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拽丫头偏爱冷漠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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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触(2)

他听着她叫喊,就像听着一个孩子给爷爷努力说的笑话,带着淡淡的笑,却没有被她震动一点点,只是那样纵容地笑笑,“你好偏心。”

她愣了一下,伸手去握蔺霖的衣服下摆,把它牢牢地握着,握在掌心里,“我……很爱你……”她摇了摇头,“我很自私,我不要我喜欢的人那么痛苦,能怪在别人头上的罪过,为什么要怪在自己头上?蔺霖……”她摸索着拉过纸巾卷,撕下一块擦自己的脸,无意识地撕了一半给蔺霖,“我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偏心的人很可爱,像我这样的人很讨厌。”蔺霖幽幽地说,那双眼睛幽幽的似乎比房间里的黑暗还黑,“你很好。”他的忧郁和那旁观的微笑浮了出来,“我常想不好的不全是我,可是也常常会想不好的如果不是我,那么要恨谁?”他在开玩笑,用了“恨”这个字。

“蔺霖,你是不是很迷茫?”她小声问。

他怔了一下,有点失笑,抬起手臂枕在脑后望着渐渐有星光照进来的天花板,“嗯,也许吧……”

“我也很迷茫。”她说,“睡觉以前我常常在想,如果蔺霖身上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怎么样?”

“结果呢?”他屈起左膝盖抱着,人渐渐放松下来。

“我想不出来,也许——”她学着他勾起嘴角笑笑,“在我还没有变成你这样之前,已经害怕得去自杀了。”

他大笑,“你知道吗?”他微笑说,“我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常常站在阳台那里往下看,想坠楼是什么感觉。”

“然后呢?”她说,“我也常常想人总是要死的,不知道我到老了最后是怎么死的,越想越害怕。”

“然后……想不出来,”他说,“舒偃说我有自杀的倾向。”

“啊?”

他继续笑,“我说可惜这里是八楼,跳下去不一定死的,如果我住在二十楼,或者会考虑往下跳。”

“这是开玩笑?”她瞪眼,可惜蔺霖看不到,“我强烈建议你搬去一楼住,很危险啊。”

“玩笑玩笑。”他举起手发誓,“我怕离心力,从来不坐过山车,证明我不敢跳楼。”

“你真的很奇怪。”她笑了起来,“明明是好像很强的男生,我知道整个‘竹’都很依靠你,结果你又不敢看恐怖片又不敢玩过山车,胆小如鼠,竟然能让很多人尊敬你。”抬起头也看天花板,“很奇怪的男人。”

“当然因为我很帅。”他说,“帅得很可靠。”在婧明还没有踢他之前他先举手接了一句说:“玩笑。”

她笑起来,“我爱你。”她像猫那样往蔺霖身上蹭,“蔺霖蔺霖我爱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他微笑地接受她蹭,恍然她这样蹭他已习惯,已是交往数十年的朋友,或者是他养了七八年的猫。他其实很怕人碰触,很怕人接近,何况是猫一样蹭?但在心里没有一点不自然的感觉,连防备都没有想到。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谈过这么多话,聊得这么坦诚。常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分成很多碎片,有四块是黑的,一旦触到他会失控,可是也有一部分是白的,纯属于蔺霖自己的,假如没有经历这么多事也会存在的白色的灵魂。把罪孽和痛苦的事封在黑色灵魂里面然后以白色灵魂去玩去开心,究竟是不是一场更大的罪孽?他是否应该终身在教堂里忏悔因他而发生的一切,不允许有丝毫快乐?蔺霖很任性地回答不是,他尽力地要做一个正常人,他不愿恨自己所以他问自己要恨谁,他不愿堕入地狱即使潜意识里他认为他必须去,但是至少白天的时候他不愿。而现在——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个不愿堕入地狱的理由,一双可以和他简单相握的手。

“我昨天看电视看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她在东拉西扯,不想再绕到自杀的话题,“有人吟诗:站在床头看妖姬,越看越美丽。旁边的人大惊失色,说:怎么如此****?”她笑眯眯地问,“你知道这个普通话不准的诗人说的是什么吗?”

