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九说:“我好像有点糊涂,这究竟是哪跟哪呀 ,文震邦、曹水烟、还有伊儿汗,你究竟是哪一伙的,这关系也太复杂啦。”
穆歌说:“每个人都对阿胡拉神冠梦寐以求,文家一派算是后起之势,伊儿汗则代表着原始的祆教势力。”
张思翰说:“那么曹水烟呢,他代表的又是哪一方?”
穆歌说:“安史之乱你应该知道,有拥护安禄山的一派,自然也会有拥护史思明的一派。”
张思翰说:“明白了,曹水烟是史氏一派,而你是安氏一派。”
“何以见得?”
张思翰说:“史安两派为了阿胡拉神冠你争我夺,这是一个历史的宿怨,所以你才会杀掉史春,因为史春是曹水烟的眼线。”
穆歌说:“这是曹水烟告诉你的?”
“不。”张思翰说,“是我亲眼证实的,我在曹水烟的别墅里看见几个佛头,款式和形制和在史春家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想,除掉史春是你故意安排的计划。”
穆歌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没错,第一道菜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两道倩影从黑暗中姗姗而来。
张思翰的目光刷地一闪,立刻睁大眼睛,米莉与何徽阳,她们两个竟然安然无恙,难道是穆歌救了她们?但是更惊喜的是这两个女子,她们看见张思翰三人只穿着内裤,却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鬼眼七笑了,他的脸色很白,笑起来像一个僵尸,这是张思翰看见的最开心的笑容。以前从没见老七这样笑过,他说:“老七,你开心了?”
鬼眼七说:“开心极了。”
米莉问:“思翰,你们怎么了,这样狼狈?”
张思翰说:“我们没事,天气太热,脱光了凉快凉快。”
“没错。”麻六九说,“一会我还要洗个澡,冲冲凉。”
何徽阳淡淡一笑,“你们受苦了。”说完,她和麻六九深情地拥抱了一下。张思翰也拉着米莉的手,米莉眼泪汪汪的,那情形十分动人,一点没有因为只穿内裤而感觉丝毫尴尬,只有鬼眼七没人疼爱,显得落落寡欢,甚至有点可怜。
鬼眼七走到穆歌面前,穆歌笑容翩翩,说:“为了鼓励你,我暂且拥抱你一下。”说完,就来拥抱鬼眼七,老七一闪身,“我要的不是拥抱,是衣裳,你一脸胡子茬,想抱谁呀!”
穆歌哈哈大笑,取来三件丝质柔软的长袍,三个人披上白袍,感觉浑身像鱼儿入水,很舒服,满心地羞涩感得到了解放,全身的肌肉也得到了很好的松弛。
穆歌说:“张思翰,我这道大餐,你觉得如何?”
张思翰暂且结束与米莉的亲昵,说:“色香味俱佳,秀色可餐。”
穆歌说:“还有第二道大餐。”
张思翰说:“真想不出来,你还会有什么花招。”
穆歌伸手从墙壁上的暗阁里抽出一把大刀,刀长四尺,刃宽背厚,没有一丝弧度,刀身笔直蓝光幽幽,手柄铸有金环,闪闪夺目,宝气十足!
张思翰将刀接在手中,“这是安禄山的大横宝刀。”
“不错。”穆歌说,“我从寺庙逃走的同时,来了个顺手牵羊。”
麻六九有些疑惑,“文震邦好像很有势力,你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得手,不简单。”
张思翰自然听出麻六九的话外有音,他在提醒自己,小心有诈!
穆歌得意地说:“文震邦的失败就在于他的大意,我们被秘密软禁到云南的时候,曹水烟已经布置好了,因为他在澳门有很大势力,通过古玩这一条线索,他掌握了文震邦的行踪,但是曹水烟和文震邦都没想到,伊儿汗也在对阿胡拉神冠虎视眈眈。”
“所以,这一切给了你可乘之机。”麻六九问,“他们知道寂静之塔的一侧建有密室吗?”
