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内,一张张本来是带着愤恨的脸,被她感动,她的歌声太澄澈,澄澈到让你不得不去看着她的眼睛,你心里的污秽仿佛都被她看穿,你的小心情在她眼中都是可以饶恕的,她流着眼泪微笑,声竭的唱着歌,本来不想要被感动的人心,也都被感动,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在那里,万人瞩目,受人敬仰。
后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很多的工作人员也放了手中的工作,看着她。
她完整的唱完那首歌。
却没有鞠躬退场。
眼泪已经干了,脸上的妆容已经花的有些狼狈,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今天不只准备了这一个节目。”她羞赧的白色皮肤印上了红色浮云,站在台上,清纯干净如同年少时,暗恋过的邻家少女。她的手指紧紧握住话筒,借以去忘记紧张的情绪。“还有三支歌,他的三支歌。”也是莲爵本来要在演唱会上唱的歌,她苦练了很久,睡觉时候耳朵上还挂着耳机,严柏乾给她拿下来,看着她消瘦的侧脸,除了叹气没有别的办法。
经历了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她有多么的执着。
唱不好一句歌,就不吃不喝,他几乎要呵斥她,却看见她泪眼模糊,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是,无论怎么看现在都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此刻,站在人群里,凝视着她美得曼妙的侧脸,竟也不自觉地心酸起来。
再不是那个孤儿院里,不说不笑,不哭不闹的机器人一样的她,再不是受尽所有人欺负,转身就朝着自己扯开大大笑脸的她。她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不需要自己的庇护而坚强了。他不知道,心里矛盾的情绪,是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只想要听她唱歌。
临场导演跑到严柏乾身边,“严董,这是突发情况,我会处理好的。”说着就招呼人要上去把安安带下来。
他眉头一皱,“让她唱完。”
导演即刻恭谨的说,“可是,她万一出什么差错,赞助商会追究的。”
严柏乾穿着某大牌的polo衫,若是安安看见,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当时那个美貌少年联系在一起,只是现在,他是花笙的严董,他是严氏私家医院的严医生,他是二十岁就子继父业的严家唯一嫡孙,他是拥有数亿身价的商界精英。
他皱着眉,“谁敢追究,当场解约,从此不让他们参与花笙任何的一场商演。”
导演领命,朝着远处的音响师挥挥手,一声令下,音乐四起。
她闭着眼睛,随着歌声,轻轻的用手指在身边打着拍子,这是他的歌,所以她无比认真,这是他每次呕心沥血写出的谱子,所以她无比珍惜,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在这么多人前演唱他的歌,她的所有愧疚所以不安,所有的亏欠,在这一刻,都成了出口的歌声,还有,稳稳当当的站在这万人瞩目的台子上的动力。
如果说,上一支歌,化解了粉丝心中的坚冰。
而这支歌,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防备。
这是莲爵上一张专辑的歌,名字叫做我在你身边,他曾经在环球的演唱会上说过,爱我的人,我时刻在你们身边,不管是天涯海角,不管是天人永隔,都在你们身边,如果我不在,我的歌声一定在。
身后的大屏幕忽然出现了莲爵的一张脸。
是他上一次的演唱会上面的一身枚红色的礼服,黑色的小礼帽,从天而降,落在地面那一刻,粲然一笑,礼花齐放,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混乱的沸腾。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在她的身后,她哭着,他笑着,他说,我会永远在爱我的人身边,如果不在,歌声也在。
她流着泪,歌声一起,全场的静谧。
没有听过比着更让人心碎的歌声,明明是动听的,明明是带着哭声的,明明是刻意扬起了声线,尽量让声音轻快起来的,但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落下眼泪,他在她身后微笑,他朝着场下人飞吻,她转过身去,终于泣不成声。
奇迹一般。
全场的八万人,齐齐合唱。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大家摇着手中的荧光棒,一边擦眼泪,一边整齐的合唱。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做什么也值得了。
灿烂的笑起来,有人在喊,安安加油。安安最棒。安安我们相信你。
从出生以来,她没有这么的快乐过,一边流泪一边笑的感觉真是刻骨铭心,身体里所有的气力仿佛就要耗尽,不眠不睡,只是想要这一刻的美好。
萧楠已经看出了安安的举步维艰,忙拖着严甯甯,“她要支持不住了,你快上去救场。”
严甯甯也是满脸的泪水,萧楠掰过来她的脸,用自己的手掌给她抹去,“加油。”
她说,“对不起,我错怪了她。”
说着,踩着银色的高跟鞋走上了舞台,人群再次沸腾。
甯甯过去紧紧的牵着安安的手,“让我们一起为他祈福,让他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等他回来。”
安安点头,甯甯张开怀抱,把安安拥入胸怀。
第二天当地的报纸所有的头条,都是落泪的安安,深情演唱的场景,身后是莲爵的影片不停循环播放。
她却已经累到昏倒。
隔着电视机,夏禹野忐忑的互握着双手看着电视机里面她的一举一动,那种感觉从未有过,河洛姌不知何时也站在他的身后,不说话,只是披着披肩默默的站着,“你去找她吧。”忽然的一声如同轻叹,她的一声唤他回到真实世界。
他忙抬手关上了电视机。
“怎么不休息,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地。”
她闭着眼睛,“你走吧,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