他“嘿”了一声,“床头原来不是窗头就是船头。”

她捶了他一拳,“你不会假装不知道?这样说起来就不好玩了。”

“我不知道。”他顺着她的意思笑。

“站在船头看郊区,越看越美丽。”她咬字清楚地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他以似笑非笑的态度礼貌地笑。

“喂!死蔺霖!干嘛笑得这么凉?你不知道我一万年难得给人说笑话,你完全——不懂得欣赏,我唾弃你!”她从地上爬起来,“我不管你了我要继续看X档案,我要挑最恐怖的吓死你!我按我按我按按按!”她拿着遥控器对着屏幕挥舞。

蔺霖扬声笑,“你自己慢慢看,我去洗澡了。”说着闪进浴室,只听外面响起一声尖叫——

“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敢看?喂,快回来!”既而是X档案开始的恢弘诡异的音乐,婧明惨叫着扑去开灯,大厅一下子亮起来,“死蔺霖你给我记住,今晚我们通宵看X档案,你别想睡了!”外面那个记仇的女人咬牙切齿。

“哈哈哈……”他在浴室里笑,脱下衣服挂在挂钩上,突然呆了一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久得都已经忘记有多久,依稀记得曾经有一度认为自己快乐是种罪孽,两年以后才发现,原来快乐不是罪孽,也许……有别的更严重的事……才是罪孽……比如说——爱情?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爱情?他不信爱情,不信两个人可以因为这个东西天荒地老幸福快乐,爱情是个……让人痛苦的东西……闭上眼睛,他面对镜子,婧明被他关在门外,浴室里是个完全私人的地方。在这里他承认,他骗过婧明,他说他不信爱情,那是真的;但是他说他不爱李琛,那是假的。

也许因为爱过李琛,所以不信爱情……

打开花洒让冷水冲满头,进而淋湿全身,他微蹙眉抬起头对着花洒,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风花雪月得……就像最普通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一样。

林婧明在外面看电视,抬头一看时钟,“啊”地大叫一声爬过去打电话回宿舍,“喂,老公,是我。什么我是谁?你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踢死你。我是婧明——拜托你不要尖叫得那么大声,我今晚不回去了。”她靠在电话旁边,“我在……我在同学家里,反正安全得很没事啦,明天早上我会回去,唉?同学……小学同学,我出门突然遇到的,你不认识啦。”正在信口说谎,背后一靠桌子,桌上的镜框倒了,她顺手拿起来。

沈盛茹在电话那边笑嘻嘻地追问:“喂,第一次外宿啊,到底是谁啊?不会在哪个帅哥比如说蔺霖家吧?”

“啊……就这样了我明天回去再和你说。”

婧明挂了电话,沈盛茹呆了半天——那个女人很喜欢煲电话粥,居然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挂了?真奇怪,明天回来非好好地审问她不可,到底去了哪里?

她挂了电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和儿子。照片里的蔺霖大概四岁,笑得十分天真可爱。她目不转睛看的是蔺霖的爸爸,蔺霖的爸爸长得很……剽悍,她只能这么形容,事实上蔺霖的爸爸留着胡子一头卷发,身材高大而且肤色黝黑,十分健康爽朗,和蔺霖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倒是他的妈妈娇小玲珑,一头短发,照相那时候也该三十多岁了吧?却依然笑得青涩可爱。父母两个都不是帅哥美女呢,她放下镜框笑笑,怎么生出有点贵族气质的儿子?可见遗传真是有意思的事,蔺霖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回头的时候蔺霖洗完澡出来,有点尴尬,“我这里……没有女生的东西……”

她耸耸肩,“反正我们要通宵看电视,我不洗了,也不睡。”顺手指了指镜框,“你小时候好可爱,嘻嘻,还有你爸和你的眼角都是这样的。”她把眼角往下拉,“听说眼角往下的人看起来会比较忧郁,证明这种说法的可靠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你爸看起来多开心。”

他拿起照片擦了擦,把它端正地放回去,“我爸爸也是因为脑病去世的,那时候寒假开学我刚去了学校没多久。”

“为什么不去医院?”她忍不住问。

“因为携带的时候可以不发作,发作了以后两三天就……”他拿着浴室的毛巾耸了耸肩,“别跟我太近,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

“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和刚才差远了。”她坐下继续看电视吃零食,“你真的很奇怪。”她说他现在谈起那些人的死,好像很坦然看开的样子。

“你不知道人有准备的时候可以做一切事情?”他学着电视上穆德的口气淡淡凉凉地说。

“但是,”她歪着头学斯考丽扬眉一顿一顿的口气,“世界由意外造成,不可能什么事都给你准备的时间。”

“所以?”他学着电视上穆德动作很帅地在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