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凉城,凉城——
在漆黑冰冷的梦境之中,羽蓝口里不停地叫着这两个名字,可她的凉城在哪里?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谁能护你一世周全?羽蓝从十年的幻梦中醒来,原来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你永远的天神,当青春不解红尘的美梦倏然破灭,人在突如其来的一瞬间,认清的不是某个他,也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世界,却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变了,一切的一切,物非了,人非了,却原来,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一个人,守着一个梦。
羽蓝回到家中,快半夜了,她衣不蔽体,下身是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心,已经麻木了,在她将嗓子哭的嘶哑却换不来半分救赎的时候,她的心已经一寸一寸地碎了,掉在地上,掉进泥泞污浊的雨水中,从此之后,她不敢再有奢望了。
程天蔚阴森森的话回响在她耳边,羽蓝,不要再抱什么天真的幻想了,凉城不会相信你,不会原谅你,你不再属于他,他……不会再要你。
是呀,她这么狼狈,这么肮脏,凉城那样一个美如洁玉的冰雪少年,怎么还能接受的了自己。
她喁喁地哭着,后来,不哭了。她擦干了眼泪,身上披着程天蔚的衬衫,她的裙子烂的不成样子了,她忍着屈辱穿了他丢过来的衣服,回家。
家里的门紧闭着,那盏每晚都能照亮她回家的路的小灯,没有亮。羽蓝站在冰冷的楼道窗口,遥望对面大楼里的窗台,看到里面透出隐隐的一线光芒,像温柔的月光,像凉城的目光。
而此刻的凉城,他在做什么呢?看书?写信?弹钢琴?还是在为自己一天的失踪而焦虑担心。
想到这,她自嘲地想笑,流了血的嘴角却划不开一个弧度。
开门进了房间,头顶的灯却在这一刻唰地亮了,雪白如昼的光线刺得她闭上了眼,却将自己最狼狈耻辱的一刻展现在了母亲的眼前。
孟碧云站在灯光下,脸上有骇人的复杂的表情,羽蓝非常清楚的记得那天她穿一件红底白花的裙子,过于丰满的身材将衣服撑得饱满而熨帖,新烫的大波浪头发半遮了化了妆的脸,眉目艳丽却又模糊。
她的神情,说不上懊恼还是羞愤,她看到战战兢兢立在灯下的女儿,衣衫不整,还披着男孩的衬衫,突然暴怒,竖起眉毛朝她吼了一句:
“死丫头,大半夜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
她看到羽蓝衣衫不整地回来,还穿着男人的衬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争气,妈妈不争气,你这个女儿也不给人争气,她一眼看到羽蓝白裙子上染了红,头皮立时炸得发麻,她颤着声说:“你……你干什么了?”
羽蓝没吭声,站在灯下死命地绞着裙角,她绝望了,大颗的眼泪拼命地拥挤着想往出跑,却被她生生逼回去,不能哭!她告诉自己,天塌了都不能哭!
可是妈妈,我只想让你抱抱我,让你安慰我。
这些疼痛和难以启齿的羞辱,除了您,我还能讲给谁?
可是她的妈妈没有抱她安慰她,孟碧云仿佛是意识到女儿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到她穿着男人衣服,认定了是羽蓝自己不检点,小小年纪就做出了那种丢脸的事,巨大的羞愤冲到头顶,她冲过去,一把扇到羽蓝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