穆歌说:“当然不知道,当你们下到枯井之后,伊儿汗一定会大意,我们因此发动了奇袭,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思翰说:“奇袭?你们是在饭菜里下药,如果我推断没错,当时你就在那家印度餐馆的厨房里。”
穆歌说:“我这一网,收获了三条大鱼。”
“不,你还有另外的收获,一条美人鱼。”鬼眼七说,其实他的鼻子已经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水味道,这种昂贵而奢侈的蓝蔻香水,只有一个人喜欢——阿梅雷特。
穆歌转身而出,时间不大,他推着一辆很特别的金属笼子走了进来,笼子的空间足够装得下一只老虎,下面有四个特制的胶皮轮子,摩擦地面悄然无声。阿梅雷特穿着一身豹纹睡衣躺在笼子里面,一副野性十足的媚态。
穆歌说:“这是第三道大餐,如何?”
张思翰说:“实在不怎么样,你把上菜的顺序弄颠倒了,看见这道菜,我现在有点反胃。”
穆歌嘿嘿一笑,“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阿梅雷特的脸蛋上露出甜蜜蜜的笑,她竟然一点不怕,“张思翰,你是来救我的嘛,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何徽阳说:“你还要不要脸,真服了你了。”
麻六九有点无法忍耐,“女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妄想狂,这个时候还说胡话。”
“你说什么!”何徽阳有点生气。
麻六九慌忙改口说:“没什么,就是吓唬吓唬她。”
女人的脾气若是发作起来,好似狂风骤雨一般。真正生气的人是米莉,她走到笼子前面,看了看阿梅雷特,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闭上你的嘴,你要是再叫他一声,立刻把你的脸弄花,切成一段一段的,扔到沙漠里喂狼。”
张思翰心想,我这个小师妹够狠!
米莉本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没想到她说的话竟然句句如刀,阿梅雷特脸色苍白,立刻闭紧了嘴巴。
米莉转过脸来对着张思翰嫣然一笑,“我做的对吗?”
张思翰说:“对,你要坚强,被人欺负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梅雷特保持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是个好胜的女人,但是并不傻,她会利用女人的最大资源保护自己,包括色相。
张思翰问穆歌:“我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去沙漠的准备?”
“沙漠?”鬼眼七喂了两声,“张思翰,谁说要去沙漠了,我可不去,那个地方太浩渺,没有人的生气。”
麻六九问何徽阳说:“我们也不去,我回去当警察,你还继续干自己的研究,过平平淡淡日子最好。”
“平淡的日子?”何徽阳转了转眼珠说,“我们的生活确实是太平淡了,所以我想冒一次险。”
麻六九有点诧异,他没想到何徽阳是个外表冷静,内心火热的女人,这与她平时的沉静睿智完全判若两人。
何徽阳补充着说:“最主要的是可以陪着玉米,你去不去?”
“去,谁说我不去!”麻六九有苦难言。
米莉问张思翰,“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沙漠。”
张思翰说:“你不是说,要把阿梅雷特扔到沙漠里喂狼吗,这不是你说话的性格,除非你真有要去大漠的打算,沙漠的风光很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陪着你,去哪你都不用怕。”
浪漫死了!何徽阳羡慕得眉飞色舞,张思翰对米莉说:“我知道穆歌肯定对你说,只有到大漠里找到阿胡拉神冠,才能找到杀害爷爷的真凶,事实的确如此,就算是穆歌不说,我也要去大漠,我们两个在一起。”
鬼眼七对张思翰说:“你们俩爱去哪去哪,你们是一对情侣,我不想跟着搅和,每次你一出现,我的生活总是变得无比凶险,九死一生。”
张思翰反问了一句,“跑不了你,我去哪,你就得去哪。”
鬼眼七苦笑一下,“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何徽阳这时候说:“张思翰,石头上的秘密,你都已经知道,说出来一同研究研究。”
张思翰说:“这恐怕已经不是秘密。”
穆歌说:“何博士,我只能告诉你,石头上记载的东西,是寻找阿胡拉神冠的钥匙,诸位请举杯,预祝我们出师大捷!”他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里面荡漾着玫瑰色的红液,一仰而尽。
其实,没人愿意和穆歌干杯,他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只有张思翰拿起酒杯,他确实有点渴,可是酒一沾唇,立刻发现穆歌的脸色不对,双眼发直,脸色发黑,浑身的神经仿佛已被切断。
张思翰伸手去摸穆歌的呼吸,脸色一片苍白,穆歌的呼吸已经停止。
瞬间,每个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死亡的惊悸。
麻六九翻开穆歌的眼皮,撬开他的嘴巴,厉声说:“中毒!”
