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整好束装,深鞠一躬,恭送先生出门。这也是李安首次以鞠躬的方式为客人送行,尽管她深深知道,以往的客人大都喜欢亲昵式的告别: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一个手势,一个挑逗,一句戏谑,一个飞吻加拜拜,种种种种的,各有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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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去了“秋水一方”,扬子独自一人,若有所失,心中空空荡荡的,茶饭不思。扬子微吟妈妈那首《江边鸥·寒彻》,以表心境:
生为江边鸥,野餐露宿正晚秋。崖边寒彻流,万木萧瑟稠。风色晚来急,今夜浊浪高。
半月洒清辉,寒翅难劲飞。借得别枝独自忧,容我哀鸣愁。不思明朝下江南,且说三更命已休。
熬到天黑,透过窗子,望着明月,孤芳自赏,触景生情,不禁潸然泪下,随口吟首《遣月》,聊以自慰:
西窗月清冷。望君亦独闲。遥寄心事:最怜寒阙长袖舞。毕竟天庭路绝,无人能赏。问我何去?渺渺星汉,万里无音讯。
扬子一首《遣月》,道出无限惆怅与苦闷,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夜晚,要像今夜?她叹息自己的不幸!她恨自己枉来尘世,无力拯救李安。眼下,只能空耗青春,拖累他人,不能自立。悲叹中,扬子多么希望,李安能够尽快结束不堪回首的职业生涯,开始全新的生活。
初来定宁,人生地僻,扬子心悬一夜,不敢合眼,怕有意外。直到早上李安开门,急切迎上,然后左右看看,觉得李安身心俱好,这才如释重负,帮助卸装,扶去洗漱。
李安散发素面,款款走向餐厅。面包牛奶温馨,煎蛋脆饼飘香,当然是扬子的功劳。李安叫过扬子赶快就坐,一同享受个中滋味。
李安供职,不同其他职种。早上回家,疲惫不堪,急需补充身体,然后才是休息。扬子也须随其而动,打破正常作息时间,估计李安回家时间,提前准备饭菜,等她回来,一同就餐。
早餐之余,倦意袭来,阵阵慵懒,正是早休之时。扬子玉臂如藕,搂着李安,渐入梦乡。
酣睡初醒,正是下午时刻。李安摇醒扬子,扬子一伸懒腰,看准李安腋下,伸手挠去,李安大痒,翻来滚去,咯笑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告饶求免,扬子这才住手。李安起床,拿过手包,掏出一沓钱,交给扬子,道:“这是五千,妹妹暂且存了。家里用钱妹妹计划着开支就行了。”扬子吃惊不小,用家乡话道:“这么多?姐姐不是偷人嘛?”李安瞟扬子一眼,也用四川话道:“死娃子,哪里话嘛?是昨晚一个肥板给的小费些(sa)。他说今晚还要来的。”
话说昨晚,李安还接一客,肥头大脑,粗声大嗓,一把牵过李安,狂亲猛吻。双臂一拢,将李安扔到床上,迫不及待,扑了上来。李安着实惊吓不小!还好,李安知道以柔克刚,娇声腻气地道:“唉哟——大哥,慢慢来些(sa),急个啥子嘛!”肥老板听得是温柔的四川话,稍一收敛。李安慢慢解去胸衣,娇媚体态展现肥板面前。肥板难以压制自己,即将肥硕身体倾了过去……片刻,那肥板已是六神颠倒,魂销云外。李安感到有点透不过气来,用手轻轻推去,那肥板纹丝不动。李安感到,那肥板还欲再度销魂。当然,这是行道所不允许的,也是老板和小姐都不答应的。然而,初来乍到,与其争吵,不如由他去了。李安想到这里,挺住身体,那肥板感到李安有意成全,憋足了劲,一阵狂风暴雨。然后,丢了性命似地瘫到一边。李安知道现在无需用推,他也会像一摊肥泥,稀松地瘫了下来。好一会,那肥板才睥睨着眼晴,道:“好妹妹,有你的,拿包来。”李安不敢懈怠,从床头柜上拿过肥板手包。肥板拉开包链,掏出一扎钞票,甩于床上,道:“小意思,大哥明晚还要再来。”李安心喜,明白这是一笔不菲的小费,略作谦让,即刻收下。小费是客人给小姐的赏钱,多少不限,就看客人是否喜悦。小姐盼望着都能有些小费,毕竟来钱容易。李安也算老练,掌握肥板的心态,让他销魂云外,轻易拿得可观小费。
