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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申文,下班了?马主任说。

申文装着没听见。还在整理他的资料。

申文,下班了?马主任又补充说。

躲不过了,才说,哦,好好,马上就下班,马上就下班,马主任,你忙,你先走倒。

马主任走后,有人来到申文暗淡的屋子。那人在县科协工作,县级科协名存实亡,办公室到处是蛛网,座机被电信局的人拆卸,科协主席领着他那几个人天天泡麻将馆。有人提醒他,蓝主席,如果县里找上来,怎么办?蓝主席说,不怕,怕啥呢?他找的是我,与你们无关。大家都知道蓝主席有个弟弟在省城搞房开,大牌着哩,县里没人敢动他。那人不想安于现状,想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可没有适合自己展示的平台。大凡有野心的女人,都八面玲珑,表面上看不出,暗箱操作哩。

她被申文借调开发办学习,就是个例证。她一边学,一边暗暗跑组织部、人事局。

申文冲这人说,去我家吧。那人说,去你家干吗呢?申文说,看来我的家庭是保不住了。那人说,你的家庭保得住保不住,与我有啥关系呢?申文说,如果你真那么咄咄逼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把你吓得,虽然我不一定像你那样要离婚,但是起码的要求,还是要满足你的——那人嘻嘻笑了,把声音拉得很长。

申文也感觉到,那人是不可能离婚的,因为那人的丈夫是一个军人,一个残废军人。如果因为她与申文勾扯而离婚,那人这一辈子就不要想出头了。申文说,真是的,你前面说那话,可把我吓坏了——

你是等不及了吧?那人赤身裸体先躺床上问。申文一边脱衣服,一边轻言细语地回答,有一点点。

在申文的脑海里,那人并不是人,更不是女人,那人是大海,申文脱掉衣服后,“扑通”一声,扎进大海。

开门的声音怎么像微风一样,那么细切,那么轻微?要怪就怪那些设计师,是他们把门设计得那么灵活,怎么就不弄得响亮一点呢?大致是申文游泳时动作太大没听见。

申家军一进客厅就看见了,申文与那人赤身裸体地缠绵在沙发上。

那沙发可不是申文出钱买的啊,那沙发可是由申家军的妈妈汪妩媚出钱买的。申家军很气愤,他可是个孩子,弄不懂大人,但是他觉得汪妩媚猜得真准。

原本他在姥姥家玩得很开心的,可汪妩媚一直坐在姥姥家客厅里思考着什么,然后像冲着天空叫喊一样,提高嗓门叫喊,申家军,申家军。

申家军在电脑屋里答应,哪样?

你出来一下!汪妩媚继续喊。

申家军问,哪样嘛?

你出来一下嘛!汪妩媚又一次提高了嗓门儿。

申家军玩游戏玩得开心哩,很不情愿地从里屋出来,用手揉着眼睛冲汪妩媚说,妈妈,什么事啊,那么急?汪妩媚说,还什么事哩,后院起火了。申家军说,什么后院起火啊?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吗?汪妩媚说,你回家去吧,回家去就知道了。申家军说,什么知道了,爸爸来电话了?汪妩媚说,他来电话,想得美!申家军想,刚才去姥姥家,是妈妈安排的,现在叫他回家去,又是妈妈安排的。

近段时间,妈妈汪妩媚不断的操纵着申家军。在申家军看来,汪妩媚是在策划一次地下活动,那么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这次地下活动的密探或者间谍。

申家军学着申文的口气冲汪妩媚说,你疯了吗?汪妩媚说,你这孩子,什么话?跟你爸爸一个样,孬种!申家军说,你一会儿叫我来姥姥家,一会儿叫我回家去,不是疯了,是什么?汪妩媚把申家军拉过来,没有冲他发火,只轻言细语地说,孩子,你不懂,你回家去就知道了,如果真知道了,你不要出声,然后告诉我真相,好吗?听说回家后就能看见真相,申家军不知到底什么真相?他才带着好奇的心理回家了。

