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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不成气的父亲

“东厢夫人一直没出房门,如香又一直在里间伺候着,奴婢也没探到什么,不过,东厢的少爷却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浅眉说完,神色不明的看了看自家主子,昏暗的内室,光线算不上特别足,只是,玉凝尘的容颜相比之前,已然又苍白了几分,甚至透着不易觉察的惨白,看得浅眉阵阵心惊,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将那些话说出口。

只是,想想东厢的婢女将周家那位毫无用处,却张狂至极的少爷所说的那些话,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心里真心为自家主子抱不平,明明不太相干的一个人,可是,偏偏牵扯个庶姐在里面,主子怎么做,怕都是为难的吧。

“一个风流成性的败家子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也好,反正最近身子骨越发的不好了,正好试试以毒攻毒好不好用。”玉凝尘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只是那纹丝不动的眼角眉梢,让人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笑了还是没笑。

胸口细细的起伏,唇角微微的喘,看在浅眉眼里,都如细密的绣花针扎一般,时不时的,就在自己最疼的地方,狠狠的,毫无征兆的扎一下。

哪怕千疮百孔之后,心底还有那种强烈的痛意,久久不散。

“这种人,主子原本是不必为他伤神的,只是,他今天的话,终是难听了些。居然说什么,待主子离开了,这周家还不都是他的。”浅眉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清秀的眉眼皱了皱,努力压下了心底不断向上窜出的怒火,这才继续说道“奴婢就是气不过他居然咒你,他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咒主子。”

“人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想法倒还不少,就算将来有一天,我离开了,这周家,还轮不到他,一个长房寄养在周府的败家子说了算的。”玉凝尘说完,苍白的容颜,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微红,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床里边的周和,这才冷哼出声“别以为他姓周,就能分到周家一针一线。”

“不然,奴婢……”浅眉向前倾了倾身子,带着几分探询的看向了倚在床头的玉凝尘,许久都不曾继续她未说完的话。

昏黄的烛火,将浅眉的影子拉得悠长,模模糊糊的映在内室门口,那一帘青纱帐上,极浅极淡,隐约透着几分朦胧的诡异。

玉凝尘对着那一帘青纱账,微微愣了愣神,恍惚间,好像又想起,很久之前,那个人明明喜极青色,却总是缠着自己,问自己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记忆里的声音,恍恍惚惚,已然听不太清楚,只是,那模糊的声响,却有意无意的敲打着自己心底的柔软,蓦然回首,犹记心头。

浅眉未说完的话,玉凝尘自然听得懂,只是,到底她还有她的顾忌,沉思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有些事,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周和还小,总不能等他长大了,再因为他那个不长进的父亲,而记恨玉家。”说到这里,玉凝尘微微顿了顿,浅眉见状,忙上前一步,轻轻抚了抚她的胸口,试图让她好受些。

半晌,玉凝尘带着几分凄切的声音,这才响起“周寒山还不值得,玉家如此动作。明儿,你跟东厢的夫人说,以后,她跟周和的吃穿用度,都来正厢,省得,周寒山这个不成气的东西,总惦记着东厢的那点细软。东厢的其它用度你看着安排就好。”

“好。奴婢记下了。”浅眉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便只剩下几个字。

浅眉本来想问,那祁姨娘的用度呢,后来想了想,祁姨娘那个女人,心地不纯也就罢了,偏偏心思又多,就算周寒山惦记着她的东西,她也有办法,让周寒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想明白了,嘴上,也不再多问,轻轻的扶着玉凝尘躺下,浅眉吹了内室的烛火,这才向着隔间走去。

边走心里还边想着,拾翠这会儿,估计已经睡了,看来,今夜,自己得多长着点精神才好。

玉凝尘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浅眉心里清楚,只是面上还似从前一般,不敢有半分表现。

自打年幼被卖到玉家,她便分给了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玉府嫡小姐房里。多年陪伴下来,彼此之间也算了解的不少。

虽然关系是主仆,可是,情份却要比主仆深的多。路过门口的时候,轻轻将门开了条缝,向外小心的望了望,满天的繁星,都躲在了那一朵挨着一朵的乌云之后。外面漆黑一片,仿佛带着几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与不安。

天意若人恼,这不相干的人,也惹得人心烦,主子最近请这神隐姑娘过来是对的,除除府里的邪气也好,省得,主子总是病殃殃的。

想到这里,浅眉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走进了自己休息的隔间。

而屋里的玉凝尘,自浅眉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了睡意,不是不想睡,只是,自己的身子,怕是自己最清楚,能撑这么久,已然不容易。

一日一日,身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衰败,自己虽然想挽救,奈何心已成灰,想救也救不了。

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软绵绵的,甚至细细碎碎的找不到根源,却折磨的人,心底生生的疼。

不是没想过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周寒山,只是,到底,他还是周和的父亲,虽然,一点也不成气。

可是,有一个父亲在,不管怎么样,周和都还算有一个完整的家,总不至于其它的孩子欺负了他。

想来姐姐的心思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甚至更厉害吧。

毕竟,姐姐出生的第二天,母亲便过世了。养在自己娘亲房里的姐姐,虽然得到的宠爱跟照顾,其实并不比自己这个嫡女少,可是,心底总还是隔着一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细微轻碎的薄膜。

明明一戳即破,却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去戳过它。所以,那层膜便一直存在,一直横亘在自己与组组的中间。

哪怕面上再亲切,心底,怕是还有些,吹散不去的隔膜,不轻不重的挡着,让人无力且挫败的停在那里,无法前行,却也不能后退。

其实玉清平这个姐姐做的很称职,至少在玉凝尘幼年丧母之后,她几乎是担起了照顾自己的所有责任。

这一点上,哪怕是亲姐姐,都不一定,有玉清平这个庶姐做的出色。

只是,中间到底还是隔着一些看得见,摸不到,或是看不见,摸得到的隔阂,有如此时外面的夜空,那一层厚重的乌云,将满天的星光,都隔在了视线的另一端。那乌云,明明一伸手,就能散开的感觉,却终还是,挡了世人所有的视线,久久,不曾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