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君摇头,“这女人心思缜密的时候比男人难琢磨多了!如若是你,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我?我断不会怀着别人的孩子出嫁,亦不会心狠手辣争夺家产,我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五姨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作为女人,害怕的是没有安全感。
在高家的生活,如履薄冰,步步艰难,或许,她怕的是,万一事情败露,高家不容,那么她还有一个证据去找那姓高的。
自古男人薄幸,谁敢保证姓高的飞黄腾达后还认不认她?此乃两手准备……
我奇怪的是,难道高家老爷子,老祖宗对这事都不清楚吗?白白给人养儿子?
逸君却道,“许是知道的吧,只是有些事不能说!那姓高的男人估计在外混得不错,高家得罪不起,一边养着一边防着。”
“防?”我不由气愤填膺,“怎么防?死了那么多人还叫防?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逸君眸子里染上一抹惨淡,渐渐浓郁得化不开,“为了高家的根基啊!生意人终究是无权无势的,不攀倚上几棵大树早就垮了,是以,为了高家的家业,牺牲些许几条未出世的小命是值得的!”
“你也这么看吗?”我对逸君的态度大为不满,如果他也这么认为,那么他这个人我算白嫁了!
“我怎么看有用吗?”他凝视着我,眸子里溢满酸楚和无奈,“看着自己娘亲被沉入江底却无能为力,我这人有用吗?”
我大惊,“你的意思是……”
他凄然一笑,“我终于想起,有一天我和娘在园子里玩藏猫猫,我藏到一座假山后,看见五姨太和那姓高的在隐秘处……做那事,恰好娘寻了来,一见便拉着我慌慌张张回屋了,然后,娘就被人诬陷,浸了猪笼……而我,竟然就这么傻了,连给娘伸冤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说到后来,他激动得以头撞床柱。
我吓坏了,赶紧拦腰抱住他,紧紧抱住,“别!别傻!逸君……你有用,你有用,没有了你,谁来保护歌?你说过会保护歌一辈子的!”
他渐渐平静下来,头埋进我颈窝,呼气间,温暖如昨,“歌,我怕,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歌,若有一天我不能再保护你,你便离开我,可好?”
无端的,哀伤涌上心头,仰目,他的眸子依然清澈如水,只那水笼薄烟深处,看不懂,辨不明的离殇纠缠如丝。
心,忽的疼了起来,我贴紧他脸颊,低咽,“不!歌要和你在一起!当初歌求你休我的时候,你不肯,那我便赖也赖在你身边!”
他抚着我的发,低叹,“此一时,彼一时啊!”
“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你当我是什么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同贫贱之辈吗?”我怒视他,断定他是因为高家即将面临的灾难而欲逐我离开。
他便不说话了,只是微笑,只是轻抚我的发,清眸如水,“此生得妻如歌,足矣!”
我真想就此与他长相凝望,任外面乾坤倒转,我亦只认他眸光如昨,然,没有人能将自己与这纷繁乱世隔离开来,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该面对的亦始终要面对。
忽想起老祖宗一再说过,要我永远守在逸君身边,要保住高家的血脉,这么说……
“逸君,如今老祖宗不在,五姨太的事被我们发现,是不是要去处理一下?我怎么就隐隐觉得老祖宗早就知道这事,不好点破,故意让我去捅这马蜂窝呢?”我极度不舍地打破和他之间这份宁静。
他,亦然,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不舍,“好吧!去看看!”
这回,他没让我独自去面对,携了我手,叫上家丁,和我同行。
然而,推开五姨太的房门,发现里面一团凌乱,早已人去楼空了……
很快,有家丁来报,“少爷,少奶奶,方才五姨太和二少爷,还有……娉婷少奶奶一起出门了!”
“出门了?去哪里了?怎么不拦着?”我有些恼怒。
家丁有些害怕,瞧了瞧我的脸色,小声回道,“回少奶奶,五姨太说是去给人贺寿,要赶着出城,小的,小的……”
逸君捏了捏我的手,对家丁挥了挥臂,“算了,你们退下吧!没事了!”
家丁们悄然而散,唯恐再有麻烦,我愤愤不平甩开逸君的手,“你倒好,做好人!我为了谁啊?她可是杀你孩儿的凶手,害死你娘的祸首!”
逸君只是苦笑,“那又如何?能追上吗?追上又如何?”
我忽想到一个问题,“逸君!娉婷……娉婷也……”我被这个想法吓傻了,隐约回忆起有日一大早,逸青从娉婷厢房出来……
他还是那般一如浮云的笑容,“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这样不更好吗?我只要你!”
我心里一酸,依向他胸口,“逸君,我亦只要你!”
感觉到他臂膀坚实的拥抱,我泪水阑珊,逸君,你永远都是这样与世无争的微笑吗?即便天崩地裂,你亦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