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父亲不同意,我当初也是会执着如此的,因为那个人是寒玉,所以,我愿意。父亲不必自责。”玉凝尘淡淡一笑,轻声安慰着玉景箫,四下扫了眼后,带着几分探询的问“今儿怎么不见哥哥在学堂?”
“他啊,陪着似月去凌知府那里去了,听说,凌知府给他的公子寻了门好亲事,凝尘,你……”玉景箫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想说些什么,却未再说出口,好像那些话,太难说出口,所以,他宁愿选择沉默。
“玉家的女儿,不二嫁,我知道的,就算可以,我也不会二嫁。”听到凌似水终于愿意接受家里为他安排的亲事的时候,玉凝尘心底悬着的某些东西,终于可以安稳的放下了。
时间蹉跎的不是一般的快,当初那个促使自己与周寒玉认识的婚礼主角,如今已经是六岁孩子的父母,玉墨宏比周和要调皮的多,玉景箫曾说,虽然就这么一个独苗,可是只要孩子皮实点,好养活,一个就一个吧。
只是,当初婚礼上,不过一个转身,就错过的凌似水,却是等了自己一年又一年,哪怕自己嫁给了周寒玉,他依旧是温和从容的等待着,
凌心水从来不会多说什么,他只要玉凝尘明白他的心思,那其它的,他便不会去说,他小心谨慎的为玉凝尘打点着一切,以前有周寒玉在,他做不了什么,自周寒玉离开后,好多次,周家米铺的事,都是在他的帮助下,打点好的。
对于凌似水,玉凝尘心里充满着感激,可是,她的心里,已经稳稳的住着一个周寒玉,其它人想挤进来,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几年下来,她总是劝凌似水为自己打算,可他总是笑而不语。
后来,玉凝尘也明白了,其实,在本质上,她与冰画,她与凌似水都是同一类人,认定了一个人,至死,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心意。
所以,痴迷如她,周寒玉离开多久,她都情愿守着孤灯过日子,也不愿为自己再打算一步,痴迷如冰画,明明知道自己与凌似水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却依然愿意守着心底的那个梦,冷冷清清的独自忍受,痴迷如凌似水,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自己,不过就是一场擦身而过的缘份,却依然愿意守着自己心中的执着,温和从容的安好度日。
直到简单的午饭端上来,父女俩也没再开口说话,吃饭的时候,玉景箫一个劲的往玉凝尘碗里添菜,哪怕是,玉凝尘说了好几次,够了,够了,他还是一刻不停的给自己的小女儿布菜。
玉景箫总是想,当年如果自己心狠一点,也许玉凝尘如今也不必如此悲苦的生活,后来想想,也明白了,有些人,修的缘份就这么多,强求不来,玉凝尘与周寒玉的缘份只够做两年的夫妻,所以,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命运如此爱捉弄。
吃过午饭,玉景箫的学堂也要开课了,玉凝尘便不再多停留,直到上了马车,一直强打着精神的玉凝尘,这才微微放松了些,带着几分疲倦的倚在了马车的一边,看着浅眉面上不安的神色,她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低低的,浅眉努力的静下心来,才勉强听得真切“浅眉,我累了,从未有过的累。曾经放不下的的那些人或事,如今终于可以放下了。这种不用负重行走的感觉,真好。”
浅浅的,带着几分解脱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划过马车里的每一个角落,轻轻的泛起一道又一道细微的涟漪,浮动过后,唯留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而玉凝尘便在这种沉寂中,等到了第二次圆梦之术的进行。
身体严重透支的玉凝尘在家里静养了两天以后,这才将七姑娘请了过来,未见七姑娘的时候,玉凝尘的心底还带着几分忐忑,毕竟,圆梦之术,需要一个好的身体条件,自己这样没命的折腾,的确不是好事。
不过,在看到七姑娘不见波澜的如雪容颜时,玉凝尘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点点。
“你总这样过度消耗,我怕你这次圆梦之术都难进行的下去。”还是上次的厅室,还是上次的时间,七姑娘似乎很喜欢这个午后还带着一点微微晴暖的时刻,至少在玉凝尘看来是这样。
“我也知道总这样消耗不好,可是,我放心不下,总想着,在自己生命的尽头,可以再去看看,哪怕只一眼也好,我的命,便只有这一世,所以,总要比别人更珍惜才好。”玉凝尘悲凄一笑,几多辛酸与无奈不经意间漫上,略显苍白的容颜,却又在时光悄悄流过的瞬间,化作一抹黯淡,消失不见。
“人各有命,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谁离开了谁,都是一样过活,这世上,本就没那么多的非你不可。把自己看得太重,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说到这里,七姑娘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素来无波无澜的眸底,透着淡淡的迷离,看向软榻边案几上的小香炉,都带着轻微的晃动。
“我性子自小就有些偏执,总想着要把事情做好,可能有时候,确实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吧,只是,还是羡慕七姑娘,如此无悲无喜的平静生活。”玉凝尘带着几分自嘲的话缓慢的飘散在空气中,带着几经辗转的沧桑。
“当有一天,你也如我这般,你就会明白,那些曾经我们以为的美好,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支离破碎后的别一种心酸。算了,我今天说的太多了,今天你想要哪一段,你挑你最想走的那几段,我怕你的身子,撑不了太多。”七姑娘的神情已经在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又恢复到惯有的清冷上来,好像玉龙雪山,常年不化的冰雪一般,苍白一片,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起伏。
“在我心底,便只有夫君存在的几段时光,是我最想重新去走一遍的,这一次,我选我们成亲的那一段吧。”玉凝尘说完,轻轻躺在软榻上,慢慢合上双眼,明明七姑娘的小香还未梵上,可是,那在眼前,忽明忽暗的大红俪影,又是为什么?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玉凝尘,七姑娘掏小香的手,微微顿了顿,片刻之后,这才将小香梵起,细细的咒语,熟练的从她那透着寒气的红樱中,轻轻飘出。
一时间,记忆都带着淡淡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