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官道上辘轳而去,车头坐着一个清俊的男子,他正用长鞭驾驶着骏马,车轮碾过,扬起一片漫天飞尘。
芳菲盘膝坐在车内,望着渐行渐远的景致,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外面驾马车的男子是她从未蒙面的兄长,刖熏轩,原本以为是她在大堂里看见的那人,没想到却不是,看来是她当时看走眼了,那人兴许看的不是她。
刖熏轩已经知道了她身中寒毒的事情,想起她嫁进王府所遭受的那些非人待遇,一拳重重的锤在了马车上:“琉瑾裕真不是人!居然狠的下这样的心!芳菲,你放心,等将你送回边疆军营,为兄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身上的寒毒!”
他本就是个习武之人,所以说起话来丝毫不经过大脑,如果那寒毒是轻易能治好的,冷大哥医术这么高明早就可以将她体内的寒毒清除了,只是琉瑾裕用的却是最狠毒的血蛊将寒毒封在她体内用来控制她!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缓缓抚摸着腹部,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到了边关想办法通知冷大哥,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的身体便不能有事,只是无形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萦绕不散,这种无力感让她很挫败。
马车却愈行愈远,四处也越来越荒凉。高耸嶙峋的山峰,黑压压的密林,官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只闻耳边响亮的马蹄声。芳菲掀起帘子,心头不禁涌过一丝寒意。荒郊野外,偏僻之地,不免让人感到无助。看着车头宽厚的身影,她心里才踏实了些许。这一刻总算有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飞奔的马车渐渐缓了下来,骏马在一片密林前停了下来。任刖熏轩如何鞭策,马儿都不肯再前进半步。
刖熏轩蹙了浓眉,朝车里说了一句:“芳菲,我下去看一看。”然后便跳下马车,探测前面的情形去了。
芳菲坐在车内,虽没下车,倒也从窗口感受到这片树林的诡异。
盘根错节的大树,寸土寸生的野草,煞是疯狂纠结。放眼望去,林子深处一片白茫茫的浓雾缭绕不散,其间似是一个幽深的旋涡,一旦被吸附进去,恐怕很难再出来。满林的诡秘静谧,偶尔有着飞禽的扑腾,却是直叫人胆颤心惊。
而这个时候,马儿也有了警觉,不再前进。这前方,不知是不是个龙潭虎穴。
刖熏轩稍微朝树林走近了一些,清俊的脸上有着担忧。他之所选择这样的道路就是为了免去出城的盘查,害怕京师中有些将领认出他来,原本他在边关还有任务在身,但得知了芳菲在这边的情况,就再也按捺不住,偷偷跑出了军营。
她是他带来丞相府的,所以,他更加不能丢下她!
将陷进泥沼里的马腿腾了出来,折回身又重新坐到了马车上。
“芳菲,你放心,到了那里你就安心养胎吧,等把孩子生下来,为兄会找一户好人家将孩子安顿好,届时会在军中替你找一个好夫君......”
“大哥,你让我把这个孩子丢给别人再婚?”芳菲惊愕不已的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向后退却。
“芳菲,难道你还想带着这个孩子不成?”刖熏轩倏的放下缰绳,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她,“芳菲,你想想,你一个女人家领着孩子还怎么再嫁人?”
“我,不想再嫁了!”芳菲咬着牙,异常坚定的道。
“芳菲,你不要傻了,那个人不爱你,你留着他的孩子有什么用?只会拖累你!”刖熏轩痛心疾首的说出事实。
“大哥,我不会和宝宝分开的!如果大哥执意如此的话,那我就不去边疆了!”芳菲黑眸清亮分明,异常坚定的道,作势便要下马车。
见状,刖熏轩无奈的叹口气,遂道:“罢了,为兄随你吧!”转过身重新将手中的缰绳拿起‘驾’。先将她接回边疆军营再说,至于其他的事就从长记忆好了。
对不起,大哥,芳菲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叫我放弃自己肚子里的宝宝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马儿在刖熏轩狠狠的鞭策下才肯继续前行,一入树林,空气中有股湿气扑面而来,令芳菲不觉的提起了嗓子眼。
不知何时一阵剧烈的颠簸,马车陷入了一片迷雾中,眼前亦是一片迷蒙,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芳菲!这里好像有问题!”车外响起刖熏轩焦躁的声音,一双手臂蓦然伸进来将芳菲从车里带了出来。
“看来我们不能用马车了!”刖熏轩领着芳菲在林子里异常艰难的行走着,手中的佩剑将近前的杂草铲平。
“芳菲,你先忍一忍,等过了这片林子我们再买辆马车赶回边疆!”
“大哥,这里好像怪怪的!我们似乎在原地打转!”芳菲看着眼前重复出现的树木忽然惊呼道。
“糟糕!真的是在原地打转!”刖熏轩也发现了异常。林里飞禽扑腾的声音,更是让两人心慌意乱起来。
“大哥,不如我们先坐下来歇息一会!”芳菲忽感小腹被踢了一下,心叹宝宝还真是会凑热闹。于是两人在一处干爽的地面坐了下来,现在身处这诡异的林子,思索着究竟怎样才能走出去。
醉仙楼里却一片阴翳之气,瑾裕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小环脸上:“刖芳菲究竟跑哪去了?”
“裕!你不要动怒吗!”魅儿出言安慰着。
“十四哥,我都说了,你是困不住那个雏儿的,她原本是有翅膀的,你却硬要折了她的羽翼,她就算待在你身边也是不会甘心的!再说,你看这丫鬟身上穿的衣服不就是她的吗?很明显她是早就有预谋要逃的!”
歆苒嘴角含笑,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哼!本王说过,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一定将她抓回来!”他说话的同时人已经跃出了门外,片刻便听见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