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然一笑,不再理会,而是转过头,又坐回床边,轻轻扶起贾母,为其捶背。
贾母听见王夫人的声音就恨得不行,遂咳嗽了一声道:“你是越老越不懂规矩了。没见我在这里么?进门来也不请安,却只想着奚落人?玉儿小你一辈,可礼数上却强你百倍!你真是越老越混了!”
贾母憋了她这么久的气,说话丝毫也不给她留情面。气得王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碍于贾母的长辈地位,到底没有发作。忽地一眼瞥见了雪雁,便想拿雪雁撒气。遂手指着雪雁厉声道:“你这个死丫头,还只管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上茶!”
雪雁本来就胆大,且这次青云山之行,长了不少见识,心里更是对王夫人恨之入骨。哪里肯听,遂把脖子一梗,连理会都不理会。她这一举直把王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鸳鸯见事态不妙,遂上前柔婉说道:“太太息怒,雪雁年纪小不懂事。且这又是在老太太房里,她也不知茶具在何处,我自去给您沏好茶来就是了。”
王夫人正在气头上,不幸鸳鸯撞了上来,她怒声道:“你这死蹄子,什么时候论得上你来插嘴?”说完狠狠地打了鸳鸯一巴掌。可怜鸳鸯粉嫩的俊脸,登时肿起了五个指印。
“你这个混账老婆!鸳鸯是我的丫头,慢说她还没做错什么,纵是做错了,自有我管教!你竟敢……”贾母心疼鸳鸯,怒气冲冲地说道,因一时气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夫人却一扬脸道:“哼,老太太,鸳鸯是您的丫头不假,可是您老别忘了现在当家的是我!我想教训谁,就教训谁!我可是当今皇后下懿旨赦免的人!哼哼,彩云,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狠狠地打雪雁那个死丫头!”
彩云本不愿打雪雁,但怎奈王夫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自知若再不出手,自己回去便难逃王夫人的一顿胖揍了。遂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雪雁跟前,低声说了一句:“雪雁妹妹,实在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会轻一点儿的!”
雪雁毫无惧色,微微一笑,道:“你只管来吧!”
彩云闭上眼,一狠心,巴掌就落了下去。谁知却“砰”的一声排拍在了木头柱子上,而雪雁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移转了身形,来到了王夫人的跟前。
“拿人不当人!心肠恶毒,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你了!”王夫人只听耳边响起了一声怒吼,随即脸上便如下了雨一般地被抽打起来。
雪雁一边打还一边骂道:“这一巴掌打你对老祖宗不孝,这一巴掌打你对我们姑娘做下的恶事,这一巴掌打你害死了金钏姐姐,这一巴掌打你方才打鸳鸯姐姐的那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的刁钻!”
众人皆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万万也想不到雪雁竟有这样的胆量,竟有这样的本领。她们哪里知道,雪雁乃是一个练武的奇才,在青云山这段时间内,不仅水溶有空就教她武功,而且拙仙道长见她聪明伶俐,也在旁做一指点,并送了她一本武功秘籍,故而不过一月有余的时间,雪雁就大大精进了不少。方才她用的就是移形换影法,在转瞬间就移动位置,让敌人防不胜防。
“哎呦呦,你这死蹄子?简直要翻了天了,竟敢打我这三品诰命夫人?”王夫人脸上挨着打,却还不肯求饶。
雪雁却不以为然道:“三品诰命夫人又怎样?若是当今皇后这般胡作非为,我也照打不误!”
“救命呀,哎呦!”王夫人见以身份也弹压不住雪雁,不由哀号起来。
众人看见王夫人那狼狈的样子,再联想起她平日的作为,都止不住好笑,更觉得颇为解气。
雪雁就这么几十个巴掌打下去,直打得王夫人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奄奄一息。贾母怕闹出人命,遂忙对黛玉道:“玉儿,教训教训也就罢了,不要把事态闹大。”
黛玉这才对雪雁道:“好了,暂且打到这里吧!”
雪雁这才甩了甩手道:“哼,看在我们姑娘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你!”
王夫人一下子瘫在地上,口里只剩下倒气得份了。待她缓了几分,便断断续续地对彩云说道:“你……去叫人……赶紧把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绑到县衙,让县令狠狠地治她的罪……那周县令……是我……哥哥的门生,定……会照办……”
彩云无奈地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体格威武,脸露怒容的壮汉拦住了,他正是赵立。因水溶不能陪同黛玉来,便嘱咐他要紧跟黛玉左右保护。此刻,她怒视着彩云道:“告诉你,如今雪雁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奴婢了,她也是我们世子的义妹!看你们谁敢动雪雁?”
众人一听赵立的话,皆为一震。黛玉望了望一脸认真的赵立,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赵立这是要保护雪雁临时想出来的说辞,倒也难为他了。
可是雪雁向来是不说谎话之人,她刚要张嘴说,赵立说得不对,纵是去县衙,她也不怕。黛玉忙走来按住雪雁道:“这位是世子的贴身侍卫,他说得一点不假,所以现在雪雁根本就不是奴婢的身份,而是同我一样,都是王妃的义女。虽然没有封号,但到底是王府中人。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二舅母无礼在先,况且她曾经对我用毒加害,如今却依然能够逍遥法外。今日之事,就权作雪雁为我打抱不平吧!”
黛玉说完,又走到王夫人跟前道:“二舅母,若论你的罪足当处死的,你的手上又不止一条人命案,我劝你还是且收手时就收手吧!今日之事,就算咱们扯平。你若是要执意追究,那我,我们就三头六面算个清楚,我母妃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她若得知下毒害我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皇上该如何裁定,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