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学习说话或阅读时,自然而然就会进行组块。学习一项语言时,我们将语言的一个个小片断(即声音)拼凑成较大的片断。学着阅读的儿童,首先从认识字母开始,然后逐渐将字母丛组成音节和文字。很快地,七个字的工作记忆变成七句话的记忆,然后经过长期练习,又扩大成七个段落的记忆。我们可以透过组织和丛组,以智取胜七个项目的记忆极限。
匿名S·F·的大学生是最鲜明的例子。研究人员选择他进行研究,因为他是个平凡学生,记忆测验和大学入学考试的表现都不突出。实验者并不知道S·F·热中于越野赛跑,是学校田径队中活跃的一份子。实验一开始,S·F·回想数字串的能力乏善可陈。和实验中的其他学生一样,经过5天反复聆听和背颂数字之后,他觉得记住8个数字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虽说如此,实验仍继续进行。
接着,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他所能记住的数字串开始逐渐加长,而且幅度持续上升。到了实验第39天,S·F·可以背颂一串22个数字,到了第80天,记忆容量提高到大约70个数字。
S·F·私下发明一套方法记住成组的数字,而非试着个别背颂。利用他在田径及越野赛跑上的经验,他将数字串换算成跑步时间。例如,三—四—九—二这串数字在他脑中变成了三:四九·二——接近世界纪录的一英哩赛跑速度。这四个数字融合成一桩单一资讯,赋予工作记忆容纳其他六组数字的空间。到了实验尾声,受过250多个钟头的训练,S·F·已将数字记忆力由原本的8个数字,扩大到超过80个数字。这项进步并非因为他加大了工作记忆的容量;他仍然只能记得7或8个物件。S·F·所做的,是将资讯群聚在一起,以便让更多资讯挤进工作记忆所能容纳的7项记忆里。
人们无不在下意识中进行组块。我们很久以前就学会这么做,以致于它感觉就像思维的一部分那样自然。我们的心智喜欢走捷径,尤其是可以拼凑在一起,以便更轻易的记住资讯片断。举例而言,你也许可以轻易理解并记住这些字串:TV、IBM、TWA(美国环球航空公司)、USSR(苏联)。然而,当这些字母以不同方式群组在一起时——IW、BMV、SRU、SATT,你的理解和记忆速度就变得迟缓许多。
数字丛组是我们的家常便饭,我们用各种别具意义的模式将它们归并起来。电话号码2123456很容易记住,因为它是一组连续号码。寄物柜密码——右9,左11,右10很容易记住,因为若将最后两码倒过来,就成了举世轰动的日期(2001年的九9.11恐怖攻击)。也许每个人都有一套独特的拼凑方法,让数字组合产生意义、容易记住。S·F·采用的是他个人对赛跑时间的知识,其他常见的连结方法包括生日、知名历史日期以及一天中的重大时间。
除了为说话及阅读而学习丛组之外,我们还学着将文化上的讯息——例如常用符号群聚起来。“一条直线斜穿过红色圆圈”是单一组块,意味着“此活动是被禁止或违法的”。此外,还有行动或程序组块:许多人将某些活动视为单一行为,例如绑鞋带或剥橘子皮。
组块是各行各业的专家知识渊博且记忆惊人的原因之一,不论他们擅于打桥牌、撰写电脑程式或烹调意大利美食,其专业领域知识都是以庞大的组块进行保存。举例而言,假设有个擅长打宝藏扑克(stud poker)的好手,拿到一张方块9的暗牌,其余三张面向上的牌分别是红心8、方块10和黑桃7,他可以将这手牌视为单一一桩有意义的资讯——也就是值得下注的牌。刚入门的玩家就得将这手牌想成四张独立的组块,因而得绞尽脑汁思索应下多大的赌注。并非所有组块都是浑然天成的。有时候,各项资讯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模式,也不具备有涵意的连结。购物单上的各项物品,也许看起来各自独立、互不相干。成功的组块往往需要仔细推敲与分析,你必须在记忆中搜寻可以将每一片资讯串联起来的隐藏特征。群组资讯的方法有千百种,从视觉图案(如共同的颜色或形状)或听觉模式(如韵脚——这就是韵文容易记住的原因)等外在特质,到模糊难办的特征,如历史的连贯。
