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贺亦晴大费周折地解释,第二天商南就极具行动力地拜访了简禾净。
简禾净为商南倒了杯水,突然面对商南让她有些尴尬。她不自觉地挠挠头说:“小晴还没放学。”
“我来找你的。”商南吊儿郎当地坐着,他很像男公关而非老板。
简禾净咳了咳说:“商先生,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虽然简禾净主动向商南道歉,可她仍然觉得商南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奇怪人,无论是她还是贺亦晴都该少接触为妙。
“贺****向我借一百万。”商南突然抛出的话题让简禾净被口水给呛到了。
简禾净咳了很久才停下来,她泪眼朦胧地问:“你说多少?”
商南笑容满面地伸手一根手指说:“一百万。”
简禾净警惕地看着他,极缓地询问:“你是来追债的?”
她名义上的确是贺****的未婚妻,可说白了她也是受害者,她的储蓄都被贺****拿走了,一百万这个数字她根本无力承受。要不把贺亦晴卖给他?
商南显然不会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对着简禾净笑得很雅痞,有一瞬间简禾净觉得他并不是特别丑。简禾净对商南是抱有偏见的,换作平常的女人见到他这么笑,早就飞进他怀里温存了,商南绝对不适合用丑这个字形容。
“简小姐,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请你照顾好修贺。”商南似乎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此刻说出的话和上一秒的经常是两个话题。
简禾净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为什么你自己不照顾他?”按理说商南既然是贺亦晴的舅舅,那他照顾贺亦晴是应该的,可贺****又为什么非要她照顾他的儿子呢?
商南抽动着嘴角,表情比踩到了****还要阴沉,“贺****这骗子不知道使了什么鬼把戏让修贺不愿意去我家。”
简禾净皱着眉,“你不是小晴的舅舅么?”是亲戚的话没道理关系那么差吧?
“贺****说我会带坏他儿子,让修贺看见我就绕道走。”
商南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简禾净听着却有些心虚。她昨天也和贺亦晴说过相同的话,怪只怪商南的行为太古怪,谁会没事对着外甥又搂又抱又摸又亲的?他怎么看怎么像是变态的猥琐大叔,也难怪人家对他提防。
简禾净本来是在心里偷偷想着,可脑子转得太快的后果就是有些话会自己蹦出来,“你对小晴的行为太过变态,不能怪贺****让小晴绕道走。”
这话刚出口的时候简禾净有些尴尬,但说都已经说了,她索性毫无遮掩地坦荡面对商南。她对商南没什么好感是事实,没有必要不用在他面前遮遮掩掩。
商南用后宫弃妇一般的眼神看着简禾净,“你不懂。小时候的修贺别提多可爱了,只要我一抱着他,他就会对我笑,然后他总是摇着肉肉的小手用糯糯软软的声音喊我舅舅。长大以后他一次都没喊过我。我以为只要抱抱他,亲亲他,他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了。可是每次我一碰他,他就凶我,还老是威胁把我扔去喂鱼。”
“换成是我,在你靠近我一臂距离的时候就将你踢飞了,绝不给你机会碰到我的衣角。”简禾净像看被踩烂了的毛毛虫一样看着商南。这个老男人是有恋童癖么?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问题,“有人看到小晴和一个男人接吻,那个人是你吧?”
