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金剪之恋
14094000000016

第16章 寻找远在他乡未婚先孕的女友(1)

村里来了几位姑娘进店,虽然是乡下人,但在如今这个年代,装扮并不比城里人差,个个落落大方,活泼开朗。波涛送走一位客人,见几位美女进屋,以为生意来了忙招呼洗头,可被对方拒绝,波涛纳闷,问有何事。其中一位说:“没什么事,进来坐一下总可以吧,外面太阳晒人,来乘乘凉。”波涛热情地招呼几位姑娘进门。对面的老板娘望见,又几句笑话送上来,说波涛走的是桃花运,时不时有美女找上门,真是年轻有为,喜事多多。

波涛对这一类的笑料并不敏感,也根本不在乎,村里有些姑娘评价他是假装正人君子,摆男人架子。在座的几位姑娘中,有一位是波涛最为熟悉的梅菊。其中一位盯了盯梅菊,对着波涛就直接说:“赵师傅,我们梅菊想跟你学徒弟。”梅菊听了脸红。波涛说收徒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满口说着好。梅菊一脸尴尬,忙为自己找借口,用手指着对方羞答答地讲:“不是学徒弟,是她想给你介绍女朋友。”波涛有些莫名其妙,只当是幽默笑话。说来也是巧,王梅的母亲(杜屏)多日不来,偏偏这时进了门,她见几位姑娘在店里有说有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乐意。看她表情,喜忧参半,似乎有什么事。波涛热情招呼。杜屏还给波涛带来几样瓜果小菜,说:“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今儿个有空,王梅写信回来说你没给她回信,你们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一概不知。听她说,她要春节才回来。”波涛听了满心惭愧,分明是王梅叫我常去看望她老人家的,反而是王梅妈妈来看了自己,忙说:“千万不要这么讲,你这样我可担当不起呀。”几位姑娘见波涛跟这位中年妇女聊个没完,纷纷散去。

杜屏询问店里的生意,波涛心里还想着她刚才说的话,答非所问,讲的是刚才的问题:“我给她回过信,怎么说我不回信呢?难道她没收到?”正在这时,巧事又来了,素英也外出回来,进店见杜屏在此,打起精神,招呼杜屏。这两位妈妈,分明就是两亲家,却彼此不知,但彼此都很热情,那热情劲胜过亲家相遇。波涛叫妈妈坐下,送上茶水,见她疲倦的模样,想必是长途坐车,休息不够。已过午饭时间,波涛忙问妈妈是否吃饭,一听说母亲大人没吃饭,立马去对面叫了二两小面。杜屏直赞波涛孝顺,素英也点头称是,说波涛是三个儿子中最能干的一个,只有他能讨自己开心。

门外有人问话,波涛端面回来见一位健壮青年问理发的师傅,上前答话。青年说是赵平的朋友,与赵平同一监狱,三天前刚出来,帮赵平带口信,叫波涛给他送些生活用品,再买一些关于法律知识的书籍。青年说完就离去了。波涛见两老对坐,一人端碗,一人做活佛,顿时脸上发红,默骂自己:“怎么这么神经,还有一位阿姨在此,怎么不问她有没有吃饭。”忙责怪自己糊涂。杜屏见他紧张兮兮,笑着说:“你不用紧张,我早吃过饭了。”波涛拍打着自己的脑门,素英也笑道:“我也糊涂,怎么就没想到问你吃饭了没有呢?”

