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暮晨风与暮云雪紧紧的拥在一起哭泣着,这让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入土为安,大月的长公主暮霜浓,这个名字从此在大月史上消失,她的死,也成了众说纷芸的未解之谜。
从墓陵回来,暮雨漓直接回了勤政殿的偏殿,跟随他而来的,则是亲近大臣及后妃公主。暮雨漓刚在龙椅上坐下,暮晨风就撩袍跪在地上说:“请吾皇治臣弟撤离封地之罪。”
他趴在地上,龙椅上的暮雨漓没有说话,直视着他,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丞相和花屏楼及彩旭,影重站在一侧,低头不语。对面,则是司徒皇后,步轻罗与暮云雪。
大月国已有封地的王爷,没有皇上允许,是不许私自进京,而暮晨风刚刚封为安陶王不过半载,竟然敢逾越朝规,不免的让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看着跪在地上的暮晨风,明眸如初,清澈莹透,柔和的脸部弧线,还是如圣洁般的一尘不染。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暮雨漓呢,步轻罗转头望去,如今的雨漓已经越来越像一位皇帝,凛声而坐,不怒而威,那原本就深邃的双眸更加的深沉,让人捉摸不定。步轻罗心中紧张着不知道雨漓会如何怪罪晨风,她的手被人轻轻的握住,转头,对上了司徒青蕊的眼睛,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暗示步轻罗,这两兄弟之间没事。
暮雨漓终于开了口道:“朕看你念及手足之情,所以才会不加通传便擅离封地,其实这里敢有朕的疏忽,事发后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过于悲痛,朕也是为你着想。起来吧,朕现在只剩下你这一个弟弟,怎么忍心降罪,起来吧。”
他说完,但暮晨风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晨风,为何不起?”暮雨漓问道。
暮晨风抬起头,柔和的线条突然硬朗道:“皇兄,臣弟想以皇弟身份问明一事。”
“何事?”
“听说王宫突闯魔道妖孽,是因为结界未布,罢,切不说这个,就说堂堂大月王宫,有大月至尊无上的皇帝,堂堂的太平城,又是大月国军机重地,为何保稷王却只留守七公子一人保护王宫,这不等于打开城门让别人打吗?”暮晨风气愤地指责着花屏楼。
平日和风细雨,连说话都难得大声的暮晨风突然怒问保稷王,这让很人出乎意料,保稷王走上前一步说:“回王爷,最近大月国魔象四起,百姓们生命家园堪忧,本王不得不亲自前往。”
“哼,难道在保稷王的眼里,只有百姓,而没有君王吗?”暮晨风又反问着。
没想到他会问如此犀利的问题,花屏楼怔住了,龙椅上的暮雨漓眯了眯眼睛,看向一言不发的保稷王。
花影重上前一步说:“请皇上和安陶王息怒,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我一时疏忽而起,如果要治罪的话,就治我的罪吧。”说完,便跪了下来。
他一跪,司徒青蕊明显感到了步轻罗的手颤动了一下,她看向步轻罗,步轻罗的双眼流露出了焦虑与担心,她旁边原本还低泣的暮云雪突然抬起头来,紧张的看向花影重。
暮雨漓沉思片刻,原本眯着的双目突然睁开,声音低沉的传出来:“花影重,你真想让朕治你的罪吗?”
春末的雨比往年更久了些,那笼在太平城上的乌云,似乎蕴含着无限量的雨水密如珠帘的雨拍打在黑色的瓦片上,水流沿着婉延的瓦片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晶莹的珠花。
保稷王府的厢院,房门轻掩,窗子却大开着,花影重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襟口轻散,整个人慵懒的靠在窗边,墨色的发丝有些湿,贴在他的额际,绝色倾世的容貌却已有了一抹永不褪去的哀伤。
长公主的香消玉殒,孝帝暮雨漓治了花影重的罪,就是禁足府内,没有皇令,不得踏出王府门半步,这已经是第五天。
叹息,从门口传来,惊扰了冥想的人。
“父亲?”花影重回过神来,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花屏楼。
“影重,为父在门口看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察觉?”花屏楼问着,语气中带着些许怪责,灵域的人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他见花影重低头不语,又继续说:“你就那么喜欢她?”
花影重明显的一怔,像是要掩饰地说:“父亲,你说谁?”
“还能有谁让你连结界这么重要的事都不顾的。”花屏楼说到这里,明显语气中夹杂了不解与怨怒。
花影重嘴角抽动一下,苦笑说:“我爱她。”
听他这么说,花屏楼控制不住怒火斥道:“胡闹,她是皇妃,你怎么可以爱上她?”
“在她不是皇妃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了,明知道不可能会在一起,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一无返顾的爱上了。”花影重仰头靠着窗边,语气中淡然的认命。
“她是魔道的人。”花屏楼开口说道,注意到了儿子眼中滑过的惊讶,继续说:“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这个界灵使还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小伎俩吗?”
知道瞒不过父亲,花影重索性承认,眼神看向他说:“父亲,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如果她伤人,我也不会容她到今天,不过长公主出殡那天,在陵园里,我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那股力时似乎还想不被我发现,极力的隐藏着,一定是她身上有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花屏楼问着。
花影重皱眉,步轻罗身上的魔力是有,但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天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的,难道还有别的魔在场。花屏楼看他不说,心中早已经猜测出来,询问着:“她是当年的图殇公主,对不对?”
“是的,可是父亲,那股力量也许不是她的。”
“可在场的只有她一个是魔道,她之所以现在都无事,那是因为她体内的封印未除,如果被唤醒魔性,她就会成魔。”
花影重心中一凛,急忙说:“父亲,你要相信我,轻罗不会成魔,她早就和我说过,不想再与魔道有任何葛瓜,她只想……只想留在雨漓的身边,因为那是他们儿时的承诺……因为这个承诺,所以儿子……也无法与她在一起了。”说到这,花影重字字伤心,让花屏楼看到眼中,痛惜在心头。
伸头,抚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发,叹息着说:“我们花家,怎么有你这般痴情的人。”
“因为爱,父亲,难道你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吗?”花影重反问着。
花屏楼轻轻的摇头,视线望向窗外的雨丝说:“我娶的这几位女子,都是曾经有恩于我的人,出于道义,我不能摒弃。我更向往的是人界安宁,魔不重生。”
“与父亲比,儿臣真是……”花影重笑着摇摇头。
“或许你命中就有情劫,只是,她是魔道圣君转世,万一封印被解,她也将会是伤你最深的人。影重,为父暂时可以答应你留她,但有朝一日她成魔,我决不辜息,到时,别怪父亲无情。”花屏楼语重心长的说着。
花影重点了点头,像是对父亲说,又像是自言道:“我不会让她成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