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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柳暗花明(2)

麦言记得以前和另外一个女朋友在北方一个城市生活的时候,每次他们亲热,总是会有邻居在门口偷听,直到他们搬走。他们走的时候,邻居们都向他们致以恋恋不舍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们走了,我们又得花钱买碟片了。

若惜带麦言去她的学校玩,这是麦言第一次去她就读的大学,离市区有些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他很久没有到大学校园里来了,感觉很奇妙。他没有读过大学,可是走在校园里,谁也看不出他不是这里的学生。

如果有机会,他真想上一次大学,并不指望学到什么东西,只是体验一下那种环境。虽然他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远比校园里多,可是没有上过大学,无论怎么说,也都是一种缺失,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麦言在楼下等若惜到寝室里取东西,正等着,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若惜正从五楼某间房子的窗户里探出身子向他招手,她说寝室里没有人,让他上去玩。

宿管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麦言上楼,进房间,一路都没有受到阻拦。若惜的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若惜说不知道她们跑哪里去了,寝室里平时总会有一个好学的女生在的,如今也不在了。

若惜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脸上,感觉十分温暖。麦言走过去吻她,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学女生寝室里这样放肆。

若惜说没有锁门,麦言说不用管。看着对面楼上的四字标语,麦言突然想让她为自己生一个孩子,但只是想想而已。

麦言抽了支烟,若惜在床头跟他讲她寝室里的同学。当林静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麦言愣了一下。麦言说可以给我看看林静的照片吗,若惜说她没有。不过林静的相机放在床头,相机里应该有。

麦言看着若惜指给他看的那张床,没有立刻过去拿相机,偷翻别人的相机自然是很不礼貌的。如果他要找的林静当真是若惜的大学同学,他又该怎么办?

看着林静粉色的床单,和床头那个奇丑无比的布娃娃,麦言眼前又出现了林静那天晚上的样子,她就那样躺在他的面前,天真无邪,又极具诱惑。

若惜看他对着林静的床铺发呆,还以为他在看那个相机,于是她就走过去,拿起相机给他看。她说没关系的,她跟林静关系很好,只是看看照片,也没有什么。

若惜跟麦言讲了很多关于林静的事儿,这个美妙无比的人儿,经历却很凄惨。林静的父母在她三岁时离了婚,她母亲靠经营一家药店把她养大,后来药店因为涉嫌出售假药被封了,还被罚了很多钱,之后林静的母亲改嫁给了一个已经有三个孩子的商人。林静被送到了奶奶家。

因为生活拮据,林静曾经和若惜一起在书店打过工。因为长得漂亮,林静经常被人骚扰,后来还为此丢了工作。若惜说林静最近一年来可能是被人包养了,总是有花不完的钱不说,还常常出去旅游。给她打电话时,今天在成都,明天就在西安了,有时候还出国。

若惜所在的学校,或者说各地美女比较多的高校,都有女大学生被包养的事儿。女大学生需要钱,有钱人需要爱情,那种他们幻想出来的纯洁的校园爱情。这样的买卖虽然有些不干净,却也说得通,只要不影响到家庭和谐,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儿。这样的关系通常都很短暂,女大学生不会为了那点儿钱就把自己彻底卖了,有钱人通常也不会为了一个可以用钱买到的女人丢了家庭。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麦言让若惜约林静一起出来吃饭,若惜说,你看到了她,可不许动歪脑筋。麦言嘴上说当然不会,心里却想:怎么可能不会?他来南昌,还不就是为了她。

然而电话打过去,林静却不在南昌,要一周后才回来。这一周麦言过得矛盾至极,心里惦念着林静,又喜欢眼前的若惜,还要写那本该死的小说。他不想草草写完交工,这不仅是对他的出版商不负责,对他的读者不负责,最重要的是对他自己不负责。一直以来,他都想写一本伟大的小说,可是他写了一本又一本,不但离伟大越来越远,离他的兴趣也越来越远了。他有时候会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厌倦写作的吧,会选择别的生活方式吧,可是,会是什么呢?

