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雷特的脸色变了,厉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张思翰说,“我想所有的故事,还是要从我夺取金牌说起,我见过娜娜,他就是在擂台上输给我的那个人,然后我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一些暗算,刻刀不翼而飞,之后我师傅被人谋杀,我成了嫌疑人,如果那个古兰德真是我师傅杀的话,那我师傅神刀米又是被谁谋杀了,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些蹊跷,我师傅一心向善,根本不会杀人,所以,唯一能行得通的解释就是,古兰德是被同伙杀的,而要栽赃给我师傅,这个人有可能是谁呢。”
曹水烟说:“谁得到石头,谁就是凶手。”
阿梅雷特说:“是得悉,他得到了石头。”
张思翰说:“但是我不这样认为,得悉说过,他自己不是凶手,而且他肯定不是凶手,凶手不会笨到杀害我师傅以后,自己取走石头,得悉应该是在凶手离开以后才到的米家,可是他为什么会去米家,而且时间又掌握得很准,在凶手刚刚离开,他就取走了石头。”
麻六九说:“这很简单,得悉得到了一个命令,或者是信息,这个信息就是凶手发出的,同时也能证明,这个凶手就在你们内部。”
张思翰说:“没错,得悉取走了石头,同时凶手将我们的目光引向祆神楼,这一切都有同一个目的,寻找阿胡拉神冠,顺便让我们进入文震邦的视线。”
文震邦说:“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曹水烟。”
曹水烟笑着说:“没错,是我叫娜娜干的。”
张思翰说:“是你叫娜娜干的没错,但是你没想到娜娜会行凶,也没想过娜娜会假死,更没想到娜娜会死在祆神楼的地宫里,这一切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不是吗?”
曹水烟尴尬地笑笑,“没错,娜娜似乎想摆脱我的控制,所以才会假死。”
张思翰说:“但是娜娜会杀我师傅神刀米吗,他为什么死在地宫里,还有得悉为什么会死,你应该很困惑,甚至隐隐有种不安,对吗?”
曹水烟的脸色一变,“张思翰,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张思翰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二位的预料,我师傅神刀米、得悉、娜娜,这些人的死亡似有一条摸不着的线索,祆神楼的地宫之行,除了石头,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收获,这很不正常,所以我觉得,除了石头,地宫里面一定藏着更重要的东西,娜娜就是因为那件东西被杀的,是不是,阿梅雷特?”
阿梅雷特说:“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张思翰说:“娜娜好赌对不对?”
曹水烟说:“没错。”
张思翰说:“所以他欠了一大笔赌债,可以利用这个来牵制住他,而且得悉的死,是因为他一直想追查神刀米被杀的真相,所以娜娜很恐慌,他不得不惊动那股神秘的力量,于是凶手的第一个破绽露了出来,凶手帮助娜娜杀了那条叫光明的狗,当时,只有阿梅雷特有条件这样做,不过你可以辩解说,我是在诬陷你,但是祆神楼的地宫中,我找到了证据。”
文震邦笑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找到了证据,否则,你不会这样说。”
张思翰说:“杀人得有动机,有目的,如果说我师傅神刀米的死,是不想吐露石头的秘密,有杀身成仁的味道的话,得悉的死,纯粹是灭口,不想让他追查凶手,而娜娜的死则是因为贪婪,因为阿胡拉神冠的秘密是不能分享的。”他把水晶球举到月光下,审视着水晶球内光怪陆离的光线说,“正义之眼就像是人的眼睛,人的眼睛里面有眼珠,有瞳孔,而这个水晶球里面却是空的,我们只有眼睛,却没有眼珠,和瞎子有什么分别。”
曹水烟拍了两下巴掌,“好,你果然是一个奇才,看来阿胡拉神冠的秘密只有你才能解开。”
“给我。”张思翰说,他向阿梅雷特张开手。
“什么?”阿梅雷特反问,“要我吗?”
