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苦,姜萌明白,秦伟的痛,姜萌理解。秦伟的平静,姜萌也懂。只有相同的经历才会有相同的感悟,天下间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理解。
因为姜萌的母亲也在这几天曾试探的问姜萌:“闺女妈妈找个伴你能接受吗?”
姜萌说:“您猜呢?您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本来我没理由反对,只是能等我长大离开吗?”
杨翠华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我可以等,时间是不是能等我呢?谁又能等待谁。“
姜萌当时并不明白。但她知道母亲的辛苦,也知道自己如此努力,除了自己的不甘心外,也是为了报答母亲,姜萌虽然听出母亲语句里的伤感。但姜萌相信自己可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弥补母亲的伤心。
姜萌的确爱母亲,正如母亲也爱她。但母亲所需要的那种感觉她却给不了。就好像是有个人得了感冒,却吃治咳嗽的药。虽然都是良药,但对治病无益。
姜萌和秦伟此时想法都一样,像把自己隔绝在自己的世界,然而他们确实也感到比从前更孤单了,以前回到家时总能感到片刻的温馨,但现在的他们本能想逃避。
姜萌在高二的时候选择了住校,而秦伟也几乎没有特别的事情不会回家。但他们都发现自己对父母的挂念并没有因为不回家而减少。秦伟多次让赵婉从侧面打听父亲的情况,姜萌也想赵婉询问母亲的情况。这让赵婉叫苦不迭,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姜萌和秦伟或许因为失去了家这个温暖的填充,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所以彼此走的更近了,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去操场上,路灯下自习。他们两个彼此间可能一句话无关的话的不说,但都越来越习惯对方的存在。两人也会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两人学的东西虽然不同,但文科和理科有很强的互补性,给两人的学习都带来很大的进步,他们不知疲倦的学习着,有时老师明明要求一个星期做的事情,秦伟和姜萌第二天就能交给老师。
老师和同学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开始的时候也有过质疑,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就好像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应该同时出现的。对于他们的惊人效率同学们只能理解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用赵婉和石有亿的话说,秦伟和姜萌简直是四不像。说是同学吧,显然比同学更亲密,可以用形影不离形容。石有亿曾打趣秦伟说后悔学理科了吧。说是恋人关系吧。一句情话没说过,一个过于亲密的动作没做过。秦伟和姜萌虽然同时出现,一起去食堂,一起上下自习。但两人就像同行一段路的旅伴,只是结伴同行。
连教导主任也曾开玩笑说:“秦伟和姜萌就好像是汽车和汽油的关系。汽油是汽车的动力,汽车能让汽油实现价值。”
这种情况,一直到高二下半年。学校组织学生们去当地的天文台参观。这年姜萌才十七岁,到底是孩子心性。一旦听说去玩,便雀跃不已。
姜萌对秦伟说:“学校春游你去吗?”姜萌充满期待的看着秦伟。
秦伟心里激烈交战,出去玩,大概也需要花钱。他不愿意麻烦父亲,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麻烦赵婉。但看见姜萌希冀的模样,想开口求人大概没那么难。于是点点头。其实贫穷已经不是一种特征,或者是一个形容一种人的词汇,而是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他想要做的事,想要走的路。
姜萌看秦伟有些犹豫说:“没关系,这次去我来出钱,况且也需要不了多少。”
秦伟笑着说:“玩玩而已,我身体很好,根本不用乘车,装两瓶水也就是了,只要你不觉得我寒酸就好了。”
姜萌说:“怎么会?况且我也不在乎。如果在意怎么会和你呆在一起。”
秦伟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傻傻的笑了,挠着脑袋说:“谢谢。”
姜萌半开玩笑的说:“你和石有亿是在一起的朋友,你看人家多浪漫。“说完姜萌就有些后悔,因为赵婉不想让秦伟知道她和石有亿的事。
读高二的时候,石有亿竟然在校外租了房子,变成了走校生。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能送赵婉回家,也为了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话费几千元的房租,只是为了多一点时间的相处。是那样的单纯,是那样的纯净。在姜萌看来这是很浪漫的事。不过这些浪漫对于石有亿和赵婉来说,一切浪漫,都蒙上了分开阴影。这期限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秦伟突然问:“石有亿喜欢的是赵婉妹妹吗?”
姜萌犹豫再三说:“如果是,你会反对吗?”
秦伟想了想说:“不会”
姜萌有些好奇说:“是因为在你心中赵婉不那么重要,还是并不认为高中谈恋爱没什么。”
秦伟说:“在高中阶段也许我们不能更好的控制我们的情感,思考的也片面,对未来考虑的不足。或许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不利的影响。但对于赵婉来说,她有条件,也有能力控制好自己。为什么不能在最纯真的时候,谈一段如水一样纯净的恋爱,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心中除了爱什么都没有,眼中除了心上人什么都没有。也许犯过傻,吃过亏,但也许拥有了最纯真的一段感情,也许是一段忘不了的往事,但却可能得到了一份用生命做长度的爱。“
姜萌意外说:“这些是你心中所想吗?“
秦伟点点头。秦伟说:“或许只是心中所想的一部分,人或许是矛盾的集合体。用你的话说是有浪漫和生活组成。
“你和石有亿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人,怎么能成为朋友?姜萌打趣秦伟假如同样有一条钻石项链,他会拿去送给喜欢的人。而你应该会想能换多少钱,能为你的将来万丈高楼奠定多么坚实的地基。“
秦伟说了一段姜萌并不懂得的话:“你到底还是了解我的,我和石有亿是类似的人,只是生长在不同的环境,同样是橘子,生长在淮南和淮北是不同的。我们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其实你所看到的是出于顺境的他,出于逆境的我。也许当有一天,我们挣开束缚,脱掉或华丽或贫穷的衣服。那时你也许就明白了。“
姜萌说:“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个。”
秦伟心想: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姜萌夸奖别人浪漫,心里有些发酸。其实如果可以他真的也想去追求爱的甜蜜,感受爱的酸涩。如果他输得起的话。也许是因为赵婉和石有亿的分别,让秦伟感觉,得即使自己如愿成功,如愿赢得未来,而在自己身边的姜萌还会在吗?不是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预想的进行下去。
秦伟脑袋里闪过:初见姜萌时,她倔强认真还有点小骄傲,争强好胜,不认输的性格。在雨中奔跑,无助的姜萌,自己是那么想要保护她,想为她遮风挡雨。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的姜萌,努力认真的姜萌,在苦难中能有明朗如太阳的笑脸,在贫苦中还有对未来的憧憬,他觉得自己想给这个女孩幸福。他突然觉得喜欢上这个女孩不一定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不一定会粉身碎骨。
其实秦伟这是从老师和长者那里得知早恋像一个头猛兽吞噬着少男少女成才的梦,也有人是早恋是一枚青涩的苦果。所以秦伟一直害怕自己行差步错。但现在觉得果子甜不甜只有尝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