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只是想逃婚而已
陶七七终于还是决定回青水县一趟。
所以挣扎了会后,就和YM那边打了告假电话,虽然知道自己在那边实在是有够打酱油的,但听着陈姐一口一个“放心,一个星期而已,你尽管处理自己的事情吧”的客气话语,还是让她的小心肝跟着一颤一颤的,放下电话后,大眼忍不住在自觉走去厨房刷碗的某猫身上瞟了好几眼。
这只死猫,到底给那个诡异的YM老总施了什么法?
整得她简直比太皇太后还像哀家。
现在他们几个正是被某个想表达自己的孝心的姑娘拉出来买回家看望某爹娘的礼物的。
颐气指使地把刚从精品店里拎出来的东西塞到齐小兜手里,转眼看见优雅地走在一旁的某猫脸上似笑非笑的欠抽表情,陶七七翻翻白眼,没好气地继续道:“说的就是你啊,死猫臭猫,摆了三天的臭脸色,今天倒是笑成一朵花儿了?”
好看的唇角勾起,宫翎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得舒畅,伸出大手,直接揉上陶七七有着柔软短发的小脑袋,细长的祖母绿双眸里流光淡转:“嗯,想笑就笑了,七七,你是觉得我笑起来比你好看,所以嫉妒了?”
“啊呸。”条件反射的反驳。
莫离轻蹙着眉,看着女子俏皮地眨眼摆脱脑袋上的压力,一边蹦蹦跳跳地背过身子倒退着走,嘴里还在叽叽喳喳些什么……
和谐的一幕,让他觉得很是碍眼。
“呀,降灵师大人?”
偏头笑着的女子有着干净白皙的小脸,眉眼弯弯间带着娇俏的风韵。
莫离活了27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明明纤纤弱弱,却总有种由内向外的柔韧,笑起来天真无邪,又偏偏可以让人很是头疼,比如她固执地愿意和妖为伍。
陶七七像是见到老朋友似的蹦跳而来,抬头,开心地问:“你也出来买东西吗?吃过饭了吗?”
仿佛……熟稔得很。
有些许不自然,莫离退后一小步,低首看了她几秒,淡定地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那个美丽的男人,薄唇微抿,半晌,才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和我父亲有交情,宫翎大人。”
颔首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宫翎只是伸手揽过某个动机不纯的姑娘的纤腰,垂首低语:“他不是我们能随便招惹的,所以,还是买你的礼物吧。”
小心思被看穿,陶家姑娘挫败地耷下瘦削肩膀,从纤长睫毛下斜睨了一眼这只坏心的死猫,也悄声应着:“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被招惹呢?死猫,你别剥夺我的乐趣!”
她真心只是因为无聊而已,想到人家莫小朋友的洋气的身份,突然觉得如果能跟他一起组队杀个妖神马的,一定威风得很!
感觉自己的嘴角也有抽搐的趋势,宫翎细长的眼眸微眯,搂在某姑娘腰间的力道仿似不经意地加大,疼得她龇牙咧嘴,顺便赶紧收回这不纯良的盘算。
得,你丫天下妖精一家亲。
几个人长得都太出色,以至于他们所在的这一地方很快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地带。
顿觉被忽视的齐小兜哼哼唧唧地从后面蹦出来,举高手上的礼品袋,高声呼唤:“我家师父的主人呦,还要不要买礼物了啊呦喂?”
作为齐小兜的挂名师父,即正躺在陶七七的口袋里呼呼大睡的某小石,大概也就把它那种一惊一乍的“人家”论给传授得十成十了吧。
陶七七嘴角抽搐了好一会,才从眼前这诡异混乱的情况下回神,伸手狠敲了一下齐小兜的脑袋,又回头掰开扣在腰间的大手。
仰头45度明媚忧伤了,为毛线她的身边永远都是奇葩一朵朵啊一朵朵?
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互动的莫离,淡然出声:“不知宫翎大人是否有兴趣和在下一同处理这次的事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空间结界出现缝隙,其实不算大事,七年前也出现过一次,当时他随着父亲去藏天山的离恨崖修补空间结界,也仅是花费了六天的时间,这次虽然在海外,但也不是非得借助这个男人的力量的。
或许,他只是,很想多看一会儿某个女子的笑颜。
大眼乌亮地发出兴趣的光芒,陶七七连声叫道:“有的有的,他有兴趣的!”
想到可以趁机见识见识大场面,陶家姑娘早就把被某爹逼婚的惆怅事儿给当二氧化碳给排放了,赶紧举双手表忠诚。
她要组队捉妖,捉妖捉妖!