张思翰说:“我要的是证据,你以为我没觉察吗,在祆神楼地宫里,我们被关在石匣里面的时候,娜娜距离你最近,他们两个用手语交流,他好像是在向你索要什么东西,但是你没答应,后来娜娜就莫名地中毒身亡,那座青铜狐狸的眉心上有一颗痣,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地宫密室的,却发现那颗痣已经被人取走了,它应该是正义之眼的瞳孔。”
阿梅雷特说:“张思翰,好像什么都瞒不了你。”
曹水烟说,“和这样一个人打交道,真是一种愉快的较量。”
阿梅雷特轻声道:“娜娜是个好色之徒,他本来想用这个要挟我,可是我没答应,那枚毒针恰好被我拣到,趁机刺了他一下,谁让他想欺负我呢。”她伸出纤纤玉指,捏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铜球。她把铜球倾落在张思翰手心,“达令,拿去好了,你真是我命中的煞星。”
麻六九给鬼眼七一个眼神,真有你的,这也能调情,服了。
张思翰的动作很干脆,他把铜球轻轻嵌进水晶球被镂空的圆心,一幅更加奇妙的光线图浮现在众人眼前,仿佛一条浑身缠绕光迹的蚯蚓。
张思翰把水晶球递给曹水烟,意思是看不懂,曹水烟也看了半天,又转到阿梅雷特手上,转来转去没一个人吭声,麻六九按捺不住,发话道:“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鬼眼七说:“拿来我看。”
有时候,连张思翰对鬼眼七那些古灵精怪的本领也自叹弗如,鬼眼七把水晶球在手心里转动,任由里面的铜球来回转动。他的笑容如同僵尸一样苍白,张思翰注意到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就像是从腐烂的尸体上挑出骨头,鬼眼七也会手软,老七是怎么了?
鬼眼七神情专注地说:“我听一个老盗墓贼说过,这种球有个名字,叫九转玲珑,里面的玄妙在月光下才能够显现,最先是为了隐藏秘密,传递男女私情专门制造出来的,古人真是聪明,诗经里面不是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个球其实就是这个东西,因为你们没有安放到正确的位置,所以铜球与水晶球相互间的妙用没有发挥出来,里面隐藏的信息,你们根本看不到。”
鬼眼七的说辞,连张思翰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说的真,还是假,不过令他高兴的是,鬼眼七的身上多了份温文儒雅的书生气概,但见鬼眼七重新把铜球扭转了一个角度,再放进水晶球内。
曹水烟和阿梅雷特盯着水晶球看,水晶球内仿佛天昏地暗,没有一丝光泽。
麻六九张大嘴巴,焦急地说:“你怎么把图给弄没了。”
鬼眼七说:“它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它来看。”说着,他把水晶球放在眼前,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在月光下是非常的诡异而灿烂。
鬼眼七说:“你们自己看,目标就在里面。”他把水晶球交给曹水烟,曹水烟发现在铜球内部有些奇异的光线,那些光线并不是地图,而是一幅画,一座石棺的形状,不过那座石棺的形状很奇特,它的棱角是半圆形,在石棺盖上还有一座尖锥状的圣火台。他把水晶球从眼前移走,在墓地里却没有发现一座这样的石棺,他连说两个怪字,把水晶球送到张思翰眼前,“这种对号入座的把戏,古人也喜欢玩吗?”
张思翰说:“可惜,没一座石棺能对上号,是吧?”
