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修,你少给我乱扣帽子!你的鬼八卦我已经摸清了,其他人我不管,今天把团座和刑连长放了,万事皆休,不然的话……”贾边成说着一转身对手下大声说,“弟兄们,成德修是个什么人想必大家也知道,前些天他假传军令,带队夜袭团部,绑架团座,以小犯上,已经犯下不赦之罪。今天我们都是来救团座的,如不放人把他们全都给我‘突突’了。”他的二营官兵一听答应一声都把枪栓拉得“哗啦”山响。人数上贾连成占着优势呢,比成德修整整多出一个连,而且是有备而来。
这一下成德修两个连的官兵害怕了,尽管他们还有上百名警察助阵,但这些个怕死鬼虎老百姓行,真开了火,十个警察也不抵一个当兵的。
“贾连成,你可想清楚了,我们是在处决通匪的罪犯和土匪,有省城公文批示。你这叫劫法场,造反,是要受军法处置的!”成德修对贾连成说完,又对贾连成手下的军兵说,“弟兄们,我们今天是奉了承德之命,公开处决犯人。经调查取证,于海鹏早就与土匪勾结,通匪罪名成立;飞虎岭的土匪董全等人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而且数次来赤峰搅闹,打死打伤警察无数,罪大恶极,上峰有令,命我们和警察联合执行枪决。你们可不要跟着贾连城趟这道浑水,否则,全部都得受军法处置……”
“军法?你还知道有军法?成德修,我问你,你假传军令,带人夜袭团部,绑架团座,可有省城的公文批示?做这之前你可曾想到过军法?”
“这个……”
“我再问你,你为报私仇、泄私愤,勾结警察,先斩后奏,私设刑场,可有省城的公文批示?这样做时可曾想到过军法?”
“这个……”
“我再问你,于团长和刑连长身为党国的军人,就算是真犯了罪,也该交省城军法处按律定罪,依法处置,你和警察局有什么资格和权力设立刑场,公开处决?”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成德修,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今天的行动虽然没有省城的公文和批示,但我身为城防团的营长,不能看着你们这些人胡作非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说!你到底放人还是不放?”贾边成理直气壮地提高了嗓音。
“贾连成,你这叫贼咬一口,入木三分,我知道你跟于海鹏私交厚,说不定你也跟土匪有瓜葛。”成德修说着冲他手下的军兵喊道,“弟兄们,哪个敢越警械线,就用枪炮说话!”成德修一看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赌一把说不定还有赢的可能。他手下的人包括卫队在内也把枪栓拉得山响。
形势异常紧张,火并一触即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外围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团座到……”
在这种白炽化状态下,这一嗓子跟凭空打个炸雷一样,成德修和贾连成都是一愣,心说,团座来了,哪来的团座?于海鹏不是被绑在断头台上吗?官兵们也听都见喊声了,众人赶紧回头观看。只见从南城门方向飞来一批马队,能有四五十号,像旋风一样就来到出事地点。
为首的正原城防团的团长李春祥,骑着马挎着手枪,在卫队的保护下,风是风火是火地赶到了宏发广场。众人包括成德修和贾连成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真是李团长?他不是带领人马去江西“剿匪”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赤峰法场?
稍微一惊愣的工夫,贾连成和成德修跑步就过来了,二人大老远就站住了,给团长报告敬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于团长呢?”李春祥连礼也没还,一脸的怒色,劈头就问。
贾连成一看心里高甭提多高兴了,心说,这下好了,于团长和刑连长有救了,成德修,我看今天这戏你怎么收场?没等成德修说话,贾连成抢先说:“报告团座,成营长要把于团长公开处决,卑职不清楚原因,这才带人过来问一下,正在这时您赶到了……”
“成德修,我问你话呢,这是怎么回事?”李春祥怒气冲冲地提高了嗓音,周围那些骑兵都是李春祥的卫队,紧跟在李春祥的身后,双手都端着冲锋枪也都对成德修怒目而视。
成德修一看暗自叫苦不迭,他当然知道李春祥和于海鹏关系至厚。于海鹏不仅仅是李春祥的参谋长和得力助手,更重要是的,于海鹏在东北战场上救过李春祥的命,两个人相处多年,不分彼此,情同手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来了?真倒霉,看来我成德修今天要大祸临头!
