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金剪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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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段野蛮与一段没有结局的故事(3)

“发型设计就是要以优美的发型,美化人们的面容,突出优点,掩盖缺点,它是一种实用技术,有一定实用价值,与时代紧密相连,符合国情及社会的需要。发型讲究比例对称,均衡,有节奏感,整体统一。从现代角度讲,发型分为商业发型、广告发型、艺术发型、生活发型等几大类。不过我的技术有限,讲到设计,我似乎还是一个学生。”他的回答令王大姐心花怒放。海月不动声色,只顾往两位碗里夹菜。王大姐叹服道:“说得好,我就知道你有研究,你也不用谦虚,是钢是铁一炼就知。”她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份通知书递给波涛,波涛接过一看,原来是份参赛通知表,顿时慌乱起来,吃惊地说:“你要我去参加国际发型化妆大赛?我够不够资格,我可没有什么证书之类的东西。”王大姐吃上一口菜,放下筷子,心平气和地说:“不用证书,你也不用紧张,只要有技术同勇气,敢于挑战自我就行。你研究这行,不争取机会同其他专业人士切磋,哪有什么成功?你难道就这样打工一生,那有什么意思。出去与大师交流交流,把自己的风格和见解告诉别人。以后有机会到国外去见识见识,学习西方人的东西,看看外国人的发型文化和技术,那才叫发展。”波涛不曾经历过行业里的赛事,心里没底,只说担心自己的技术,说这关系到发廊的声誉。王大姐兴致勃勃,亲切地开导他:“你要有自信,要让别人承认你的能力。我当了连续两届的评委,眼光不会错的。再说,你得一个奖杯回来往你工作室一放,客人心里就踏实几分。你今天回去考虑考虑,把表填好,过两天我来拿。”

回到发廊,波涛还真顾虑着自己的技术,跟一帮同事正聊得火热,来了一位客人找他。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人打伤的三哥,说要找10号师傅。三哥摸出香烟,分别递给在座的师傅。波涛把三哥叫到休息室坐下,原来三哥是专程来道谢的,他摸出一叠钱轻轻送到10号师傅手上,惭愧地说:“兄弟,谢谢你和波涛那天救了我。我这人没啥文化,不会做人,就请你多原谅。这钱是那天我剪头发无理取闹拿你的,今天送还给你,多出来的是我感谢你们的一点心意,必须收下。以后大家是兄弟,有啥事给我打电话,做人得有良心,往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对三哥本来有怨恨的10号师傅听了他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哥说完埋下头摇头叹息,又起身叫10号和波涛去吃饭。波涛客气地讲:“都过去了,还提它做啥,理解万岁嘛。不打不相识,吃饭就不用了,我们都在上班,有时间再聚吧。”

三哥不好勉强,匆匆离去。他一走,店里的人个个伸出大拇指向波涛致敬,说他太优秀了,不愧是店里的骄傲。

海月深情地望着他,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波涛太有才了,她下定了决心。

不一会儿,波涛的手机响了,是易康打的,说找他有事,一定得见面。海月听说波涛晚上有活动,连忙撒着娇说自己也要去,一时又带着醋意说不让波涛去。她心绪突然变得一团糟,又兴奋又紧张,闹着要和波涛去散步。波涛道:“不行,我一定得去易康那里,他可是我的带路人,不是他我就来不了深圳,何况大家都是好朋友。晚上我们一起去就是了。”

灿烂星空下,美丽夜色里,海月挽着波涛的手,孩子似的把头搭在波涛肩上,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人。海月本不想去,她只想单独跟波涛约会,过两人世界,便撒娇说:“我们不去了,到别的地方去好吗?”波涛对于她的亲近,每一个动作,都感到很不自然,可又怕伤了海月的心,他没有拒绝她的亲热,听到她的话,便说:“不行的,一定得去,易康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一定有急事。”

