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和实现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人生目标必须以高度的责任感为基础。这种责任感首先是愿意对自身行为的负责任,然后才是进一步对他人和社会承担责任。美国的孩子表面上比中国的孩子拥有更多的权力,但是这种权力的基础是承担对自己选择负责任的能力。很多中国的孩子往往会对父母理直气壮地要求:“我的青春我做主。”其实,你的青春让你做主是一件容易的事,问题是你只会做主,却不能负责。如果不能负责,你就不能做主。权力和责任需要对应。
几年前在芝加哥机场转机时邂逅一位中年美国妈妈,她告诉我自己有一位很难教育的儿子,不断地索取,但是不愿意接受规矩。儿子的口号就是“我的人生我做主”。确实,在美国法律上也认为18岁孩子有权利开车,也可以对自己的人生作出选择。所以这个儿子在高中的后两年不听父母劝告浪费了很多时间。高中毕业了,儿子要求父母出钱送他去他想去的私立大学。
结果这位美国妈妈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到了为自己行为负责任的年龄,你原本是一个可以拿到奖学金的学生,但是你更愿意按你自己的方式学习生活,我们尊重你,但是到了今天,你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你只能去社区大学(教育质量相对差,学费便宜)先学习两年。这两年中,你所有A的课程学费我们为你出,B的课程我们出2/3,C的课程出一半的钱,C以下的课程你自己出钱,你可以通过打工或者贷款获得你所需要的钱。如果你能在这两年中表现出对自己负责的能力,我们再谈转私立大学的可能。”我当时问这位妈妈:“这样做难道你不担心孩子失去一个更好的高等教育的机会?”这位端庄的美国妈妈严肃地告诉我:“学会为自己负责,这是最重要的学习内容,如果因为上社区大学他学到了这门功课,那社区大学就是他最好的大学。”
这位美国妈妈是在告诫我们每一个父母:在千方百计为孩子创造好的教育条件的同时,不要忘了什么是真正的教育。
当然这位美国妈妈也谈到了自己教育的失误,那就是当孩子还小的时候,没有用规矩和敬畏让孩子通过感受自己错误行为的结果来明白承担责任的重要性。这正是我在第四章和第五章所详细讨论的内容。孩子的责任教育在目前中国社会的一些富裕家庭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这些家庭中的父母往往只注重对孩子物质的满足,却忽略对孩子责任心的培养。
“富二代”在中国之所以是一个贬义词,至少有两个相互关联的原因。第一是因为大众的仇富心态。就像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大家都恨地主,很自然地把地主的孩子叫成“地主的狗崽子”。这样的恨多少是缺乏理性的。因为中国有不少富一代是白手起家,通过合法的途径和辛勤的汗水积累了财富。第二是因为一些富家子弟的不良行为。例如杭州的飙车案,江苏新沂的宝马反复碾轧儿童案等。这些令人发指的恶行让原本有着仇富心态的大众对富二代更是不齿。对于这一点,他们的父母,富一代,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最近“股神”巴菲特之子小巴菲特将自己的成长经历写成一本书——《做你自己》(Life Is What You Make It: Find Your Own Path to Fulfillment)。作者多次提到老巴菲特对儿子选择什么职业非常开明,甚至说“我捡垃圾我爸都高兴……父母希望我和我的兄弟都能找到热爱的事业……假使我宣布我生活的乐趣是捡垃圾,我的父母看到我整天待在垃圾车上也会高兴。”但是老巴菲特对儿子责任性的培养却一点也不含糊。首先要求儿子大学毕业就要自食其力。不管做什么,你先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作为“股神之子”,彼得?巴菲特的人生起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比如没有谋生的压力,容易追寻自己的梦想。小巴菲特却说:“我离开大学校园后,我也必须去谋生,比如我要为电台的商业广告谱曲。刚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时,我只有很小一笔钱。那时,我必须想尽办法过一种完全独立的生活,不仅要还房贷,还有音乐设备等贷款要还,不过我认为这是人生必经的历练。”这一点得到老爸的肯定。他在该书中文版推荐序中亲自声明:“彼得的人生全凭他自己打造。”让孩子从小经历应该承受的磨难,这样他才会有负责任的人生。这就是巴菲特的教育理念。
如果出生在富有的家庭,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幸。幸运的是可以比别人少受一些磨难多一些机会。但是如果没有对这样的条件有一种深深的感恩,没有对社会有一种强烈的责任,优越的条件只能让人欲壑难填,走向堕落。作为一位“世界上最有名的富二代”——小巴菲特深刻明白这一点,他在《做你自己》中说:“如果‘富二代’不理解自己的幸运所在,也不想因此而回报这个世界,这对他个人和世界而言,都是一种悲哀。同样,如果‘富二代’只关注外在的幸福高档车、豪宅、巨额财富,他们将无法理解真正的自我价值所在,也无法以有意义的方式,给世界留下光辉的一笔。”
要让孩子有这样的社会责任感,作为父母的富一代要用自己的行动做出好的表率。对自己拥有的财富要有一种敬畏。钱财是上帝托付我们的责任。上帝给你的钱财越多,索取的也越多,你所要负的责任也越大。如果没有这样一种警醒和责任,就像一些中国的富豪可以极尽奢华追求个人享受。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不仅让自己的灵魂堕落,也让孩子远离了敬畏,远离了责任。最后也会远离对你的尊重和亲情。当老巴菲特把300亿美元捐给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及其妻子建立的“比尔与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时,小巴菲特深为老爸一不为名,二不为利的慈善义举而自豪。而我们的富二代呢?你试试看,如果有一天你宣布要把自己的财产全都捐出去时,儿子如果不杀了你就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或许要等到那一刻,你才明白纯洁的父子亲情因为你的财富已蜕变成庸俗的金钱关系,一切是多么可悲啊。但是你也不要怪孩子,因为你自己是产生这一蜕变的始作俑者。
中国的富二代看上去很幸运,其实很不幸,因为父母的金钱对他们往往是一碗甜甜的毒药。很多人不能自食其力,更不要谈有什么社会责任感。但愿巴菲特的教子故事能让一些中国的富一代父母觉醒过来,在孩子面前做一个受尊敬的真正的富人。如果你没有敬畏,没有责任,即使你腰缠万贯也是一个穷得只剩钱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