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素英忙完活刚回屋,赵平背着被子也回来了。素英心里感到奇怪,“上学上得好好的怎么无缘无故回来了呢,不住校了?”赵平把被子一放,嘴里扯着谎:“不住了,这段时间校里不上晚自习,这天色渐渐长了,可以回家住。”原来赵平是想利用晚上的时间同森强搞些小偷小摸之事。对赵平来说,欺骗妈妈是件很容易的事。
赵平回到家不到五分钟,森强就走来邀他外出,说有考试卷子没有拿,素英见森强就知有鬼,冷着面孔说:“你两个一天东一下西一下,久走夜路总有一次要撞鬼。”赵平不理不睬,只管匆匆出门。
波涛和王梅内心彼此藏着的那份感情已悄悄萌芽,他们给街坊人的感觉纯粹就是一对恋人。
这天,王梅打扮得脸上颜色赛过雨后虹霓,一大早就来到店门口敲门,波涛刚睡醒,看上去没精打采,眼睛有些肿,直用手背揉着,笑得很不自然。见王梅与往日不同,装束特别,像画中仙子,便问:“你今天有什么好事,打扮得花枝招展,大清早跑来敲门。”王梅娇滴滴地问道:“先说我今天好不好看。”波涛顺口说:“好看,我都不敢多看。”屋内光线较暗,波涛用冷水冲了冲脸,清醒一下大脑,然后拉开电灯,仔细瞧了瞧王梅,温和地说:“今天的确不一般,准备去约会?如果我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女朋友就好了,我肯定会开心死了。”王梅闻言高兴地说:“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呢——今天就把自己介绍给你,做你的女朋友,又做你的徒弟怎么样?”波涛听了激情满怀,又一本正经地说:“别闹了,开什么玩笑,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了开心果?”她不再言笑,严肃下来:“我是讲真的,如果你真的没那个意,我也就收回我的话。”波涛听后动情地望着王梅,只是有些不相信。王梅一下子抱住他,轻轻地讲:“是真的,我要做你的女朋友,我爸妈非常关心我的婚姻问题。”波涛松开她的手,点了支烟,坐在镜台前,意味深长地讲:“这么短的时间,你就了解我了?你做这样的决定不后悔?跟我可要受苦的。”他虽然人年轻,可讲出的句句都是大实话,他深知自己的条件。王梅坚定地说:“什么苦都不怕,只要你对我好。”波涛站直了身子,走到她身边,深情地注视着她,两手搭在王梅的肩上,小声讲道:“只怕拖累你。”王梅猛地抱紧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给波涛来了一个亲吻……他们的爱情开始了。
两人有了感情,相处的情趣完全不同往日,王梅学技不成,但学会了当助手,做饭、打扫卫生、帮客人洗头,做些杂活。波涛对她也百般体贴,经常带她出去游玩、吃饭,一边经营理发店一边过着开心的生活,他们的感情一天天变浓。
这是一个无比浪漫的傍晚,晚霞格外美丽,波涛送王梅回家。王梅跟波涛并排走着聊着家常,王梅静静地讲:“看你们家的人都怪怪的,平常只有你妈妈来看你,其他人都没有来过。你同赵平的兄弟情感也不见好,在一起就吵嘴,不过听你说来,他也太不像话了,不好好读书,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啥呢。”波涛叹气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一句两句是说不清的,顺其自然吧。我现在想做上一段时间,找机会再去学习,我觉得这美发技巧太深奥了,每当做到客人不满意时,我都好气馁,又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大师傅,像人家那样开一间豪华的大发廊。”讲到这个话题,他心沉沉的。王梅见他闷闷不乐,便开导他:“不用急,做大事要慢慢来,我支持你,俗话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两人情投意合,心情好得很。
趁天还没黑,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浓情蜜语。提到王梅的家,她也是别有感触,说父母管教非常严,要是谁做错事,就要挨打,还不给饭吃。以前姐姐们经常挨打,被打得全身都是伤,现在她们都已嫁人了。她还有一个哥哥,也成了家,现在在外地。爸妈非常疼她,她在家很少做家务。波涛很会聊天,嘴里直夸王梅能干,年轻轻去了广东,羡慕她出过远门。王梅在外打工吃过苦,经历过许多风雨,说:“打工有什么好,看人脸色吃饭,辛辛苦苦上下班,挣点钱还遭人说闲话。还有好多人出门在外,找不到事做,吃没得吃,睡没地方睡,不知有多凄凉。”