那肥板并非定宁本地人,是来定宁搞房地产开发的。姓费,体型肥胖,李安暗暗雅称肥板。听说最近,肥板情人与女秘,哄抬醋价,闹得不可开交。眼不见心不烦,肥板也是懒得去管。他知道这事越管越僵,不若由它罢了。不过,正好出来,落个清闲惬意,开开洋荤,领略一下别种风情。李安不知肥板的底细,正好遇到,得其好处。
第二天,那肥板如期而至,点名要去“金凤雅”。“秋水一方”领班认得肥板,故意卖起关子,道:“啊呀!费老板真是不巧,金凤雅每周仅仅开放三次,下周的都预订了,请费老板下下周再来吧!”肥板一听就火了,一拍胸脯,乳肉隔着T恤呼呼乱颤,发怒着“啪”地拍下一把大钱,吼道:“所有预订,全给老子退了!”说着,直冲“金凤雅”去了。那领班冷笑一声,抽出1280元,980元要交老板刘大,300元要付李安,其余多剩全归自己。
肥板一头撞开“金凤雅”,抱起李安,响亮地亲了一下,道:“乖乖,今天差点见不到妹妹了。那臭领班说金凤雅每周开放三次,下周的都预订了。”李安疑惑道:“没得子嘛!妹妹天天都会在这儿的些(sa)。”肥板越发欢喜,好一个诚实的妹妹,说了实话,真是难得。回头,定要收拾那个臭领班,她可算个什么东西,刘大也不过是个鸟儿!
半宵欢会,李安自得赏钱,赘言休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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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自从肥板邂逅认识李安,隔三岔五,总要到“金凤雅”与李安欢会,就这样聚散分离,已有两月时光。李安感到,肥板特别富有,虽说脾气刚烈,心肠却是不坏。李安只知他姓费,称其费哥,但是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不问个人信息,保守秘密,保护名誉,相互尊重人格,这也是行道规矩。肥板几天不见李安,更是留恋不舍,他感激李安给自己带来的精神享受,尤其是在他最烦闷的日子里。他钦佩李安的心地善良和善解人意,他同情李安沦为风尘女子。
一日,肥板来到“金凤雅”。情绪低落,极无兴致,不贪欢爱,要叙心事。李安觉得肥板反常,不似以往,问明情况,才知那肥板在定宁的房地产项目将近三年,已是尾声。又在宁夏运作更大项目,不久就要长住宁夏,特来告别,以示眷顾。
肥板又叙心事,李安方才晓得肥板是为逃避情人纠葛,才来“金凤雅”,与己认识。肥板觉得认识李安也有一些时日,可以揭开这位安安小姐的面纱了,遂问李安:“为什么要干这行?”李安当然不能告诉实情,更不能透露姓名籍贯,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遂用四川话随便应付一句:“姊妹多嘛,家里穷些(sa),没得子办法!”肥板凭着直感,认为李安说得很在情理。相比之下,心中怨骂:那两个娘们(情人与小秘),花我近百万元,还不知足,天天闹腾,整得不得安宁,还不及一个风尘女子贤良。天道真是不公,命运总让好人受苦受累!肥板原本拿出两万元,要与李安作为分别之礼,不想一时动感,想到自己愁肠,又加两万,四万分别。李安觉得甚多,且是多得出奇,似乎有些不大正常,怕有不测,不敢接受。肥板道:“拿着吧,川妹妹。就算大哥上的天税!钱赚多了,是要上天税的,不然老天就会收了大哥的财运。这也是大哥为自己积德,等到哪天大限来了,也好有个去处。”
李安收了肥板小费,甚是感激,又是与其半宵欢会,以为分别之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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