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地方,点滴瓶。
这是初七苏醒后首先映入眼帘的。
隐约记得前事,结婚、教堂、神父、中枪,还有小米呼喊“papa”的声音,然后她被人带上车,敲晕……
她猛然坐起,小米不会有事吧?
“初七,你醒了!”空气里多了一个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初七知道,是巫老爷子。
动了动,终于看清自己的状况,脚上的伤已经处理了,此时正挂着点滴,也就是说,她的枪伤是巫老爷子治的?
“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说很快就会好起来!”
果然是他治的,奇怪的人……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也是她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巫老爷子坐在窗边的檀木椅上,微笑,“没事,我疼爱他们就像疼爱自己的孙儿一样,怎么会伤害他们?”
初七听着这话简直想作呕,道貌岸然这个词她从来只听说过,没真正见识过这样的人,眼前的巫老爷子算是让她开了眼界。
“沈言呢?你对他做了什么?”听见儿子没事,她稍稍放心,可她总觉得巫老爷子行为诡异,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沈言,不是吗?
巫老爷子手中两个健身球有规律地转着,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苍老的气息,他竟有些自嘲地笑,“他一个壮小伙子,我这老人家能拿他如何?”
言下之意,是沈言也无事?她有些难以置信了,他抓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医院,古朴典雅的装修大气奢华,应该是巫老爷子的家?!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点头确认,“没错,这里正是鄙宅,觉得怎样?应该不太符合你们年轻人的眼光,没关系,可以重新装修。”
初七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为迎合她的眼光重新装修?他有问题吧?难不成要留她长期住这里?
“饿不饿?叫厨房送吃的来?”他倒是把话题转换了。
“不!”她艰涩地吞了口唾沫,“我要回家!”
“我希望你以后把这儿当成你的家!”老爷子慢悠悠地说。
“什……什么?”初七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老爷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太莫名其妙了!简直不可思议!初七瞪着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休息,我让厨房给你送吃的来!”巫老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手中,健身球依然在转。
“等等!”初七终于回过神来,“你把话说清楚,我不懂你的意思!”
巫老爷子顿了顿,又坐了回去,让人上了一壶茶,茗香中,眉目间有了怀旧的意味,“有个故事,我从来没和人说过,你有没有兴趣听?”
现在这架势,就算她不想听也得听了,何况,她还是十分好奇……
“很多年前,我不过是天龙会最底层的混混,走到哪里都被人呵斥,被人瞧不起。有一天,我跟着别人去做任务,任务没完成,兄弟死了好几个,我也受了伤,一直被人追杀,我亡命在街上逃。经过一所女校时,正好遇上学校放学,一辆豪华轿车停在学校门口,显然是来接学生放学的,司机已经把门打开,一个女学生边和同学挥手道别,一边准备上车,我隐约听见她同学对她说,小曼,再见。”
小曼?初七渐渐明白他要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小曼,正是沈言母亲的闺名。可是这个故事和她今天被抓来有关系吗?
巫老爷子的眼睛里提起这个名字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氤氲着柔和而美好的光芒,“是的,小曼。可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直接撞开她窜上了车,然后,在司机和保镖的要把我扔下去的时候求她,救救我。那时,我才发现,这个女孩可真美!比画里的人物还好看,而她,竟然真的救了我……”
听到这里初七已经可以猜到后面的情节了,老套的故事,她冷哼,“然后你就爱上她了是吗?为了她不要命地打拼,终于成为人上人,可惜她不爱你。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救了你,你还要恩将仇报,还要打垮沈家,还把我爸拉下水,结果害沈言父亲跳楼!”
老爷子脸上浮起不屑,“我就不懂,沈大那样的人值得她爱吗?他哪点比我强?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吗?堂堂男子汉,居然跳楼自杀,输不起的男人我看不起!我就是要证明给她看,我比沈大强,沈氏迟早要落到我手里!可惜,她看不到了……”
“别忘了!沈氏现在还是姓沈的!你败在他儿子手里!”初七冷言回击他,“另外,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沈言爸爸,你再怎么有钱,再怎么有势,还是金装的垃圾,黑社会!”
巫老爷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事实!你以为你这些年拼命洗就能把自己洗白吗?谁不知道谁啊!”
“既然知道我是黑社会,你还这么嚣张,不怕我?”老爷子脸色黑沉起来。
说不怕是假的,世界上没有人不怕死,尤其现在的她有老公有儿子有温暖的家,她怎么舍得抛下这些去死?不过,她隐约觉得巫老爷子抓她来绝不是要她的命,否则还给她治脚伤干什么?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不怕,你不会杀我!”也许,他是要利用她吧?杀了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他竟然笑了一下,“好,有点骨气!不愧是我巫家的儿媳妇!”
“你说什么?”初七被他的话震翻,她什么时候成他家的儿媳妇了?
“犬子生前唯一中意的姑娘就是你,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我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论如何,我要达成儿子的心愿,我就不信,我巫家每一代人都败在沈家人手里!”巫老爷子说完便站了起来,显然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心。
初七觉得此人简直是疯子,她甚至觉得这事荒唐得可笑,“老爷子,您是不是忘记了?您儿子已经去世了!”
“没错!犬子是带着对你的遗憾去世的!虽然不是你亲手杀害他,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你,他不会死!”巫老爷子脸上浮起愤恨,“犬子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丢,你,也要为他付出点什么!马上就是犬子忌日,那天我会让你们结婚,从此后你就是巫家的儿媳妇!我这当父亲的,也算是帮他达成心愿了!”
初七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反应过来后,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有问题啊?”让她和一个死人结婚?这太好笑了!世界上也没哪个国家有这条法律吧?
巫老爷子只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这一次原谅你不尊敬长辈之罪,以后要改口叫爸爸!还有,别玩花样,至于其它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巫家一贯恪守旧制,法律是否承认我不在乎,只要拜过堂就是夫妻,以后,不准离开巫家半步,你就是巫家的儿媳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囚禁她一生?真是疯子!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知道吗?是违法的!”她坐在床上,费力地咆哮,可这咆哮却是如此无力,真不知道,她深陷在巫家,沈言有没有办法救她出去。
巫老爷子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违法?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法律这东西,我不在乎!还有,你最好乖一点,这样,你儿子和沈言的安全系数也大些,对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儿子,我可以考虑,把你儿子接进巫府,让他们改姓巫,我可以养大他们,反正犬子早逝,也没给巫家留下一二半女,就当是犬子的后代吧!”
“你做梦!”初七愤然,他真是想得太美了!这真是对沈家最好的打击和讽刺啊!抢沈家媳妇不说,连沈家的后代都改姓巫,这是多大的耻辱!“姓巫的,我告诉你,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我宁死也不会留在这里!”
她的威胁,他权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俩孩子我一看就很喜欢,我会对他们好,你考虑清楚吧。我出去了,有事按铃,管家会伺候你。”顿了顿,又道,“等下先吃点东西,只要你乖乖的,巫家的少奶奶日子会过得很舒服!”
说完,不管初七在身后如何怒气冲天,他走出了房间,并吩咐门口的保镖小心看着,出了半点差池,自断胳膊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