申家军站在门口想,这样的真相,还不如不看见哩,窝囊得心慌。

申家军愣在那儿半天没吭声,他已经十一岁了,在他的人生中,这样的状况只有电视剧里才出现,没想到这电视剧竟然在他家上演了。

申家军幼小的心理遭到重撞,这样的状况,只有那个骚女人才做得出来。申家军十一岁了,他朦朦胧胧的知道一些事。照理说,光天化日之下,就是他的亲生妈妈与亲生爸爸这么做,他也是不会饶恕的,何况一个外人。他气得浑身打颤。他没有按照他的妈妈布置的那么做,他断断续续的知道目前他们家的境况,他的妈妈正与他的爸爸闹别扭,搞分居,隐隐约约还听说离婚这个词哩。如果让他的妈妈知道这事,即使不把天都捅倒立,也要闹个鸡犬不宁,所以,自己解决好了。

他知道自己在申文与骚女人面前有几斤几两,所以如果他赤手空拳向他们冲过去的话,死多活少。他得找一件过硬的武器。这是他的家,他的家里有什么武器,没什么武器,他了如指掌。当然不能用刀子,因为刀子是致命的东西,他得找那种既能让他俩知道他的厉害,又不至于致命的武器。

申家军不知道申文与那骚女人躺沙发上缠绵多少时间了,申家军的到来一点没有惊动他们。他们一直缠绵得那么认真,像两条缠绵的公蛇和母蛇,不把它们往绝路上赶,是不会主动清醒的。因为他们太沉醉了,沉醉在一种痛快淋漓的境地当中,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们闭着眼睛,他们的脑海里翻滚着浪花,一种涨潮般的浪花。他们的船舶在浪花里胡乱地折腾。

申家军的脑海里一阵一阵的黑,就像天马上塌下来一样。他知道,一个完美的家庭对于他来讲,是多么重要啊,可却被他的爸爸申文给玩弄了。如果这种玩弄让他妈妈汪妩媚知道了,她是绝对不会饶恕的,一定会与爸爸战斗到底的。虽然他的爸爸、妈妈私底下有什么不对劲他不知道,但是妈妈住姥姥家,虽然妈妈再三强调说,是因为姥姥身体欠安,可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一种莫名的暗示,他的家庭出了问题。

在他天真的心里,他只要站在妈妈一边,给点颜色给爸爸和那个骚女人瞧,他们不主动分散都不行,因为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个孩子多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他们分散了,他就叫妈妈回来,他绝对不能如实的告诉妈妈这对鸟男女的出格行为,因为这会伤害到妈妈,而且也伤害到这个家庭,所以他想自己解决,自己解决好后,告诉妈妈,家里并没有出现什么。

他在厨房里什么轻便的武器也没找到,是墙壁上别着的那把锅铲给了他启示,他的卧室里有一副球拍,一副羽毛球球拍,那东西轻便,符合惩罚那对鸟男女。于是他钻进卧室,从墙壁上取下羽毛球球拍,那羽毛球球拍,是他爸爸出差海南岛给他买的,他的爸爸也没外出几回,但每一回都没有空手而归,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多多少少都给他带来了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虽然这副球拍的网已经破损了,可是那框架还在,如果用来打羽毛球自然是不行了,可是用来打人,不轻不重的,没问题。

申家军兴匆匆地从屋子里钻出来,站在客厅里,这时候,那对鸟男女步入高潮了,根本就没有把身边的人放眼里。申家军照准申文露出一条脊梁骨的背上,就是一球拍,除了球拍网破损外,最重要的是,申文比羽毛球重在哪里去了。所以尽管申家军用了点力,自然不能把申文拍飞起来,而且就像给申文脊背上挠痒痒。申文把头掉过来了,就在那一瞬间,申家军又举起球拍在骚女人的头部猛抽一拍,申文看见申家军了,申文赶紧收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拉住申家军说,家军啦,是你妈先对不起我啊!申家军没理他,申家军照准骚女人的乳房狠抽一球拍,骚女人猛一跳,站了起来。申家军眼睛迷迷糊糊的,摆动了一下脑袋,认清楚了,眼前的骚女人是他的同学卜小琴的妈妈。申文拉也没拉住,申家军丢掉球拍,掉头就跑。

申文追过申家军,但没追上。申文怕申家军到姥姥家向汪妩媚告密,但他更担心卜小琴妈妈承认一切,所以他掉头回家,意思是给卜小琴妈妈交代清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们的前途就毁于一旦。可当他返回家中时,哪里还有卜小琴妈妈呢?