来到易康的店,也是波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发现工友除了易康同阿勇外,全都是陌生的脸孔。阿勇不在,易康正忙,他见了波涛很高兴。一忙完,易康就拉着波涛匆匆忙忙往一间卡拉OK厅走去。到了先安排波涛等坐下,服务员送来茶水,易康喝上一口,放下杯,笑着说:“今天没什么事,就是高兴,朋友在一起聚聚,喝喝酒。”波涛被易康弄得糊里糊涂,莫名其妙,他觉得易康变了,便问他一直都不喝酒的,怎么今天?易康说话像是作报告一样,吐词流畅,但心情愉快,“我向来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没雅兴,今天我只是同你,还有你的朋友,还有一个没有到的阿勇,就我们四人,好好地放松放松。”易康说完叫来扎啤,先和波涛干上一杯,自己又去卡拉OK一曲。他边唱边逗海月,没心玩的海月这才把情绪扭转过来。一首歌唱完,大家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正在高兴,阿勇提着一盒生日蛋糕,穿着讲究,神采奕奕地来了。当阿勇把蛋糕往桌上一放,“生日快乐”四个字一落音,波涛脸上的尴尬表情顿时表露出来,呆呆地看着易康,一句话也说不出。易康见状,忙说:“朋友嘛,你不要想多了,想多了别扭,理解万岁。我们是真正的朋友,那些礼节不存在,随便些好。”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聚会了,今儿个聚在一起很是高兴。波涛提到曾姐店的生意,易康叹气,摇摇头,失望地讲:“别提这个,曾姐现在像是糊涂了,根本不会管理,员工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她还处处扣员工的钱,洗头妹、师傅差不多换光了,有机会我也准备跳槽。”波涛没继续问下去,只顾畅饮。阿勇拉开话题,问大家对这次深圳举办的发型大赛有什么看法。易康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没那本事。”波涛听了他的回答愣住了。阿勇一下子说到波涛,说他有实力,一定可以一举成名。

波涛谦虚地讲:“我的技术我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一个层次、哪一种级别。我还未曾取得高级美发师资格,没经过正式培训,不知参赛与这些有关与否?”阿勇说道:“没问题,现在讲实力,哪讲什么证不证的,能者上。”他们在一起议论着,话题离不开美发。海月插不上嘴,望着几位滔滔不绝,各抒己见,觉得受了冷落,她心里难受死了,一杯杯地往肚里倒着啤酒。

一段关于美发的话题之后,他们又开始了今晚的主题,打开蛋糕,点上蜡烛,唱了生日歌,共同分享着这简单而又充满甜蜜的相聚。

回来的路上,海月有些气恼,一肚的埋怨,说着波涛的不是,说他太过粗心大意,只顾自己开心,不顾别人。“我傻乎乎地坐在那里,一张台的人似乎都不认识我,提都不提到我。”海月讲话的那份娇气,叫人好不舍得,波涛劝道:“你要学会理解,朋友在一起,不能计较这些,这些不是问题。”

回到宿舍,波涛满身酒气,一身的疲倦,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连个人卫生都没心清洁。望着床头边那个王梅买的假人头,上面已经秃得不像样了,他不由得又想起远在家乡的妻儿,心中涌起阵阵忧伤。

海月又穿着那套半露胸睡衣进来,她也是醉意绵绵,坐到在床,什么话也不说。波涛见她又穿着这件睡衣,胸口裸露出一对若隐若现的“仙桃”,挺拔而丰满,大腿有一大半裸露在外,极为性感,不由得想入非非。人非草木,都有七情六欲,波涛见眼前这如此吸引人的诱惑,不敢乱想,使劲地抑制自己的冲动,对海月的柔情似水,他只能用王梅来抵挡。海月心头早已有好多话要对波涛讲,可一直没有勇气,今天酒醉壮了胆,什么话都敢说。她低着头,扭动着手指,低声道:“不知怎么的,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你,我不知这叫不叫书上写的爱,波涛——我爱你。”最怕听到这句话的波涛面对这突然而来的真挚表白,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很冷静,起身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平静地讲道:“你不可能爱上我的,这只是你的想象,想象是一种错觉。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你不了解我的背景,这样草率会犯大错的。”海月用柔情万种的目光望着他,听了他的话心里感到受到冷落,想想过去,那酸泪又滴了下来,伤心地说:“我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没有人欣赏的,是没人看得起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奸污过的弱女子。”波涛听得心乱如麻,一种激情突然在心头燃烧,忽地抱起海月,轻吻了一口她的额头,用关切的眼神直直望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抚摸着海月脸上细腻的皮肤,亲切地讲:“海月,你很纯洁,你很美,你的心灵和容貌都一样的美,你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让人疼爱的女孩。”波涛把手放下来,长叹一声,想想这么长的时间里,海月对自己的好,他不知该怎么办,不能乘人之危去伤害一个善良女孩纯洁的心呀。他决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好让她明白,早些结束这段感情。波涛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语重心长地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关心和体贴,犹如相依为命的妹妹对哥哥,我很感动,可是你有没有了解过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包括我的现在?感情是不可以乱投入的。我同你一样,出生在一穷村子里,我小的时候,父母都很忙,忙得几乎顾不上我们几兄弟的饥寒冷暖。好不容易把我们拉扯大了,在一家人早日盼望苦尽甘来的时候,弟弟因盗窃罪被关入了牢房。随后我在自己开的理发店里谈了一个女朋友,当发现女朋友有身孕的时候,我吓得不知所措,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未眠。可怜的女友为我受尽委屈,尝尽未婚先孕的痛苦。这件事,搞得满城风雨,弄得双方家人人心惶惶,坐立不安。由于年纪小,不够婚姻年龄,加上家境贫困,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凭着我们当时的能力,没有一点能力把小孩生下来,当我们想尽办法筹备好钱到医院打掉小孩的时候,我们的小孩出世了。劳累了大半辈子、历尽沧桑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孙女高兴得哭了。一心渴望有个孙女的妈妈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由于拿不出未婚生育的罚款,我残酷无情地把自己的骨肉送给了别人抚养。女友眼巴巴地望着我亲手送走自己的骨肉,几乎哭晕过去。后来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有一次妈妈回来,为着送孩子的事,我同妈妈吵了嘴,一下子失去理智,把妈妈说成是不要脸的野人。妈妈悲痛欲绝,伤心地哭了。妈妈为着家人的生活,为了使我们能像其他人一样地吃饱穿暖,满头的黑发已经白了。妈妈见我如此对待她,没了选择,对我们也没了信心,悲痛之极,又一次走出了家门。我经不起村内外的风言风语,就把妻子丢在了家里,远离我的家乡,自己出来流浪。我现在才了解我苦命的妈妈,现在才醒悟过来,我不该那样对妈妈,可惜的是,妈妈不再相信我,除了偷偷地去看牢里的弟弟外,不肯见家里任何一个人,连我的爸爸都受到连累。我欠家人的太多了!”波涛悲痛地讲述了自己伤心的过去,目光中包含的全是撕心般的悔恨。海月边流泪边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撒谎!”海月不相信波涛这么年轻已是有妇之夫,她哭得更厉害了。波涛搂住海月的肩膀,海月温顺地抱紧他,一股暖透心的感觉紧紧贴在波涛胸口,波涛恳切地说:“这是真的。”“不——我不管,我只要现在的你!”

