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听了,不出声,只是盯着地面发呆。
裘至扬便继续说,“当时冷彦是目击证人,撞人的那个家伙其实冷彦也认得,是我妈的人,当时我妈正在竞选,便求冷彦不要把她透露出去,说这只是场交通意外,与她没有关系,以免造成负面影响。冷彦起初真的以为只是交通意外,再三犹豫,可能也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就果真没有把我妈泄露出去。”
“后来因为静岚的事,我妈所做的那些事才全部曝光,他也才知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杀人灭口,他无形中成了隐瞒祸首的帮凶,他怕你怪他知情不报,一直就不提这件事。”
裘至扬的话说完了,如果在今天以前,她知道冷彦知情不报,包庇凶手,或许仍然会很生气,但是,今天她的脑子里装不下任何埋怨和仇恨,担心的只有冷彦的伤,甚至有些暗暗庆幸,母亲的死终究和冷彦没有直接关系。
“唯一,有时候冷彦是个很傻的人,尤其对身边的亲人傻到执着。你看这么多年他对静岚就知道了,对我们兄弟的好更是无话可说,而对你呢?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不是他所谓的每天远远望着你,今天中枪的就是你。所以,你们还是早点冰释前嫌吧,我看着你们两个都难受。”裘至扬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说的话是实话,真心希望你们两个都幸福。”
唯一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急救室的门便豁然打开。唯一冲到医生面前,急声问,“医生,请问他这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子弹取出来了,没什么危险,弹头要交给警方做证物。”
唯一紧悬的心终于回归原位,适才高度的紧张一旦得到放松,虚弱的身体便承受不住了,一声“谢谢”以后,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往地上瘫软而去。
几分钟以后,唯一在裘至扬的搀扶下来到病房。
唯一站在门边,冷彦躺在病床/上,四目相对,恍若百年……
冷彦唇角微动,意欲朝唯一微笑,唯一却抢先一步奔至他床/前,哭着朝他大吼,“你这蠢猪!我对你说的话你一句也记不得!我不是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想到自己再顾我吗?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谁来照顾我?”
冷彦双眸微微湿润,吃力地抬起手,轻抚唯一的脸,“对不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用他微颤的低柔嗓音说出来,只让唯一的眼泪越涌越多。
“冷彦……”唯一趴在他胸口流泪,“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总是那么任性,那么不听话,让你难过,让你伤心,为什么你都不责怪我?”
“因为有个傻丫头曾经要我一定记住,如果有时候她小孩脾气犯了,任性起来,我也要容忍她,因为不管她怎么对我,其实她心里都是爱我的,你看,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冷彦抚摸着她满头黑发,悠悠道来,如同梦呓。
唯一的泪愈加汹涌起来,脸在他胸口轻蹭,“冷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不信任你,再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冷彦……”
轻微的摩擦可能触动了伤口,此时麻醉药仍在作用,冷彦感觉不到痛,但是伤口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唯一内疚万分,急忙从他胸口起来,几分责备,“擦到伤口了,你怎么都不把我推开?”
冷彦却笑了笑,再次把她按回自己胸口,“我怕,怕我松手你又不见了,好不容易抱着你,我想多抱会儿。”
依然是熟悉的气息,依然是宽厚的胸膛,依然是他温柔的声音,一切都没有变!这才是她想要的感觉!终于又找到家的感觉了!
唯一闭上眼睛,小心地靠在他胸口,不碰到他肩上的伤,此时此刻,只想享受着回归的宁静和安宁。
可是,接下来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宁静,“你们两个也太旁若无人了,就当我不存在吗?接下来会不会有限制级?”裘至扬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唯一羞红了脸想要起来,被冷彦死死抱住,只听他吼道,“既然知道,还不快滚!真是不知趣!”
裘至扬故作委屈状,“不是吧,想当初是谁天天打电话骚/扰我,要我陪,现在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老大,你太狠了!”
“过河拆迁?何止啊!你再不滚我拆你骨头!”冷彦恶狠狠威胁。
裘至扬连连告饶,“好好好,我走!我不当眼中钉!什么世道!重色轻友!”裘至扬嬉笑着出门,顺便把门关上。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空气里渐渐流动着暖意,唯一仰起脸,抚摸他清瘦的轮廓,心痛不已,“又在医院,为什么我们每一次和好都在医院?而且都是因为你犯傻!”
冷彦淡淡一笑,“不觉得傻!”
唯一瞪着他嘟哝,“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要爱惜自己,不能让自己出现意外,我尝够了没有爹地的滋味,不想我们的孩子也没有爹地!”
冷彦全身一僵,眸中光亮闪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唯一低着头浅笑,把冷彦的手牵至腹部,“我说,有人真的要当爹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