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张搁在书桌上的字条——对不起,我走了,不要找我。
秦风几次去敲秦媛卧室的门,可她怎样都不肯将门打开。
她此刻定是万分痛苦,让她独自一人待会儿或许更好。
思及此,秦风转身朝伊洁的卧室走去。敲门,久久未得到应声。
“妈,倘若你想让你的老同学知道这件事的话,那我就站在门口说了。”秦风倚着门口等待,他知道片刻后,门就会被打开。
果然,门开了,泪眼婆娑的伊洁对秦风怒目而视,接着转身回到床边。秦风进入关上房门,踱步走到窗边,眼眸看向夜空,神情释然,他与秦媛的关系被他妈撞破的那一瞬,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只要把一切说开了,那他和她便不必在遮遮掩掩,当然前提得说服他妈。
“从媛媛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我便讨厌她,不……甚至是厌恶,因为她平分了我该有的幸福和爱,所以我总是不断地找她麻烦,为难她,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而她却总是默默地承受,倔强的不肯向你们告发我。”说到这,秦风桀骜的面庞泛着柔情,应为她不希望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变得紧张。看,她虽然冷漠,可内心却极为善良。
“我早恋了,可对象却是她,就在初三那一年,不,或许更早一些。这一点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就像罂粟一样令我不可自拔,我喜欢她的冷漠,喜欢她的倔强,喜欢她的一切。渐渐的,我发现那份强烈的喜欢转变为爱。但她对我毫无感觉,而且喜欢上了别人,当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时,我嫉妒、我心痛,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所以我耍心机、使手段,迫使他们分手。”
“为了让她留在国内,我威胁她,她被迫答应了。之后我报考了她所在的学校,并利用你让她搬进我的公寓,就这样,我一步一步地攻陷了她的内心,让她喜欢上了我。”秦风叙述着他的恋爱攻心战,细长的眉眼里尽是得意。
伊洁难以置信的捂住双唇,这还是她认识的儿子吗?那么的狡黠,那么的攻于心计,而媛媛就这样一步一步掉进他编织的情网里。
“我爱她!就算你不同意我也爱她。但她爱你,她太过在乎你的感受,所以她不敢挑明,怕你对她失望,而你有想过她有多痛苦吗?倘若你爱她,就不要令她为难,令她痛苦。”
说完,秦风转身离开,再走到门口时,又幽幽开口:“妈,我们都爱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啪”门被关起。
眼泪再次肆虐,伊洁怎么舍得令两个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痛苦,她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伊洁看着右手,心脏刺痛。她从未打过媛媛,可今天她打了,媛媛脸颊上那鲜红的掌印和嘴角的血丝是那么的刺眼,令她心疼。
媛媛你一定很痛吧!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
伊洁静静地坐着,一坐便是两个小时。
伊洁喜欢媛媛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喜欢看媛媛吃着她做的饭菜时,露出幸福的神情,喜欢媛媛搂着她的腰……..
她爱秦媛,所以不论作为女儿还是儿媳妇她都会一如既往的爱。
伊洁惴惴不安的起身走出卧室,朝秦媛的房间走去,她好怕,怕因为这一巴掌,毁了她和媛媛之间的关系,让她们不再像往日般亲近。
抬手敲门,“媛媛,我是妈妈,你睡了吗?”
可房里没人应声,回答伊洁的只有无比的寂静。
伊洁再次敲门,加大力道,她一定要和媛媛谈谈,她怕过了今晚,一切都迟了。
“砰砰”的声响搅碎夜的宁静,吵醒了家里的所有人,可秦媛的房门始终未打开,心底萌生不安,媛媛是不是出事了?!
想起电视里各种恐怖的情节,伊洁浑身冒出冷汗:媛媛会不会自杀?!本想回去找备用钥匙,可双手却无意中拧动了手柄。
“嚓”门居然开了!
急急进入,接着按下开关,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堂,可里边却空无一人。心底窜起巨大的恐慌,媛媛去哪了?媛媛去哪了?满是焦急的眼眶内,泪水再次肆虐。
奔至衣柜,拉开柜门,双手不颤抖。衣服没少……日用品没少…….唯独少了她的挎包,伊洁知道她向来都将各类证件放在那个包里。
瞥见桌上的字条,伊洁急急拿起细看,眼中激起惊涛骇浪:媛媛离家出走了!她不要这个家,也不要自己了!
“啊!……呜呜呜……”伊洁痛哭尖叫,“媛媛,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你这是在怪妈么?呜呜呜……”
秦风奔至门口,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母亲,“怎么了?”
“媛媛走了,她不要我,也不要这个家了,呜呜呜……”
秦风咬牙,眼中暴起怒气,她还是退宿了!她还是退缩了!