组块若借助备忘录记忆之力,且帮助你取得能转变为魔幻记忆的知识,恐怕比用来记忆电话号码或购物清单的组块,需要花更多心血。这种组块是用来组织和记忆复杂概念的心智流程。拆解问题、汲取其中片断、组合成答案,然后记在心中、运用于日后问题的组块方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组块可以分为“松散的”或“严谨的”,取决于各个片断之间的关联性。在松散的组块中,其间的关系是模糊的、或许需要一点想像力的。医学院学生为解剖学考试做准备时,将器官名称的第一个英文字母组成缩写,借此记住一长串复杂部位,运用的就是松散的组块。一名医学院学生采用的组块是“GET SMASH’D”——急性胰脏炎的成因,也就是Gallstones(胆结石)、Ethanol(酒精)、Trauma(外伤)、Steroids(类固醇)、Mumps(腮腺炎)、Autoimmune(自身免疫)、Scorpion bites(蝎子咬伤)、Hyperlipidemia(高血脂症)及Drugs(药物)。
借由字首字母串联在一起的事物,关系可能很薄弱,因为一个字的拼法往往和它的意义、作用或其他重要特征无关。医学院学生唯有在行医时反复使用这些松散的组块,才可能记住组块涵盖的资讯。否则,这些资讯便会慢慢褪色。
较佳的记忆方式,是采用更具意义、更严谨的组块方法。严谨的组块所涵盖的资讯,不仅在于外在相关性——还具备功能或重要性上的关联,例如刷牙必经的步骤。虽然有时需要多费一些心血和注意力才能建立严谨的组块,但此类组块更容易记住。资讯可能需要经过抽丝剥茧,才能找到共同而有意义的特质。
寻找最佳的模式
你可以从成群的资讯中发现各种形形色色的模式。当然,许多明显的模式是肉眼立即可见的,例如形状、颜色、尺寸或质地。模式若能反映出不同资讯间的相对重要性,就比较容易被人记住。棋手记得多种不同的开局走法,并非因为走法本身雷同,而是因为它们对棋局的发展影响深远。在棋赛中,某些开局惯例创造的局势,就是比别种走法计高一筹。
曾经纳闷干练的服务生如何能在替客人点菜时聆听一大堆菜名、各种方式的口味调整以及最后一秒的菜色更换,然后神奇地将正确餐点端上桌来,递给正确的客人吗?秘诀就是根据模式进行组块。研究人员研究一群服务生(包括J·C·在内,他因能同时记住二十份完整的晚餐套餐内容而大为出名),因而发现这个窍门。为了查明J·C·是如何养成这门绝技的,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搭了间假餐厅,提供八道可以有五种不同生熟度(三分熟到全熟)的肉食主菜、五种沙拉酱料和三种蔬菜。“餐厅”内有几张桌子,可以坐二到八个客人。总而言之,J·C·必须记住的订单组合,一共有超过600多种可能性。
J·C·和其他服务生分别接受许多位“顾客”的订单,但J·C·是惟一一个记住所有菜色、一字不差的服务生。他的诀窍就是组块和贴标签。相对于试图记住一连串单独的订单,每一份订单包含一道主菜、一种沙拉酱及一份蔬菜,J·C·的做法是将订单归类在一起。他将每一桌客人点的主菜、沙拉酱和蔬菜分别归类,然后在心里替每一组菜色贴上标签或模式。举例而言,他将肉的熟度以数字取代——一代表三分熟,一直到五代表全熟——然后记住一串数字。如果同桌四位客人分别要求三分、五分、七分和三分的熟度,他将以“一—二—四—一”记忆这样的组块。他以字母代替各种沙拉酱名称,蓝纹乳酪是“B”、油醋酱是“O”、而千岛酱是“T”。四名客人点的若是一份蓝纹乳酪、两份油醋酱、一份千岛酱,就成了“B—O—O—T”。
借由创造一系列对他个人别具意义的模式,J·C·将他的工作记忆扩大到至少二十个项目。以下是他可以用来扩展工作记忆容量的其他方法:
●运用串联性资讯于指令一类的清单上,例如在一连串行动中,某一步骤的最后一个动作影射出下一个动作。
●运用视觉模式,例如颜色、质地、尺寸或空间位置。
●运用字母、文字或数字模式,例如重复的字母、字首、字尾,或总和永远保持不变的各种数字组合。
有意义的重组
模式无所不在,而有意义的模式是最有用的模式。它们不仅帮助你扩大记忆容量,当你再次碰到类似问题时,也能强化心智的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