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常常会在她睁眼的时候跳进眼帘,一声不吭,担忧的凝视着她,已不知多久,那目光令陈月的心里沉甸甸的,她总默默别过脸,不愿与他的目光接触。
“你就这么恨我?”顾泽沉着沙哑的声音喃喃的问。
陈月闭起眼睛,恨吗?她也不知道了!但她却听见自己冷声说:“是!”
顾泽沉默了,发红的漂亮眼眸直直盯着她,悲怆的控诉,漫溢出来的伤痛把她的每根神经都卷进去了。
垂着眸,陈月五指死死拽紧身下的床单,起伏剧烈的胸膛中氧气越来越稀少,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痛?没有一丝空气?
她快窒息了!
陈月忍不住掩住脸,开始失声痛哭起来,顾泽紧紧抿着薄唇,黑夜中,他的眼睛象星星一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什么都没有说,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陈月还是在日益憔悴,她依然动魄的美丽,安静的等待着她期待的那一天的来临,她倚靠在面对着落地玻璃窗的秋千,安静的微笑。
死亡,不过是另一种新生,而且,也是复仇胜利的结束。
陈月知道,这种方式会让顾泽痛不欲生,她说服着自己,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替哥哥报仇!
用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陈月不再这样继续憔悴下去?心理的抗拒,药物治疗根本起不了作用!
顾泽在自己的思绪中狂喊着。
忽然,一线灵光击中心扉,顾泽仿佛看见了新的希望。
他怎么忘记了呢?乐乐!
顾泽迫不及待的把林言叫来。
“我以为你会杀了陈月,至少会折磨得不轻,惟独没有料到,是花这么多心思想她好起来。”
“言,她已经在等死了,我不能失去她。”
林言缄默了一下,说道:“泽,你这样藏着陈月,要是顾伯伯知道了,后果……”
“言,我自有打算!田伊她……”
林言叹了口气,“还有两天,她出了月子就过来。”
田伊抱着一个月大的小家伙,慢慢走进陈月的床边,“陈月。”
陈月睁开眼:“田伊。”
之后是相顾无言的沉默,这时小家伙饿了,开始闹腾起来,哇哇大哭,田伊慌忙的哄着,喂奶,小家伙打了个响亮的奶隔后,一双澄澈无暇的大眼睛看着陈月,裂开嘴一笑。
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陈月忍不住撑着手起身,逗着小家伙。
小家伙咯咯的笑。
陈月抿唇微笑,眼神中温柔无比。
田伊观察着陈月脸上的神情:“陈月,你真瘦!他可爱吧!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像乐乐一样聪明!”
陈月怔了怔,乐乐……
田伊见陈月的心思动了动,适时的说:“不知道乐乐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想念你吧!要是你再这样消沉下去,只剩他一个人怎么办?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别人都替代不了的!”
心里颤了一颤,亲情啊!怎么能割舍得断呢?
从田伊探望过陈月后,陈月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渐渐的,她可以下床了,她挣扎着,努力不让膝盖发软地朝房门走去,像是面对着自由的门一般,让她逃离这场噩梦中。
咔哒,她扭动门锁,欢快的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
被禁锢得太久了,房间外的空气让她有些陌生,她忍不住露出的清浅的微笑,但笑容随即僵在脸上。
门后,站着顾泽,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眸,正看着她。
陈月看着他,没作声。
“你可以下床走动了?”顾泽的声音有些欣喜。
陈月没有说话。
“栀子花开得很好,你可以在花园里转转。”顾泽越过陈月走进屋里,沉声说着。
陈月并没有去,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但是每天早上醒来,床头总是放着一朵新鲜的栀子花。
陈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心却一天比一天荒芜,顾泽也总是半夜的时候才回来,天不亮就离开了。
很多时候,陈月会假睡着等顾泽回来,仿佛这样她才能安然入睡。
很多时候,陈月不敢想她接下来会怎么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的茫然,她开始恨自己比恨顾泽更多。
她痛恨自己的梦境,不实在的图像和深埋的爱情纷扰不断。
梦境中,顾泽会覆着她的手做各种各样的陶艺,会将栀子花摆满整个卧室。
他会固执的说:“小月,你只能属于我!”
每一次,梦境总断在那个字吐出来的瞬间,犹如正上演到高潮的电影忽然断电,可奇怪的是,这些梦境中的好多画面,像是切切实实的经历,除去她所记得的一切关于遇上顾泽后的一切苦难记忆,那些画面像是真真实实发生过,就像有一把钻子一直使劲往她心窝里钻,锥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全身都难受,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清晨,阳光温暖和煦,洁白芳香的栀子花,陈月站在花园里的时候,才发现脚步把她带到了这里。
顾泽背对着她,细心的给每一朵栀子花浇水,除虫。
那画面,象刀,划过陈月的心头,甩出来的伤心和沉重越来越多,挥之不去。
剪不断,理还乱。
陈月狂烈地摇着头,一步,两步,她落荒而逃,她不要陷在这种悲伤的折磨中。
却有一个人拉住她的手腕,带入怀中,像是一束宁静的光,闯进了她天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