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有无数人看热闹,甚至指指点点。间或,还能听见极不入耳的议论:
“看,这就是高家那个傻子!居然在大街上背媳妇!”
“你们可见过他那媳妇?听说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谁不知道啊!就是金家那个煞星!这年头,为了钱财什么人都愿意嫁!”
“就是!”一怪腔怪调的妇人声音响起,“若换了我,可舍不得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去遭那份罪!”
“曾大嫂子,不过这煞星配傻子,倒也是绝配,怨不得人家!”
我既羞且愤,将怒气发在逸君身上,“你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怎么了?已经到了!”在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前,他放我下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把油伞一扔,也不说话,气冲冲往回走。
手腕一紧,是他抓住了我,“歌,我错了,对不起!”春风化雨的声音依然。
我一怔,心里的酸涩又溢了出来,他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一味讨我欢喜,才如是说……
他迅速将我的身体翻转,目光凝滞在我脸上,眼神由惊吓渐转柔和,似舒了一口气,“我以为歌又哭了……”
凝视他睫毛下那一汪至纯至净的清潭,他青色长衫湿了半壁,想来是起初为我打伞时,只顾着伞往我这边倾斜了。
心中叹了口气,手抚着他淋湿的衣袖,“回去吧,不买了,回去换件衣衫!”
他笑逐颜开,“歌不生逸君气了吗?”
我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踌躇,缓缓摇头,惘然……
“那不用回去了!”他嘻嘻一笑,朝内喊道,“管家,给我拿件新衣裳来!”
“是!”一中年男子便进了内院。
我瞠目结舌,原来高家是开绸缎庄的,可是带我来自己家选布料来了。
他携着我走进内院的房间,我从管家手里接过新衫子,替他换上,将斜襟的盘扣一粒一粒旋进布扣眼。
最后一颗盘扣花骨朵般挤进扣眼时,他握住了我的手,“歌,对不起,如果歌不生气了,可不可以告诉逸君,刚才逸君错在哪里?以后定不再犯了!”
他果真是不知自己为何错……
我抬眸望进他那汪如笼薄烟的眸子,里面蕴着极认真的烟波,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错……
他仅仅只是想给我最深的宠爱,仅仅只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而已,他是傻子,可他疼我的心,并不傻……
我凝眸微笑,“傻子,你没错,不过,以后在人前不能对我太亲热,别人会笑话的!”
他便笑了,笑得彻底纯粹,一如我在码头初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