卜小琴妈妈一走,整个屋子便显得既宁静,又零乱,申文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打扫这零乱的战场。

申文心里很抖,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妻子汪妩媚到底与院长有没有染,如果有,那他这样做倒没什么。如果汪妩媚与院长根本就没什么,她是清白的,那不知道他这样做,也算报复吧,该有多伤汪妩媚的心啊。看来他不离婚都不行了。申文不知道申家军的到来,是通过妻子汪妩媚精心安排的,可是他知道申家军幼小的心灵已经遭到重撞。

他坐在沙发上埋着头不断的抽烟,又不断的思考那将接踵而至的事情。他得做好离婚的准备。

申家军一点不想把这丑事告诉他妈妈,他知道如果他把这事告诉他妈妈了,他的这个家庭也就算彻底垮台了,所以他没跑他姥姥家去。

申家军跑到卜小琴们的民园小区,小孩子都这样,不得青冈,啃泡木,他找不起大人,找得起孩子。他不能把账算在卜小琴妈妈的身上,但是他可以把账算在卜小琴身上。他原本打算找卜小琴说说,她有怎么样风骚的妈妈,如果卜小琴要狡辩,他会把她拉到他家去瞅瞅。如果卜小琴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要与他打架,他也奉陪。可他来到民园小区,他不敢上卜小琴家去了,他怕她那残废的爸爸,所以他就在民园小区的那块黑板前晃悠。

申家军都晃悠了好一会儿,趁着夜色从衣服兜里摸出粉笔,在黑板上歪来倒去地写上什么后,撒腿就跑了。

第二天上学,卜小琴起来得很早,卜小琴起早,是受她妈妈管教出来的,她原本不喜欢起早的,可是她妈妈说,一个女生,如果总是睡懒觉,怎么能做大事呢?后来她陆续的学会了起早。

卜小琴一出门就看见,小区黑板上歪歪倒倒的那路字,卜小琴家妈骚了。

卜小琴心里像击拨浪鼓“叮咚叮咚”地响,脸像满是鸡虱子爬的红,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呢?卜小琴气得眼泪直淌,她又瞅瞅那字,她觉得好面熟啊。她想,一定不是与她妈妈闹别扭,而是与她闹别扭,才出此脏话。具体说,那脏话,虽然明着骂妈妈,其实间接骂的却是她。

骂人都采用这种手法,不直接骂对方,骂对方的长辈,这样更能刺激对方,让对方怒不可遏,挑起战争。所以她妈常常教导她,有话说在明处,那才不容易伤人,如果暗地里伤人,对方会让你难看的。

那么,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呢?根据这字,根据最近与她闹别扭的对象进行猜测。只有申家军,申家军不仅与她是同学,而且还是同桌。昨天做作业,申家军要她给他指导,她没理他,伤了他心,报复卜小琴。定不会错,是申家军。于是卜小琴见没有外人,便从书包里掏出粉笔,写上,死杂种申家军。写后撒腿向学校跑去。

正是上班时间,卜小琴妈妈见一大群人围在那儿,便上前去看看,顿时他脑子晕眩,倒在地上。但是有人掐住她的人中,不用吹灰之力就叫醒了她。

卜小琴妈妈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有人提醒说,哎呀,小琴妈,那是孩子与孩子闹着玩哩,有什么稀奇呢?又有人纠正说,是啊,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孩子的一生不闹点恶作剧,都规规矩矩,这样的孩子宁可不要。

是啊嫂子,昨天还有人在黑板上骂我们孟君,说我与田山丘搞东西哩,我不怕,有什么好怕呢?又没有那些事,孩子家,闹腾闹腾!有一个比卜小琴妈妈年龄稍小一点的女人安慰道。

卜小琴妈妈越听越觉得,这些安慰她的人并非出于真心,都有某种暗示,暗示她必须把问题交代清楚。

她操起手掌几把将黑板上的字擦掉,可那几个字转变方式,连同那些围观者的形象,以排山倒海之势扑进她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