之前麦言想过做一个雕刻师,每天和石头木头之类的东西打交道,为雕刻出一件美妙无比的工艺品而骄傲欣喜。可是想一想,小说也可以说是一种工艺品,作者为此付出心血不断打磨,直到这小说看起来赏心悦目。既然写小说可以写到厌烦,做雕刻师应该也会厌烦的,而他想做的是可以让他一生都为之痴狂的事。想一想,他都觉得无比艰难。

若惜继续在书店上班,到了暑假之后,店里的顾客少得可怜。有一天下午麦言去找她,店里只有一个女顾客,还是那种只看不买的,那顾客蹲在书店最偏远的角落,似乎有意躲避着若惜的目光。

麦言在一排文学小说专柜前面停了下来,随手抽出一本纯文学界数一数二的作家的书,翻开一看,竟然连着两页的性爱描写。麦言翻到版权页看出版社和出版日期之类的信息,并不是盗版书。

这么正经的作者现在也开始写这类小说了,看来国内现在也逐步放开了。早该解放了,食色,性也,为什么要压抑人的本性呢?

麦言正看得入迷,若惜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麦言最喜欢的那一款公主裙。因为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值班,所以也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穿了工作装。

麦言放下书,吻她,眼睛瞟向角落里的女顾客,她在很认真地看书。若惜嘴里说不要在这里,但并没有推开他。他也没有停下,他怕一停下,就将永远失去她。这种感觉在林静出现后,变得越来越强烈。他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同时去爱两个人,他觉得那只能是应付。

许多年后,麦言再一次与若惜和林静两个人一起吃饭,回忆起他们三个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时,麦言沉默无语,若惜无语凝噎,只有林静,依旧带着那抹冷冷的浅浅的笑容,只是时过境迁,那笑容不再甜美,看上去,竟有些近似苦笑了。

在和林静见面的前一天晚上,麦言和若惜去吃火锅,是一家重庆火锅店,装修得很豪华,里面的服务态度却很差,如果你不叫服务员,基本没有人主动为你服务。但是看在火锅的面子上,他们俩都没有计较,所幸味道还可以,吃完之后他们回到街上,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

在路边等了好久的出租车,都没有等到,于是他们决定走路回去。走到一个电话亭的时候,麦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前几天看的一个电影里的情节来,电影里那对初相识的男女大白天在电话亭里亲热,周围是热闹的人群,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那种人和人之间的疏离感深深地刺痛了麦言。在这个世界上,谁在乎谁呢,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

麦言向若惜提议在电话亭里亲热,她不同意,她怕被偶尔路过的行人看到。正说着,若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林静,她说她刚下飞机,让若惜定个约会地点,她睡一觉就来找若惜。

在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厅里,麦言又看到了林静,她比之前他在瓷央看到她的时候瘦了一些,黑了一些。聊过之后才知道她最近去了云南,那里紫外线比较厉害。

林静当然是不认识麦言的,在他们聊到理想和文学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麦言还在回想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景。隔着她的蕾丝内衣,麦言仿佛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他多么想立刻将她抱起,亲吻她。可是只能想想,这是在咖啡厅,周围人太多了。他虽然疯狂,可毕竟还是有一些理智。如果若惜不在旁边的话,他肯定要带她去咖啡厅的洗手间里。如果旁边坐的是别人,他也可以那样。可偏偏是若惜,她太了解麦言,虽然相处不久,他一离座,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而且,麦言已经感觉到了若惜投过来的气愤的目光,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眼神还是停留在林静曼妙的身姿上。

其间服务员送甜点来,麦言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若惜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和一大串叹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坏!!!

麦言没有回她,他收回了饥渴的双眼,这时候林静说了一句吓了他一跳的话:“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麦言说:“大概是在签售会上吧,如果你经常逛书店的话。”

林静说:“不是的,好像是在酒店。你是不是去过成都?”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对,就是在成都,我记得有一次你在我前面开的房间,我进酒店的时候,你刚好拿着行李上楼。你微笑的样子太容易让人认出了,没有人能模仿出你这种笑容来,我记得那时候你在接电话,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一下就上楼了。”

麦言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如果真像林静说的那样,他开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过她的话,他不会没有印象。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怎么会看一眼留下一个微笑就走了呢?

一定是她记错了,麦言矢口否认。若惜也跟着附和说,一定是看错人了,相似的人总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