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同样是樱花如雪的春季,十七岁的羽蓝站在T城古旧的永安门老城墙上跟凉城说分手,他红了眼睛,一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我不要你什么鬼理由!从十年前开始,从你说我跑不掉的那刻开始,凉城是你的凉城,羽蓝也是我的羽蓝,我们谁也跑不掉!”
羽蓝不哭,只是站在凉城的对面微笑,红肿的眼眶里一池薄凉。
“凉城,还记得十年前答应过我的三件事吗?至今我一次也没舍得用,我总怕用完,总怕有一天我再不能要求你做什么……我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坚持让你答应我十件呢……”
凉城恶狠狠地将她抱住,低头在她颈下使劲咬了一口,眼泪止不住地往出冒:
“我才后悔,我后悔压根不该答应你这疯丫头什么鬼条件,坏丫头、臭羽蓝,你不要用它好不好……”
心中无限恐惧,他允诺她的三件事就好像观音菩萨赐给孙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他一旦给她就再收不回来,羽蓝这么多年都不肯用,可就在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却要让它发挥威力。
她忍住凉城咬在自己身上的疼痛,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最守承诺的,现在让我们安静分手,这是我请你答应的第一件事……”
“我不答应!”
“第二件……”羽蓝不理会他的嘶吼和冲动,继续往下说:
“第二件事,凉城,我要走了,你我定个七年之期吧,如果七年之后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也许我会回来……七年后的今天我们再见……”
“我不答应……”楚凉城绝望地一拳砸到字迹斑驳的青砖旧墙上,顾不得指骨间的血汩汩而下,他在心里大声地呼喊,羽蓝,羽蓝,你怎能在我最爱你的时候,转身离开?你怎能忍心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留我一人承受着人世的悲伤和孤独?
妈妈死了,连你也要走了,羽蓝,难道十年青春里的相依相伴,都抵不过一个留学名额的召唤?
羽蓝悲哀地看着他,这风中的少年心碎而憔悴,她又焉能不心疼?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她的人生从此黑了,碎了,除了让自己离开,她对他,毫无办法。
“凉城,我知道你无法拒绝。”
羽蓝轻轻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孤绝的背影消失在萧索的城墙上。
因为她知道凉城爱她,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地押下这个筹码,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那个七年为期,是她在绝望之中为自己点亮的一豆远远星光,唯有看着它,她才能在这日后无数的不可预知的黑暗中坚强地支撑下去……
凉城,如果七年的时光能够抹平今日的伤痕,我愿意在海的另一头,将你无尽等待。
可是在几千个日夜分离之后,他们是否还能跨越青春的河流,重新回到彼此身边,她,没有胜算。
四月份的东京是诗意的,遍野樱花,如雪如云,楚凉城始终记得,这是羽蓝最喜欢的花,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留在日本,一待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