青水县。
陶家武馆内一派喜庆乐呵,向来不苟言笑的陶翼之逢人便拱手笑着告知陶家新近的喜事。
于是,不出两天,这方圆不足百里内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知道,陶家有女初嫁人,嫁给打败她家老爹的年轻人。
无人的练武场,临窗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少年,眉目清秀,身上穿着陶氏的白色武士服,黑色的腰带有些松垮地束在腰间,栗色的头发在扫过窗台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整个人安静得犹如一朵清水白莲,静谧而淡然。
他,是南宫家的二少,南宫弥。
也是陶家传说中的乘龙快婿,陶家姑娘的亲亲夫君。
其实陶七七是无比怨念的,毕竟自己曾经被爹娘硬塞给了易阳那个变心男人,结果丫个负心汉话也不说一声就把她给甩了,现在更是好,某爹比武输给了这个少年,就大手一挥,直接将婚期都给定下来了。
而易家那边还特喜感地送来贺礼,果然,某个安姓姑娘更加符合他们易家的儿媳妇的标准吧。
靠在木质红漆雕花门板上的陶七七,正一脸忿忿然地双手环胸,眉头紧蹙,大眼怨气十足地看着不远处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少年。
竟然这么……小啊。
撇撇小嘴,顿觉自己有老牛啃嫩草的猥琐嫌疑。
而陶家老爹早在她一下火车时,就开始各种精神轰炸:“七七,为父现今给你选的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人中龙凤,谈吐投足,品行德貌,无一不是上乘之才人……”
“这婚姻对你而言,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他日你们小夫妻接管我们祖传的武馆……”
“诚然,着实是仓促了些,倒也不妨事,那少年的家境竟是十分殷实,定在下个月的婚事权由他们府上的管家一手操办,而今也俨然井井有条,样样不落……”
“七七,为父之言,你可有在听?”
翻白眼已经表达不了她心中滔滔泪涌的惆怅情绪了,虽然久违了老爹的文绉绉的古言古语,但是,可不可以让她仰天长啸一下自己从来都是这么饱受命运的摧残,虽然她始终坚强屹立永不倒,也不带这样刀刀切切地都往她纤弱的身子骨上砍的吧?
“伯父好!”热情的招呼声从二人身后传来,正是死皮白赖地要跟过来的齐小兜齐小朋友,而站在他身边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的美丽男子,则是带着凑热闹的心理而来的宫翎宫大人。
泪垂满面啊泪垂满面。
她其实就是回来解除婚姻的,干嘛还要迫不得已地带着一堆闲杂人等来吃白食啊。
陶翼之老沉的双眼在满脸灿烂笑容,太显二态的年轻人身上扫过,直接落在他身边的那个气场诡异的男子身上。
无时不散发的美色,无处不诡异的气场。
这就是宫翎宫大爷给陶家某爹留下的第一印象。
沉浸在对今天早上的事情的回忆里,陶七七没有发觉自己的准夫君正缓缓起身,向自己走来。
直到平和的嗓音响起,在空旷的练武场内,轻轻荡开,回旋:“你来了。”
不是疑问,不是招呼,而是仿佛隔了很长很远的年岁,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一声呼唤。
干净如白莲的少年对着身穿粉蓝短袖一脸迷茫的女子说:“你来了。”
心间垂过辛酸泪。
其实她很饿,非常非常饿。
只是这顿晚饭,实在是让她很有种穿越的惆怅感,以至于一向以吃货之名著称的陶七七顿觉食欲全无。
不大的圆桌,左手边是她家老爹和老娘,右手边是她的准夫君以及死猫,再过去就是齐小兜,而因为已经脱离她体内力量的掌控,却又摄于某猫的淫威而滞留下来的某小石,则安分地待在它家徒弟的口袋里。
何谓穿越?
“南宫贤侄万莫拘束,大可安生住下,待得贵府上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小女便会随你回府完婚。”陶翼之一捋络腮胡,国字脸上喜气洋洋。
无力地垂着小脑袋,陶七七始终不放弃拒婚的想法,但想到下午时,偌大安静的练武场,这个少年看向她的悲伤眼神,突然觉得很是残忍。
这个少年,为什么看起来清冷得仿佛可以被全世界遗忘,又淡然脱俗得犹如是自己选择遗世独立?
