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的煎熬之后,终于盼到了十月初十这一天。
岭南两大世家,一个嫡子娶亲,一个嫡女出嫁,声势上自然要比上个月刚举行完的婚礼要热闹的多,甚至有赶超上半年,玉府娶亲的声势,只是多少还是要给凌县令点面子,在某些方面还是稍微低调了些。
一身大红嫁衣将玉凝尘嫩白的肌肤衬托得晶莹剔透,浅淡的眉黛,微红的胭脂,透着几分娇艳的红樱,连浅眉都在一边呆呆地看直了眼,愣了好一会,才稳了稳心神,轻声叹道“小姐就跟画中的仙子一样美。”
玉凝尘想说什么,可是眉眼轻转之间,却又化作一抹淡笑,绽放一瞬间的芳华,美与不美她到是没那么在意,她在意的是,周寒玉会不会喜欢她这一身装扮。
大红的喜堂里,宾客来来往往,嘴里都客套的道着喜庆的话儿,一身大红新郎装的周寒玉,此时正一脸笑意的在周府门口,迎接往来的宾客。
时不时的看一眼,街的一头,略微的焦急,不经意间便漫上了他的额头,就连旁边伺候着的周丛,都时不时的拉一下他的衣角,小声提醒“吉时未到,新娘子估计还早着呢,少爷莫急。”
说归说,其实周丛心里也着急,毕竟少爷身子刚好没多久,一直在门口久站着,也不是回事,可是,这迎新娘子的工作,也不能假以他人之手,所以,他虽然嘴里劝着别急,自己也是时不时的就探过头,去看一眼。
而周寒玉心里除了焦急,还有淡淡的不安,他总怕玉凝尘会照顾不好自己,这一路再出现个什么意外的,自己又不在身边,不能保护她。
想着,快半个月没看到她了吧,虽然每天周丛对他的回报都是夫人很好,就是有时候无聊了点,就在府里搞破坏,甚至还去了一次鸾袖别苑。可是,他心里的思念却并没有因为周丛报回来的点滴,而有所减少。
漫在心底的思念,如生了根的野草,一点一点扎下了属于自己的根,动一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痛则痛全身。
微微迷离间,新娘子的花骄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好在一路平安,他总算可以放下心来,甚至不经意间又往前走了两步,后来在周丛的提醒下,才觉得不妥,这又带着几分不情愿的退了回来。
当两个人的手,终于牵到一起的那一刻,两个人心底的过往曾经,都归于平静,好像这一生,最美好的风景,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两个人的手都带着微微的颤抖,所以,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谁的手,抖得更厉害一些,他们能做的,便是,安稳的握好彼此的手,此生再也不松开。
哪怕风雨涤荡,哪怕时光碾压,他们只想,如此时一般,安安静静的紧扣十指,相依相偎的,看尽他们一生的风景。
婚礼的程序两个人之前在教引的指导下,都偷偷的在心里温习了好多遍,只是,当真正牵上彼此的手的时候,这些个虚礼对玉凝尘与周寒玉来说,都只是一个空空的架子,甚至,他都不知道除了他右手掌里安放的这个世界,其它的都是些什么?
考虑到周寒玉身子不好,再加上与周寒玉熟知的公子少爷也基本上没有,所以,闹洞房不过就是在玉锦升带着几个贵族公子,简单的意思了一下之后,便结束了。
当整个世界都在喧闹,唯有两个人的洞房平静一片时,那些扣在心底,最美好的乐章,总是能适时的响起,带着赏心悦目的节奏。
大红嫁衣映在昏黄的烛火里,却还带着无比鲜艳的美丽,周寒玉按着喜婆一步一步的指引,终于将那方红帕掀开之后,盖头下面的玉凝尘带给了他一生的惊艳,心蓦地,险些漏跳了一拍,稳了稳心神,任由摇晃的烛火,将他的身形拉成了一道情意绵绵的悠长幻影。
此时周寒玉的眼里,只有玉凝尘,也只剩下玉凝尘,当屋里的众人将合卺酒放在喜床边上的案几上之后,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虽然最后一步,他们还没有进行完,可是,她们也是通透灵秀的人儿,自然看出了周寒玉眼中微微的不耐,周少爷不想他们继续在洞房中待着,他们自然聪明的选择退了出来,反正最后一步,之前也指引过周寒玉,也不怕他不会。
待众人离开后,周寒玉带着几分颤抖地上前一步,轻轻的在玉凝尘面前蹲下来,气息不稳的伸出双手,将玉凝尘嫩白的柔荑轻轻的,放在自己掌心,这才带着浓浓的爱意,看向玉凝尘“娘子,为夫终于将你娶回来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玉凝尘的眸底泛着淡淡的红,如水的剪瞳,漾着一圈又一圈,剔透的暖软,其实她也很想说,她也终于嫁给她最想嫁的人了,这种感觉真好,好到现在她还有一点飘飘然,甚至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一场幻像一般,可是在花轿中,她掐了几次手臂,那真切的疼痛告诉她,是真的,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她的神仙。
见玉凝尘望着自己,神色微红,却半天也不说话,周寒玉缓缓起身,端过合卺酒,轻轻的放在玉凝尘手中一杯,这才软软的开口“凝尘,喝了这合卺酒,咱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从前剪香云为约,以后携手共渡。”
玉凝尘娇羞一笑,与周寒玉轻轻对饮之后,这才轻声开口,暖暖的情意慢慢划过周寒玉耳际,也慢慢划开了周寒玉的心房“夫君。”
只两个字,却已经足够温暖周寒玉的一生,快二十年的时光,他都在一种冰冷的时光中,静静的一个人渡过,如今,让他不再孤独,不再寂静的人,就在眼前,她轻轻的喊了句“夫君”,甚至连看向自己,都还带着几分小小的害羞,可是,却还是全心全意的想嫁给自己,想守着自己,安安静静的共度此生。
晃动的烛火映着玉凝尘的容颜更加明艳,从开始到现在,周寒玉心里,最美最美的人儿,便只有面前的这一位。
羞中带笑的,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