波涛从不把赵平的问题放在心上,自己也搞不懂为何从不去看望他。家人的生活平静了几个月。王梅的异乡生活如何?几个月来,波涛也没有她的消息,也极少有时间与王梅家人见面。他的美发生意不见进展,始终没收到徒弟。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秋末冬初,波涛独自在店里苦思着王梅的近况,想到几个月以来,没收到王梅的信件,自己写信也不见回,心里万分不安。

好不容易才盼到邮差送来信件,波涛慌忙拆开,这封信写的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让人看了悲喜交加心中刺痛的伤感绝笔信。他看得心慌意乱,百感交集。信中王梅说波涛没了良心,她有重孕在身,却不予理睬,信息都没有。她只身在外,孤苦可怜,这种苦是何等的让人难过。想当初,情投意合,海誓山盟,却全都是游戏,只恨自己草率。信中还有相片一张,照片上的王梅表情冷淡,面色苍白,颈上几处红点,像是生病留下的,让人怜悯。波涛急得血液沸腾,心情烦乱,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自己不知有多么的想念她、担心她,同样也是信去不见有回,同时又觉得奇怪,愈想愈想不通。

王梅有孕,这可是件大事,如她家人知道,定遭责罚。几天来,波涛郁闷死了,做啥事都没了心情,有生意来了也没了以往的热情,穷装笑脸地勉强做完生意,客人一走,自己又像个植物人一样冷坐在一边。

正在波涛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一位顾客,让事情有了转机。

来的顾客是院里的赵常国,他个子不高,但很健壮,依家族辈分,波涛称呼他为“叔”。常国来到店里开口就同波涛讲:“今天特来理一理发,后天去广州。”波涛听了喜上眉头,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有机会与叔一同去一趟广州。王梅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去看看。波涛立马提出同路前去,并讲明事因,说去见女友,有重要事情要办。常国当然不信,说生意做得好好的乱跑啥?说他开国际玩笑,在家搞理发开店不好,出去受那份苦,怕是吃错了药。波涛一本正经地说非去不可,而且不可拖延。常国道:“你去了这个店咋办?真要关门?”波涛说关门事小,只要同老板打声招呼终止租房合同,搬回这些东西就行了。波涛边帮他剪发边商量着出门之事。

这事说急就急,波涛三言两语同常国讲定了,下午便通知了房东。晚上一回到家,波涛就向家人讲明了一切情况。素英听到波涛讲的消息那是喜上眉梢,心里甜得像吃了蜜糖,想着不用花费多少钱便可迎新媳妇上门,真是一件美事,这种婚姻乃天作之合,不可错过。她支持波涛前去接王梅回家。对于王梅家人,估计王梅也没让家人知晓,此事应从长计议,先把人接回来再说。素英暗自盘算,也没说波涛做得对与错,只是笑着对他说:“你波涛还真有些鬼把戏。”波涛沉默良久才说:“这店里的事我已跟房东交代清楚,你们抽空把东西全部搬回来就行了,我同院里常国一起去,他比较熟悉广州。”

一家人都在为这事高兴,波涛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团团转。李珍在一边笑道:“想不到老弟真能干,不知不觉当上爸爸了。”波涛思想上没有一点想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听了嫂子的话无动于衷,他只是着急,恨不得王梅信中说的全是假话。

波涛在房里收拾衣服,边收拾边想到王梅信中说的要自寻其路,以为她要自尽,恨不得马上飞到王梅身边,给她解释这一切,挽救她那年轻的生命。“千万不要出事啊!”他又想起那个夜晚——“不可能吧,这么巧?”越想越乱了头绪。

第三天,波涛背着简单的行李,告别了家人,跟常国上了南下的火车。

多少天来,他心里无时不在担心着王梅,心情沉闷,常国见他忧心忡忡,很不开心,便说道:“波涛,你这个苦酸样怎么去见你女朋友,没精打采的,这火车要跑几十个钟头,够得你受——打起精神来。”波涛慢吞吞地说:“不是不高兴,是心里不踏实,没见到人,放不下心。”常国说:“你这不是自寻烦恼,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担心有用吗?”