突然间,室内变得一片漆黑,海月用嘴堵住了波涛的嘴,这一亲吻,让波涛憋了许久的情欲在瞬间得到爆发。上天就这样给了他们一个温馨而又充满激情的夜晚。

不知什么时候来电了,室内又一片明亮,海月把头依在波涛胸膛,不再流泪,也不言语。波涛使劲地抽着烟,一只手抚摸着海月的头发,嘴里叹道:“你会后悔的,你会恨我的。”海月只觉得此时此刻躺在波涛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悲伤就像早已消散,她抬头望着波涛,还小声挑逗:“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波涛辜负了王梅,他心中是一种甜蜜与苦涩相间的感觉,仿佛明白这是一种罪孽,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海月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度过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她还欣慰地感谢上天赐给她如此难得的爱情。

远方的王梅还没入睡,躺在床上望着身边天真可爱的孩子。孩子睡得很甜,眼角还挂着哭泣留下的泪痕。王梅摇摇头,叹息一声,把藏在枕下的照片同一大堆波涛写给她的信拿出来。那份想念无法用言语描述,她太想念自己的丈夫了,分居两地的夫妻生活对一个年轻女人来说实在太难。那些信她千遍万遍地看也不觉厌倦,后来实在看累了,就睡下了,睡梦里只觉得彻骨般的冷。

四川初冬的天气并不冻人,只有下雨时夹些北风才觉得冷,今天没下雨,也没有北风。王梅每月都要去镇上邮局取波涛寄回的钱。现在的她跟往日大有不同,以前有事无事,只要上街就非得顺路去娘家一趟,现在不一样了,她很少上街,就算上街也很少往娘家走,她知道婆家更需要自己。今天她到邮局办完正事也不闲逛,买了些好菜,准备给华荣补身子,这是孝顺之举。

她回到家,屋内依然空荡荡的,心里更是空虚,孩子一下地就自由地跳,那活泼可爱的小机灵给了王梅最大的安慰。她休息片刻后就忙着做厨房的活,担心华荣回来没有饭吃。华荣经常都要去集市卖自己种的瓜果小菜,换取零花,现在他跟儿媳之间的沟通多了,连礼节都不讲究了,一回来,就问王梅弄好饭没,快给他盛上来。王梅就像女儿似的,乖顺地将饭菜送上,还替他倒上一盅酒。她知道公公一天到晚劳碌不容易,做晚辈的做些小事尽点心意也是理所当然。

王梅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埋怨他说:“看你饿得这么慌,也不知道先在街上吃点,你不怕又把胃病惹犯吗?”老百姓一向省吃俭用,都知道挣几个钱不易,华荣省吃俭用惯了,他喝下一口酒,唉了声气,心里好像有些遗憾地道:“我去看了一家小店的面条,小小的一碗,以前三毛钱,现在要一块钱,太贵了,还是回家吃好。”王梅劝道:“你老是把钱看得那么重,总比你饿病了去喝苦水要好得多吧。”华荣不答话,只顾吃。他虽然贫苦、节俭,但每次上街都少不了给家里的孙子带些点心或者是孙子爱吃的糖类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