不懂……
脑细胞不够用啊。
苦恼地撑着下巴,无神地看着老爹依旧欢畅地古言古语,期间还不住地往自己身边的少年碗里夹菜。
清润的嗓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七七,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某猫不动声色地把菜里的青椒挑出来,一边微扬嘴角,低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地问。
黑白分明的大眼倏地发光,唔,她就知道,死猫最好了,绝对不会让她被逼婚的。
喜滋滋地想着,陶七七连忙正襟危坐,满脸不舍地对着正看过来的陶家某对夫妻,悲痛道:“老爹,娘亲,我在S城还落下好多工作呢,还是……别结婚了吧……”
话音刚落,就换来陶家某爹的一个铁臂挥拳,伴随着陶家姑娘灵活的躲避动作,桌上的饭菜全数洒落一地。
陶七七眼疾手快地跳下椅子,扬手提腿,转眼间就和自家老爹打了不下二十个回合。
热战中的某对父女还能以极快的语速进行交谈:“岂有此理,陶氏一门向来守约信诺,为父身为而今的当家人,岂能准你这般言而无信?”
“啊咧咧,爹你淡定啊,明明答应那个小嫩草的人是你,要嫁你自己嫁去,如果娘亲不介意的话,你尽管守诺去!”
“混账东西,我陶翼之竟会生出你这不孝女出来!”
“爹你言重了。”一面仗着身形纤细,矫健地穿梭在桌椅摆设之间,一面悠哉笑道:“我是咱家亲亲娘亲生的,您顶多是个打下手的。”
“噗……”围观的人听到这里已经都给笑趴下了,齐小兜更是乐呵呵地捧着幸免于难的一碗鸡汤,拣了个舒适的角落边喝边看,因着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直接给笑喷了。
陶母则司空见惯地摇着头,嘴里神神叨叨:“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噙着抹淡笑抄手站立一边的宫翎,则是将眼神投向离自己不远同样安静站着的少年。
他,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眉梢轻挑,某猫似是染了些许某姑娘的八卦本质,无声靠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搭讪:“南宫家的少爷?”
据他所知,皖北南宫世家,是海禾时代的一个王侯家族,家族里世代习武,擅近身攻击和制毒研药,神秘莫测,极少出入俗世,因每一代都会推举一名卓越者辅佐朝廷训练兵马,并在到了一定年龄后功成身退,不求富贵,因而几代下来,积累了名声,也壮大了声势和族威。
只是海禾时代是一个不属于中国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平行时空,只有诸如他们这样视穿梭任何时空于无物的非人类才会知晓。
所以也不怪虽然见识渊博,却并不知道南宫世家并不仅仅是家境殷实而已的陶翼之,会只把这少年当做普通的高干子弟。
细长的祖母绿双眼带着诱人的柔波,淡淡地看定这个少年,对方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已经从厅内打到前院的两个人,嘴上乖顺地应着:“嗯。”
还真是……无趣。
某猫似笑非笑地抿嘴,眼神却逐渐冷淡下来,身形仅是一动,就隔绝了少年的视线,迫着他看向自己。
依旧是清润的嗓音:“那个笨女人,大概不会喜欢你们的生活。”
他可不是在关心那个还在和亲爹打得不亦乐乎的笨姑娘,只是纯粹出于人道的提醒罢了。
脑筋又笨,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装无辜扮可怜的陶七七,绝对适应不了那样神秘古老的家族里森严的家禁条规的。
南宫弥微微蹙眉,似是不习惯被人这样缠着,后退了小半步,才温声回道:“如果她不喜欢,我会带她离开家族。”
有极淡的波澜在宫翎漂亮的眸间掠过,很快消失在眸底,笑意慢慢染上唇角,缓缓化作一个单音:“哦?”
倒是一个痴情种呢。
心下莫名地有些不舒坦,向来淡然的某猫突然一撇唇,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她会拒婚。”
少年似是没有听见这话,眉目不动,手垂在身侧,温润而静谧。
“我会等她。”温和的嗓音,没有半分犹豫。
讶然地看定已经走到门槛处的少年,宫翎微眯起双眼,半晌,嘴角轻勾,人却已经矫捷地奔出屋外,仅一伸手,就阻断了院内二人的交手。
“呀,死猫,你做什么?”陶七七气得跳脚,再来五招,她就可以首次打赢她家老爹了好吧!
“咳咳。”轻咳几声,缓了一下气息,陶翼之沉眸看着笑得祸国殃民的宫翎,声音依然中气十足,“想不到宫先生竟也是习武之人。”
白眼大翻,陶家姑娘已经不够淡定了,大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突然上前抓住某猫的胳膊,有些撒娇晃了晃,弯起灵动的眉眼,暗地里却频频使眼色,然后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回头冲着她家老爹脆声道:“爹呀,咱家阿翎其实厉害得很,所以……女儿才会因为打架输给他,对他……芳心暗许了……唔。”
最后一个语气词含羞带涩地含在嘴里,让陶家姑娘万年不显的女儿家的娇态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