。
“只有一个……是董全……”说完李义就昏过去了。
“李队长好好休息,我们这就去捉拿贼人给你报仇。”孙继魁说完一摆手放他们过去,然后带着人打马扬鞭就追下去了。
一听说是董全,而且只有一个人时,孙继魁又气又怕。心说今天你收拾了李义,很明显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我今后必须得多加注意,否则哪一天脑袋掉了我还不知道呢。看来今天得迈迈力气,只要能扫到你的影子,我就不能再让你跑了。小兔崽子,想不到你命真大呀,上次在林场没把你整死,没想到你竟然当了土匪,又来这里搅闹。愿老天保佑我,今天最好能让我抓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想到这里,孙继魁抖擞精神拿着手枪,带领保甲队紧赶慢赶地往前追。
到了土地庙,孙继魁和熊大保兵合一处,到庙中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发现庙后的院墙有一处塌陷,从这里出去便是一片树林,两个人一声令下,举着火把就在树林里搜开了,搜了近半个时辰也没发现董全的影子。
二人出了树林发现有两条道,一条奔东北方向,一条往正南直下,途经孙家堡子,两个一商量仍然兵分两路:一路由熊大保带领警察队往南搜寻,另一路由孙继魁带领二十来名骑马的保甲队员沿东北方向追击,剩下的几十名步行的保甲队员回镇公所待命。
孙继魁一心想要抓住董全斩草除根,因此他带着人打马扬鞭像旋风一样就追下来了,追出去能有半多个时辰,天已濛濛放亮。孙继魁老远就看见官道上一人一骑正在狂奔,身后还背两杆长枪,仔细一看正是董全。两个人是一个村子的,又打过多次交道了,从后相上也能认得出来。孙继魁心中大喜,这半夜算是没白折腾,没想到还真追对了方向。董全呢董全,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孙继魁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用马鞭狂抽打马背,后面的二十多名保甲队员紧紧跟随。距离越拉越近,双方相距不到一百五米远。
前面骑马的人正是董全,出了树林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往正南的路,是考虑到南边很可能有保甲队和警察开过来,因此他才往东北方向跑,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孙继魁带领保甲队又追上来了。按时差来说,董全比孙继魁他们早出发半个多时辰,应该追不上。但董全的马先是在吴家门口拴着,后又来到破庙里,这又奔跑了一阵,整整折腾了一宿,没有吃没喝的,有道是马不得夜草不肥,战马晚上不吃不喝的哪能行呢?因此董全这马已经筋疲力尽了。而孙继魁他们马则不同,都是刚刚从马槽旁拉出去的饱马,精神抖擞的,那速度相当快,因此才追上了董全。
董全边跑边回头看,后面的追兵离自己大概还有二三十丈远,他也看清楚了,为首的正是自己的仇人孙继魁。而且他们嗷嗷直叫,有的已经开始放枪了。
董全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条河流,他打马扬鞭就下了河滩了。这河道不窄,但由于是冬天枯水期,有大片大片的河滩,董全顺流而下这时就把手枪拽出来了。
“前边是条河,快追,他跑不了了……”孙继魁边催马边喊,董全一回头“啪,啪”放了两枪,有一个保甲队员应声落马。孙继魁他们也放开枪了,在清晨的河边,一时间枪声大作。董全趴俯在马背上,子弹在他耳边呼啸,他狠劲儿地在马背上又抽了两鞭,但这马实在是跑不动了,浑身是汗,越跑越慢。董全知道,被孙继魁抓回去没个好,实在不行我就跟这帮****的拼了!
又跑出一箭之地,董全在马上回头放了四枪,又有两个保甲队员落马,董全再放枪已没子弹,身上还有二十发子弹但来不及装。他把左轮手枪插在腰间,要取背后的长枪。正在这时,从身后飞来一粒子弹正打在马腿上,这马本来就跑不动了,这一受伤更不行了。只见那匹马一声哀嘶侧翻在地上,董全大叫一声,裁落马下。
董全的马受伤侧翻,把董全掀于马下。背后的两杆长枪也摔出去多远,董全被摔出一溜滚去。这冬天的河滩都是冰凉棒硬的,这一下差点把董给摔晕过去,脸也抢破了,脑袋上还摔出个包来。董全刚想起来,孙继魁率领的保甲队就到近前了,“呼啦”一下来了大个圈就把董全围在当中。
孙继魁现在脸上多了一条疤痕,这都是那天晚上追击方敏时想图谋不轨,被沈亮用马鞭给他留下的记号。孙继魁脸上的疤痕动了一下,不由得心花怒放,妈的,小兔崽子,你终究跑不出老子的手心,老子这就送你见你爹去,孙继魁举起手枪对着董全一咬牙就要开枪。
“啪,啪……”正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的响了两枪。“全******不许动!放下武器,下马!”孙继魁及保甲队员一看,从河岸上土坡的树林中冲出五六十匹马来,马上坐着的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的手里拿长枪,有是的短枪,还有的是猎枪,大刀,长矛,为首的一个人是个“独眼龙”提着一把短把的双管猎枪,带头就冲过来了。
孙继魁一看,“我的个妈呀,土匪,快跑!”拨马就跑,他身后的保甲队员一看你跑我们也跟着跑吧,也不管地上的攻董全了,这二十几个人打马如飞扭头就跑。
“站住!不许跑!啪啪啪”喊声过后,双方就是一阵的对射。孙继魁边打枪边跑,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那帮土匪就不追赶了。孙继魁一看自己身边左右,来时的带近三十名保甲队员,现在剩下的不到十人,还有两个轻伤的,好不狼狈。
又没能够斩草除根,孙继魁不由得火冒三丈:“妈的,回去给我查一下,这是哪里的土匪,报告镇长和熊队长抄他们的山,端他们匪窝!王八蛋,太嚣张了,连保甲队他们也敢截!”
“队长,您是不知道,我们追那个贼人已经追出一百多里地了……这是老河口的土匪,老大外号叫‘独眼龙’,手下二三百号人马,谁他们都敢截,今天我们几个能活着回来,已经够走运的了……”手下一个保甲队员边喘气边说。
孙继魁一听这话,火气也消了不少,老河口的土匪他早有耳闻。听说他们来自东北,在这一带利用有利的地形跟官府打游击,官府愣是拿他们没办法。这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董全这小子虽然没被我斩草除根,量这小兔崽子这次难逃活命。可这小子死了我也不解气呀……哎,他不是当了土匪吗,他死了,不是还有他娘吗,不是还有他后爹和后兄弟吗,我这就回去向镇长报告,让老家的警察队抄董全的家,想到这里他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回了镇公所了。
“独眼龙”带着人马追了一阵子收队回来了,有人早把地上的董全给捆上了,把他的枪也下了,两杆长枪给捡起,把受伤的马也拉起来了。有人一看“嗬,这小子真阔呀,受伤的马上还带着两包银子,足有一千两,这趟算是没白来,发个小财。”这个人高高兴兴地把两包银子交给“独眼龙”,然后用口袋将董全罩上,往马背上一架,连同十来个保甲队的俘虏也都是同样的“待遇”,这帮人打马扬鞭钻进了岸上土山中的树林。
能有半个时辰左右,董全被扔到了地上,有人把口袋取下。董全这才看清楚,这是土匪的山寨,寨中少说有上百号人马,一个个横眉立目的,要不是董全也在飞虎岭呆过半年多,也吓得够呛。本来他胆子就大,再加上有了那段特殊的经历,董全表情很坦然,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