曹水烟说:“张思翰,你有什么看法。”
张思翰说:“铜球里面的石棺是隐藏的,想找到它很简单,这里有十四座石棺,但是每一座都不是正义之眼里显示的样子,所以,肯定地说,铜球里面的石棺是第十五座,按照排列的顺序,它就在那里,只是我们看不见。”
曹水烟听后,狡黠地一笑,他明白张思翰的意思,起身走出木屋,来到墓地中,用目光在十四座石棺之后停留片刻,以目光丈量好每一口石棺的距离,然后指着假设可以安置第十五口棺材的空白处,说,“这里。”
阿梅雷特一招手,窜上来六七个蒙面大汉,曹水烟亲自赤膊上阵,拿了一把铁镐飞快地在地里刨了起来,看见他十分卖力,鬼眼七忍不住说:“你最好小心些。”
挖了将近一米,一个蒙面大汉的镐头叮的一声,凿到了一块硬石,火花四溅,掉了拇指大小的一块石屑,恨得曹水烟狠抽了他两个嘴巴,蒙面大汉捂着脸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的组织有极其严厉的规矩。阿梅雷特劝了两句,跳上土坑,用一把木铲和刷子,小心地清理着下面的细土,当她发现下面的泥土居然是红色,快乐的脸色宛如一朵贪婪与娇媚的花朵。
张思翰、鬼眼七、麻六九忘记了身处险境,鬼眼七说:“别弄坏了圣火台,根据我的工作经验,那个石棺有点玄。”
埋在泥土里的石棺终于清理出来,是一个半米见方的石匣,棺座上刻满莲花与火焰,棺盖正中雕着一圈美丽的花环。那些大汉非常卖力,准备把石棺弄开,可是无论如何撬凿石棺的缝隙,石棺纹丝不动。曹水烟和他的手下弄得满身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天色有些发白,曹水烟有些焦急地道:“鬼眼七,你不是盗墓高手么,说说石棺有什么玄机?”
鬼眼七笑呵呵地说:“石棺是从里面锁上的,棺内有巧妙,外面根本打不开,如果强行开启会损坏里面的东西,上面不是有花环,你摸摸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曹水烟将信将疑,心里嘀咕着,有那么玄妙么,他伸手去摸,但是手指还没碰到石棺,张思翰大喝一声,“趴下。”横着身体向鬼眼七和麻六九撞去。三个人撞在一起,翻倒在地,一股灼热的气浪贴着脸颊飞过。
一道明亮的火光窜起。
砰!
一枚炸弹爆炸,五六个大汉倒下。曹水烟身体一软,栽了下去。文震邦的身手极其敏捷,闪身躲在一个大汉后面,那个大汉当了他的替死鬼。
曹水烟浑身是血,他有些气急败坏,拔出一只冷冰冰的手枪,翻身跳下土坑,嚎叫道:“什么都没有,我们受骗了。”
鬼眼七受了伤,他的小腿被弹片划出一道血槽,张思翰问:“老七,你还好吗?”
鬼眼七说:“没什么,一点小伤。”
麻六九躺在地上,低声说:“怎么回事,阿梅雷特呢,她不见了。”
文震邦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白头坟场的气氛剑拔弩张,血腥混合着邪异的星光点点斑斑地撒在草地上,乌云遮起月亮,黑暗如同一头朦胧的怪兽吞噬人心。
几点红外瞄准线在草丛里晃动。
“嘿!嘿!嘿!”黑暗中响起一声怪枭似的笑声,底气十足,声声贯耳。
“谁?”曹水烟和文震邦惊悸地望着密林深处。
“不想死的,把枪丢下,手举在头上,走出来,不要试图反抗,因为至少有三个狙击手在瞄准你的脑袋。”文震邦气得左手一抖,刷地打开一把折扇,上面点缀着一丛细竹,一行墨迹,非常的休闲惬意。
扑,扇子上钻了一个洞。
曹水烟叫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个声音道:“同教不同义,同祖不同宗,你说我是什么人,不想死的就乖乖放下武器。”
曹水烟长叹一声,把枪往外面一丢,“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输了。”他一缴械,那些手下就如斗败的公鸡,纷纷把武器扔在地上。
密林里涌处一队荷枪实弹的黑衣人,目光凶狠,先把曹水烟和文震邦捆了起来,阿梅雷特一脸娇媚的笑容,最后走出来,曹水烟眼中冒火,低声吼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张思翰说:“我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题。”
阿梅雷特说:“作为一个女人,是很难生存的,我必须找到更强大的依靠。”说完,她挥了挥手,黑衣人将张思翰等人押进一辆事先准备好的大卡车内,路过林边的时候,小木屋已经不见了,天空响起嗡嗡声,一辆运输直升机用粗大的缆绳,正把小木屋吊起来,同时开来两辆工程车,挖掘机和铲土机会把所有的痕迹抹平,好像白头坟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