“蛇毒!”张思翰突然开口,“我曾见过一只藏獒,被毒死的时候和他一模一样。”
麻六九说:“是那个印度人,只有他能毒死穆歌!”
米莉嘘了一声,外面有什么声音,她叫了一声,一下跳到张思翰的背上,用手紧勒着他的脖子,脸色苍白得可怕。
门外发出嘶嘶的声音,几条毒蛇探头探脑地游走,而外面聚集着更多的毒蛇,有数十条。
鬼眼七说:“毒蛇已经把房间包围了。”
麻六九说:“张思翰,你刚才不是一拳把那个印度人给打昏了?”
张思翰苦笑一下,“这家伙很可能是装出来的。”
“我们冲出去!”何徽阳说。
张思翰说:“别冲动,我们和他谈谈。”他走到门前,发现门外盘旋的卢氏蝮蛇越来越多,大约有二三十条。
阿梅雷特在笼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对张思翰说:“这家伙会驯蛇,本来是穆歌手下的一个小角色,想不到他也会反水?”
“反水?你的意思是他投靠了伊儿汗。”
阿梅雷特说:“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鬼眼七已守住另一扇门,那肯定是通往外界的路,麻六九跟在老七身后,迅速开门,看了一眼,然后砰地关门,外面全是满地乱窜的蛇影。
鬼眼七朝张思翰摇摇头,意思是出口被封住了。
阿梅雷特说:“这里的建筑有点特别,是环形的,寂静之塔的外侧,只有一条路,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张思翰,给你一个时辰,把石头上的秘密破解出来。”辛德在外面叫嚣,但是看不见他的踪影,可能是隐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与蛇为朋的人,沾染了蛇的阴毒与狡猾。张思翰猜想,这家伙肯定藏在出口,一有风吹草动,溜之乎也。他说:“辛德,我们好好谈谈?”
沉默了片刻,辛德说:“你已经浪费了五分钟。”
麻六九走到铁笼前,阿梅雷特正闭着眼睛,像一只熟睡的母猫,他严肃地说:“你不要假装置身事外,你早知道辛德是内奸,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和辛德谈判,放我们自由,然后你也可以离开。”
阿梅雷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鬼眼七说:“恐怕她也没有料到,事态会如此出人意料,那个印度人好像不准备与任何人分享石头上的秘密。”
张思翰走回长桌前说:“看来我们只有满足他,立刻把石头上秘密破解出来。”
房间里很宽敞,真皮沙发,红木书柜,橡木酒柜,多宝格,书案笔墨一应俱全。
张思翰说:“阿梅雷特,我好像来过这里。”
阿梅雷特说:“这里的摆设和穆歌在介休郊外小别墅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鬼眼七点了点头,张思翰走到一张翘头长边的书案旁,案上摆着一只小巧可爱的豇豆红苹果尊,还有一本古书,颜色有些发黄,题着《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的繁体字。这勾起了张思翰的很多回忆。他坐在书案前,铺好宣纸,润好笔墨,然后下笔极快,运笔如风——
胡天神冠,既寿永昌,起于草莽,□□知命,承□□天恩,□极荣辱,□百战不□,□□大器英姿,□相将之智,□□汉晋名垂,□□盖世,□天下大业,□龙虎风云,□□伏首,文□飘香,□不世之基,□□□偷□,□安神意,震□慈瑞,克长安洛阳于指掌,□□有大略,胸□百万军,□□万邦仰附,□□不见同音,□神天授,饮□摩□,圣火护佑,唐宗□尽,圣人万安,□枕三星,□邑九洲,泽□苍生,□教亲归,□□轮回,周天循环,不过□□皮毛,圣人之辉当与天地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