李春祥风风火火地带着卫队来到刑场,怒气冲冲地当面质问成德修,成德修支支吾吾叫苦不迭。正在这时,赤峰县县长钱少桐和警察局局长成萃莲带领着几十名警察也来到了他们近前。
成萃莲怎么才来呀?钱县长又是怎么来的呢?原来,刑场发生这么大的事,坐在台上的成萃莲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刚开始她一看城防团的军队要发生兵变,近千名官兵拿刀动枪,各不相让,虎视眈眈,一场流血事件就在眼前。吓得她面色苍白,芳心乱跳,一时手足无措。但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经得多见得广,她极力地稳稳心神,心说,不好,看来今天要出大事,如果城防团的军队发生火拼,那后果不堪设想,枪决于海鹏和董全就又成了泡影,那我们不就又白忙活了。可我出面恐怕无济于事,怎么办呢?……哎,有了,我何不找个人压压场子?想到这里,成萃莲没敢露面,而是派得力之人赶紧给县长钱少桐送信去了。
其实县长衙门离这里不远,和宏发广场只隔着两道街,这边一乱,钱少桐那里很快就得着信了。原来,钱少桐这些天也是心惊肉跳坐卧不宁的。这些天,赤峰县接二连三地出事,把他这个一县之长弄得是焦头烂额。先是土匪来这里闹,后是警察局局长成萃莲和城防城团团长于海鹏不和,双方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后来又设几次刑场,飞虎岭的土匪又来劫法场,死伤了那么多人,把这赤峰搞得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现在又要公开处决于海鹏一派和飞虎岭的土匪了,别看成萃莲和成德修高兴,但钱少桐却很头疼,因为这不合乎规定。于海鹏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那是城防团的副团长,是****军官。他一个县长以及他手下的警察处决犯人处决土匪都可以,处决军官他还没有这个权力。但是,他这个县长已经上了成萃莲的贼船,再想下来是不可能了。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县长有名无实,枪杆子没掌握在他手里,很多事他说了不算。说他是县长好听点儿,他其实就是夹在警察局和城防团之间的傀儡。不过,省城的批文一下,他多少才有了主心骨,心里宽慰了不少,但仍不放心,所以今天他也派人到了现场,专门负责为他传递信息。
此时,钱少桐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琢磨这些乱事呢,报事的慌慌张张就跑来了,“县长大人,大事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刑场要发生兵变……”
钱少桐一听,什么?城防团的一营和二营对峙起来了,要发生兵变?这省城要是知道了非得追查此事,要查出了真相,那可就全糟了,自己县长干不成不说,恐怕还得陪着成萃莲等人掉脑袋……可眼下呢?如果于海鹏的死党占了上风,我这小小的县长衙门也照样保不住,那些当兵的可不管这个,冲进来乱开枪,自己也得掉脑袋……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钱少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他才知道问题远没有他们想像得那样简单,他悔得肠子都清了,自己禁不住暗骂自己:浑蛋!浑蛋加****!真该死!我当初怎么糊里糊涂地就听了成萃莲的呢?这个骚娘们儿可把我给害苦了!你们成家跟于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把我也牵扯进来干什么?……也怪自己,怎么就架不住她的糖衣炮弹呢?在她面前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呢?想想自己和成萃莲以往的那些风流往事,钱少桐恨不得自己抽自己的嘴巴。
这时,成萃莲派的人也来了,和县长手下的人一块进来了。因为他们太熟悉了,也没秉报就进来了,这个人慌慌张张地就把成萃莲的意思跟钱少桐说了。
“什么?我不去!告诉她,我要到省里开会,没空!”钱少桐现在一听到成萃莲的名字就反感。心说,你非要把我架在火上给烤焦了才心甘?这种场合,你让我这个有职无权的老头子抛头露面干什么?你一个警察局长还有那么多警察都镇不住,我去了这些个当兵的能听我的?
这个人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可刚出门没几步,就听钱少桐喝道:“回来!”
这个人像哈巴狗似的又跑进来了。“县长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