波涛初次乘火车,感觉新鲜得很,本来应该旅途愉快,他却萎靡不振,像是被遣送的囚犯,枯坐窗口,提不起神。只见窗外,广阔的田野,连绵不断的山峦,山清水秀,峰回路转,景色赏心悦目,他却无心享受,心如死灰。凉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他头发晕,眼发花,慢慢有了睡意,就趴在餐台上,随着铁轨“咣当咣当”的声音进入了梦境。

梦里充满恶煞,只见自己正走在一条道上,忽然间天昏地暗,寒风呼啸,身边已变成另外一个世界,荒山野林,到处冤灵鬼气,杳无人烟。自己孤身一人,没吃没喝,饿得面黄肌瘦,走得筋疲力尽。四周充满恐怖,各种刺耳的怪叫声吓得他冷汗直流,缩成一团。刹那间,各种怪声消失了,眼前闪出一道光芒,他提着行李走向前,又见另一条光明大道。再走,视线里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姑娘,长长的头发,苗条的身材,正对着眼前的一根绳子哭诉遗言,准备自决。她含着泪水说:“爸妈,女儿不孝,给你们丢尽脸面,此时此刻我的心难以平静,我坚强不起来,唯有这样才能消除自己心头的恨,今生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来生再补偿,请你们原谅女儿作出这种残酷的选择。”

说完拿起绳子向自己脖子上挂。他用力呼喊“不要”,姑娘转过头,才看清是王梅,波涛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王梅尖叫说:“不要过来——我不想见到你。”波涛急得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劝王梅听他解释。王梅不再相信他的话,怒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找我?太晚了。”说完便要继续把绳子往颈上挂。波涛快步走向前,谁知一不小心滑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只是用颤抖的手挥动着,嘴里拼命地呼叫“不要——不要!”噩梦惊醒,波涛头冒冷汗,睁开眼一看,身边已站满乘客。乘务员路过,见他面色苍白,忙担心地问:“小伙子,你没事吧?”他直摆头。常国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也担心地问道:“你刚才嘴里直说不要不要,浑身发抖,做了什么噩梦?”波涛不作回答,心里越来越不安。

广州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一片嘈杂,前有宏伟立交桥,后有“热爱祖国振兴中华”的大标语,左右高楼林立。波涛跟随常国走出火车站,被这华丽的大都市弄得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四处张望。常国叫他赶时间快些走,叮嘱他注意不要随便吐痰,站检人员一旦发现,定受罚款,又说车站人多,地方复杂,乱得很。波涛随口应道:“乱?这站前站后这么多警察维持秩序,怎么会乱?”常国说:“不是警察多就没事,省麻烦嘛——这都不明白。”

离广州不远的佛山市区,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体正在紧张的建设中,从下向上望去,建筑体直指云霄,真像是一座山。

波涛跟常国挤上一辆公共汽车,转过一辆中巴小卡,终于来到了这座建筑工地上。

常国吩咐波涛在大门口等候,自己去找姐夫。波涛在外面看着身边热闹的街市,车辆连绵不断驶过,人来人往,街道显得拥挤,店铺各色各样,摆设齐全,到处都有音乐传出。

波涛心里惊叹不已。再回转头,关注建筑工地,只见地面上处处肮脏,污水横流,看得心凉。他呆了一阵,不见常国出来,又觉饥饿,从行李包里取出车上未吃完的干巴巴的面包咀嚼着。

等常国带着姐夫出来,波涛手里的面包已快吃完。常国姐夫名叫安泰,三十多岁,身强体壮,脸上黑得发亮,穿着简单的旧工作服,见了波涛甚为热情,连忙招呼问候。

走进建筑体内的宿舍,更是狼藉一片,地上到处有水,光线昏暗,气味难闻。这也许是建筑行业存在的现实问题,建筑公司领导似乎只重视建筑质量,不太关心建筑民工的起居生活。做苦工的或许是容易被领导遗忘,眼前的一切已让波涛明白了建筑工人生活的苦酸。安泰怕波涛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充满歉意地说:“这里是比不上家里好,我们命苦,出来过这种生活,早已习惯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波涛笑着说:“泰叔,你讲到哪里去了,来到这里还要给你添麻烦呢。”安泰送上开水,叫波涛先歇一阵,自己去叫炊事员添加饭菜,安排波涛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好好地睡上一觉。安泰待人真是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