他们聊得投入,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夕阳的余晖已渐渐消逝。波涛同王梅并排坐着,不讲话时,都能听得到对方的呼吸。不知从哪里来的神仙,将王梅的身子推动,她身子一斜,似要倒地,波涛忙出手相扶,谁料拉滑了手,跟着王梅一同倒在草坪上,将王梅压了个正着。他们对望着,谁都没有说话。波涛身上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浑身发热,心跳加快,对着王梅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王梅闭上双眼,配合着他,他们就像爱情电影中的两个主角,走向如诗般的爱情,在这宁静的夜晚,他们彼此投入,尽情拥抱。这一切尽管来得有些突然,看上去是那么的简单而草率,可他们谁也没顾虑后果,相互都不放过缠在自己身上的幸福。
王梅的家也是在一所大院内,住的是小阁楼。她的父亲王减,五十出头,说得上是老当益壮,曾经在村里任书记,颇有文化。母亲杜屏也是年近五旬,但身体欠佳,时常有些小毛病。他们在家里静静地等着王梅回家。桌上的饭菜都凉了,这老俩的心直担忧着女儿。
王减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烟斗,心里好不耐烦,自言自语道:“不回来就算了,我们干脆先吃,把她的饭剩在锅里。”杜屏盼女儿心也急躁:“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把人都给急死了。”王减说:“你闹啥?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回来呀!”老俩不再争执,端碗吃饭,也不再等了。
等王梅悄悄回来,两位老人早已吃完了饭,波涛站在门外不敢进屋。王父见了女儿就来气,怒道:“死丫头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波涛在外听得心惊。王梅见父亲心情不好,不敢多说,只是小声跟母亲说师傅来了,王母听了有气也不好再出,忙说:“师傅来了还不请进屋?”王父见女儿的师傅来到也不好再作苦脸,口气缓和了许多,说如何这么晚才回来,外面漆黑怎么看路?王梅答道:“今天的业务特好,有好多人理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王母忙到厨房弄热饭菜。波涛见了眼前这位带着官味儿的岳父大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心慌,笑着用王叔称呼对方。王父倒了杯水给他,还有点余气在心底,话也不和波涛讲,直接回房看电视。王梅从厨房出来,灯光下,才发现身上沾满泥痕。波涛发现了,直给她打手势,递眼色。王梅快步回房换掉衣服,心想:如果给父亲知道,一定受罚,必遭严惩。波涛独自一人坐在堂屋,见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贴有许多奖状,都是王梅父亲的。
王梅从房里出来,叫波涛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设在楼上,王梅开门开灯,波涛被眼前的布置所吸引。屋内摆设精致,满屋的千纸鹤,室内舒适,透着香气,地上一尘不染。王梅拿出自己的影集册子给他看,一边介绍着,没过几分钟,楼下传来叫吃饭的声音。
他们下楼,两个人对坐,王母同波涛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卧室。她心里直纳闷,对女儿的神情有些怀疑,不知如何跟王减说起,只轻声问:“老头子,你看外面那两个人不会有啥问题吧?”王父看电视认真,但也听得懂对方说话的含义,顺口说:“你这个老太婆,有啥问题,你看人家那斯文样,你没听见女儿说今天生意很忙,可能是为师的见太晚了特意送她回来,这也奇怪呀?你也太多心眼了。”王母说:“你不知道,我见他们吃饭的时候,这王梅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师傅,我看准有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呀,有心事是不会跟老人说的,等真正有问题的时候,就太迟了。”王父继续关注电视节目,王母见他不理不睬,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进自己的话,气呼呼地伸出手把电视关掉,声音大了些:“我在跟你讲话,你听没听见?”王父回过神:“你讲就讲,把电视关了干啥,我说你才是有问题。”
波涛吃完饭,准备回铺里,王梅恋恋不舍,劝波涛多留一会儿,屋里两位老人闻声出来,虽说心里有疑问,可这待客之道还是要讲究的,也跟着劝留师傅不要走。波涛语意坚决:“我们刚才走的时候,店里的工具都还没收拾,我得回去。”这话倒把王母说真了,认为是自己多心眼了,不再疑神疑鬼。王梅与波涛的私下情,双方父母都蒙在鼓里。王父从房里给波涛拿来手电筒,他道了谢字就匆匆赶回店里。
波涛回到自己房里,一时还不想睡,心里乱糟糟的,点着一支烟,坐在理发椅上,深思着今晚的一切。今天的一切是喜是悲,是祸是福,他根本无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