转身跑出卧室,像一阵疾风,撞开刚刚来到门口的唐韵母女俩,两个跳跃便从二楼跳至一楼,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朝车库奔去。
迅捷发动车子,在大门开启的那一秒,车子伴随着发动机轰轰的叫嚣声冲出别墅,驶进夜幕中。
车子快速奔跑,向机场驶去,时速早已超过限速,稍有不小心便会发生车祸,可秦风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一旦秦媛离开本市,想要在找她无疑等于大海捞针。
期间,他先后拨通了罗列和程晨的号码,拜托他们二人分别找人到各个车站码头堵人,不论如何都不允许放秦媛离开。
灯火通明的机场内,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断地来回穿梭,眉头紧锁,细长的眉眼里透着焦急,泛着怒气。手捏着电话,不厌其烦的拨打着,可始终得不到回应。
秦媛,等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不是说好不退缩,不逃避的吗?你这个胆小鬼!
不久后,三个身影急急地赶来,满面泪光的伊洁拉着儿子的手,“怎么样,找到没?!”
“没有。”秦风强压着怒气,及对母亲的责怪,冷静分配,“刚刚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不敢离开登机口,只能在附近搜寻,现在我们分头找。我依然守在这里,妈去候机室,唐谧到卫生间去,以防她躲在里边不出来,唐阿姨你去机场门口等待,以防她看到我们又悄悄离开。”
“嗯。”三人异口同声答应。
唐韵母女俩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令伊洁口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离家出走。再来机场的路上,不论她们怎么问,伊洁都不告诉她俩实情,现在看着满脸阴霾的秦风又问不出口,他身上散发的怒气太过骇人。
凌晨4点,一辆出租车驶进机场,在大门口停下,莫黎掏钱递给司机,刚要打开车门,却被秦媛冷漠的声音制止。
“不要下车。”
“媛媛,你答应过我的。”莫黎急了,她怕秦媛不愿意和她离开。
秦媛清冷的视线落在大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她是洁妈的同学。”
顺着秦媛的目光看去,莫黎吃惊,想不到他们这么在乎自己的女儿,居然跑到机场里来堵人,不论如何她都要带女儿离开,既然不能坐飞机,那就改乘大巴。
“师傅送我们去车站。”
“去酒店,一个月后再离开。”
秦媛冷冷开口,语气尽是不容拒绝。移开视线看向机场内,眸光瞬间锁定站在登机口的秦风。见他眉头紧锁,面色铁青,他生气了!
一股浓烈的酸塞自鼻腔溢开,接着演变为阵阵酸痛,一寸一寸的遍布全身,视线变得模糊。秦风,你为什这么早就发现我离开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不舍。她了解秦风,他心思缜密,机智过人。既然他现在在机场里等着捉她,那其它车站一定也有人在等自己,那人或是程晨、或是罗列。
弯腰将头埋进大腿里,双手死死掐住腿上的肉,极痛!肌肤的刺痛与心房的钝痛交互交织,痛得她失声痛哭。
“呜呜呜……唔……呜呜呜……”
一阵极为细微的呜咽,闷闷地传出,她咬牙极力压制着,可是无济于事。
看着身畔不断啜泣的女儿,莫黎心疼地伸手轻触秦媛的发丝,想要给她安慰,可秦媛却移开身子,语气冰冷且厌恶,“不要碰我!”
尖锐的语气刺得莫黎极痛,眼泪滴落,收手抹去泪珠,对司机开口,“师傅,去郊区的酒店,越远越好。”
车子离开机场,秦媛扭头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泪水泄闸泛滥。秦风,假如你爱我少一点该多好,这样我便不会不舍。假如我不爱你该多好,这样我就不会痛彻心扉……
对不起!最好永不相见!
那朵初绽的爱情之花,此刻茶靡了,伤了!亦殇了!
机场内,总会有一个身影静静守候着,他原本桀骜帅气的面颊,此刻疲惫颓废。邋遢的胡渣、浓郁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双眼,凌乱的发丝……以及那一成不变的运动套装,还散发着一股……酸臭。这衣服他穿多久了,想来也有两周了。他就这样不眠不休、不换洗,只是吃点东西以维持体力。不论其他人怎样劝说都不肯离开,一秒都不肯。
看着颓废至极的儿子,满怀愧疚的伊洁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她对不起媛媛,更对不起儿子,是她逼走了女儿,破坏的儿子的幸福,拆撒了原本完整幸福的家庭,所以她要陪儿子等下去。
程晨走到秦风身边,看着邋遢颓废的他,心中窜起怒气,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笃定的秦风吗?抡起拳头朝他挥去。
“嘭”的一声,秦风重重摔倒在地,嘴角溢出血液。
“你******还是个男人吗?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至于这么要死不活的吗?”
秦风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渍,眼中尽是山雨欲来的狠意,双拳捏的咯咯作响,什么叫做不就是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她是老子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挥拳砸像程晨。
程晨抬手,生生挡下那一拳,一阵剧痛,知道自己手臂骨裂,忍痛斥责,“既然爱到骨子里,那你******振作起来啊,一年找不到就十年,十年找不到,就找一辈子啊!你******在这玩什么颓废。”
程晨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敲醒了秦风。眼中的暴怒一寸寸的弥散,转身拉起坐在地上的伊洁,“妈,我们回家,总之我一定会找到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