“我不过是亲了他一下,帮他回忆起小时候我们相亲相爱的画面。没想到他竟然狠心地将我的脸给打肿了,孩子大了有叛逆期了。”商南哀怨的眼神加深了许多,简禾净敢肯定如果他手里有手帕的话,他就十足十是个被丈夫抛弃后蹲在老宅挥手帕的怨妇。
简禾净光是听着就有些吐血,她万分同情贺亦晴摊上了这么一个舅舅,因为他贺亦晴才被人怀疑是同性恋。
想她六岁的时候就拒绝和老妈亲嘴,害得她在吃饭的时候天天听老妈哀怨的碎碎念,一直到离开家才总算耳根清净。她一个六岁的女娃娃都不喜欢被同性亲嘴,而且那同性还是她妈,更别说十八的贺亦晴了。简禾净一点都不同情商南,反而觉得贺亦晴对他已然手下留情。
“所以你让他去‘风情’当男公关?”简禾净觉得这个非常有可能,贺亦晴打了商南,商南让他去“风情”还债。
商南优雅地身子前倾,笑得像只狐狸,“让修贺去‘风情’是因为他那骗子老爸欠了我一百万。”
“小晴是你的外甥,你怎么就忍心让他被女人调戏呢?”简禾净极不给面子地对着商南猛甩刀眼,她就没见过这么没人性的舅舅,她要是有个将她推进青楼的舅舅,她铁定立马阉了他让他后悔终生。
“我怎么可能让修贺被人调戏呢?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虚张声势么?你知道‘风情’的NO.1是怎么选出来的么?凭业绩?凭相貌?这些都不是。”商南神秘一笑,“‘风情’的NO.1是我安排的。‘风情’的排名一向是按业绩排序,他们以为NO.1就是业绩最好的。默默无名的修贺突然成为NO.1让所有人都对他神秘产生了兴趣,而更神秘的是修贺不常出现在‘风情’,也不随便坐在哪一台,却能轻轻松松成为NO.1。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NO.1以外,其他人的排名才是真正的业绩。你说在别人眼里修贺是不是个神话?三人成虎听过没?一传十十传百,修贺便成了客人们来‘风情’的一个契机。‘风情’的其他人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我安排他们可以随便在哪一台坐是为了什么?客人对他们感兴趣了自然会点酒点台。”
简禾净佩服商南的头脑,果然是适合做生意的人,但她还是有疑问,“那要是她们死活缠着修贺呢?出了‘风情’你能保护他么?”
商南眨眨眼,笑眯眯地说:“根本就没有那种死缠着修贺的人,客人带着好奇来‘风情’,‘风情’的男公关自然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业绩不会凭空冒出来,怎么将客人的心绑在自己身上,是他们最爱玩的游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人缠着修贺我也会出面解决的。”
简禾净沉默,她其实很想说有个人一直缠着贺亦晴,那个人的名字叫商南,你可不可以帮忙解决了?
“他为什么叫修贺?”这个问题简禾净一开始就想问了,商南似乎将这个名字当成贺亦晴真正的名字。
“修理贺****的意思,这个名字是我想的,又好听又有意义。”商南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男公关不像老板,更像是个无赖的流氓。
简禾净十分肯定商南和贺****的关系不好,具体的程度她不想打听,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比起商南和贺****的关系,她更想知道的是贺亦晴的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和还是十七岁少年的贺****生下了贺亦晴?
这些问题简禾净没来得及问,因为贺亦晴提前回家了。他迅速扫了简禾净和商南一眼,随后没什么反应地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橙汁。
“修贺宝贝。”迅速闪到贺亦晴身边的商南伸手搂上贺亦晴的腰,却被贺亦晴轻巧地躲开了。
“有事?”贺亦晴抬眸看着商南,他始终和商南保持一臂的距离。
商南夸张地捧着胸口,伤心地说:“你不打算回去和我睡了么?”
“嗯。”贺亦晴用较多的鼻音拖出这个单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为了她么?”商南笑嘻嘻地指着简禾净,眼中的戏谑唯有贺亦晴明白。
贺亦晴望了一眼简禾净,淡淡地说:“是该回来了。”
“你去我家是为了她,回来也是为了她。修贺宝贝,舅舅我很心痛啊。”商南愉快的表情和他难过的口吻成鲜明的对比。
“那就去看医生。”贺亦晴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不要看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就不痛了。”说完商南毫无征兆地扑向贺亦晴,怎奈贺亦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怎么做,迅速地做出反应,让他扑了个空。
商南开始无赖地左扑扑右抱抱,都被贺亦晴轻易地躲开了。
看着商南缠着贺亦晴的搞笑模样,简禾净也忍不住笑了。其实商南这个人不坏,如果他能更正常一些的话,她可能会交他这个朋友。
商南走后简禾净歪着头问:“小晴,为什么商南说你去他家是为了我?”
贺亦晴拿出他的化学书看了起来,过了良久他才说:“商南的话最好不要信。”
本来简禾净的确不怎么相信商南说的,那句话也是无聊随口问问的。可看着贺亦晴耳后升起的可疑红晕,让她非常肯定这里面有古怪。
她刚打算追问下去,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贺亦晴一开门,那人便像风一样冲了进来,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简禾净,两眼泛着泪光,颤抖地说:“阿净啊,我来看你了。”
“林惠,你干嘛?”简禾净顿感满头黑线,林惠在拍生离死别的言情片?她怎么没看到有摄像机跟进来?
林惠眼眶里的眼泪迅速凝聚,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又被她神奇般地给憋了回去,她握着简禾净地双手说:“阿净,我知道你受苦了。没关系的,就算你以后残废了我也会推着你去逛街,我会陪着你吃饭看电影,全部由我请客,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谁说我残废了?”简禾净对林惠的话一头雾水。
林惠也看出了异样,她转头问贺亦晴,“小美男,阿净的腿没给废了啊?”
贺亦晴靠着沙发点点头。
林惠又问:“你确定她的腿没被玻璃碎片给戳残废了?”
“嗯。”贺亦晴埋头看着化学书,决定不再理睬屋里的两个女人。
林惠优雅地整理凌乱的发丝和衣着,等她满意了之后,才对简禾净说:“我昨天刚回国,今天跑去公司消假听到一群三姑六婆在茶水间聊天,说看到你躺在血泊里,一条腿被玻璃给刺穿了。还听她们说陪你去医院的同事回公司说你惨叫得跟截肢了一样。我一下班就匆匆忙忙跑来看你,原来根本没她们说的那么严重嘛。”
简禾净郁闷地半吊着眼睛看她,“你还真希望我残废啊?”
“什么话,我当然希望你能活蹦乱跳地对着我无赖蹭饭啦。”林惠对简禾净抛了个媚眼,“你要是残废了,那肯定没法在二十五岁之前嫁出去,相亲也都会被人家嫌弃的。”
简禾净看着显得风情万种的林惠问:“你在开罗有艳遇?”
“没有。”林惠笑得妩媚,眼里放着光,“遇到个算命的,他说我今年遇贵人,年内一定能找到托付终身的人,并且我以后的日子会一路大吉。”
“算命什么的怎么能信。大学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能和韩威白头到老,我来A市之前跑去把她的算命摊给砸了!我最恨这种没道德的骗子!”
简禾净想起那个眼睛小得一条线的女人就有气,花了两百块钱听了一句屁话,她还傻傻得乐了一个星期,她每每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林惠白了她一样,“你那次一听就是个骗子,因为你傻所以才上当信她。我在开罗遇到的不一样,他可是一分钱都没收我,而且当地的人也说他很灵的。”
“真的?”简禾净皱着眉,她还是不怎么相信。
“从明天开始我要相亲。”
林惠决定性的发言震得简禾净腿疼,她瞪大眼睛问:“你开玩笑的?”
林惠摇摇头,坚定地说:“我认真的。”
简禾净困难地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不去酒吧,不去牛郎店,认真的正常相亲?”她还是不敢相信啊,林惠真的转性了?从小就花心爱玩儿的林惠真的转性了?
“我要成为家庭主妇,做一位贤妻良母。”林惠豪气地定下目标,她看着目瞪口呆的简禾净问,“阿净,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相亲?”
简禾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似乎真的很久没想过要相亲这件事了。
“你要再拖,就过二十五了。”
正当简禾净思考着林惠的话时,她感一抹探究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简禾净疑惑地抬头望去,除了在看书的贺亦晴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她暗自好笑自己的敏感。
“好!我一定要在自己二十五岁之前嫁出去!”简禾净信誓旦旦地握拳。
林惠拍着简禾净的肩膀,欣慰地说:“这就对了,去相亲!”
奇怪的视线再次引起简禾净的注意,她果断地望去,这一次她撞上贺亦晴黑沉的双眸,那里流转着她看不懂的溢彩,微凉且炙热,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溶于血液。
简禾净微微一愣,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