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以为，自己已经变得不一样。
这几年来，在张艺兴面前，她犯过许多的错，一次一次接受张艺兴的批评，又一次一次从错误中收获成长，她以为，自己和几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自己，会有不一样。
至少，在张艺兴的眼里，她不再是那个刚踏出校园，走入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可是，这次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只是在张艺兴看来，和过去那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没有什么不同。
赵灵儿会想通的吧，会理解的吧，会成长的吧。
为什么，她这一次没有这样想。
是我错了。
她有这么一瞬间想过要离职。反正这几年来，公司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他们各谋出路，并非混得不好。可是，她一时间，竟想不到，除了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仿佛周遭的人或事，都已经变了一个样。
这些年来，她几乎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哪怕是吃饭、睡觉的时间，她想的都是工作。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房产人，工作和生活早就融入在了一起，无法区分开来。如今要想清晰地厘清工作和生活，就好像撕开血肉一样，发现除了这些，也不剩什么了。
又或者，她可以在别处继续这份工作。
可是，她起码要有个能拿出去说的成功案例才行。而云漫这个她从事了整整两年的项目，现在才刚开始，就被别人接管了去，也算不上是什么成功案例。
所以，她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安排？
赵灵儿面对着电梯门上倒影出的自己，憔悴得让她发愣。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不堪？为了这份工作，这个项目，这份事业，她尽所能地去付出了，她也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爱情、生活、向往，失去了一个女生能够享有、应该享有的一切。
可是现在，她又要失去她失去了这些去换来的东西。
岂非一无所有。
叮。
顶楼的电梯门打开了。就好像一丝阳光照进了黑暗，赵灵儿感觉那一瞬间眼睛有些睁不开。讽刺的是，她这样伤心的时候，天气好得万里无云。
赵灵儿走出电梯抬头仰望着漂浮着如同丝绸一般透明云彩的蓝天，那样灿烂耀眼，把她心里的阴霾照的那么渺小。
每当有不开心的时候，她总是会过来望一望天空，想一想，对比这广褒的世界，她的烦恼是多么渺小。只是以前她都能够抛开心里的杂念，回到那个充满积极的自己，只是这一次，她看着这样好的天气，心里仍旧沉重得难受。
宽阔的楼顶被铁丝网包围着，赵灵儿走到楼顶边缘，扒着那铁丝眼看着楼下如同蚂蚁一般的车辆和人群。她从不爱做那种在高处大喊大叫的事儿，她也从不相信这样做事情就能解决，但这一次，她真的想喊。
“吴亦凡你个大混蛋！”
“张艺兴你个大混蛋！”
“噗。”喊完了，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还真是幼稚，这样喊着，居然真的感觉好受了些，负担轻了，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是啊，那个举止轻浮、挑逗人心的混球。
“边伯贤你个超级大混球！”
于是，她这样喊了，只听身后有人咳嗽了几声，她心里一惊，如同一只被抓的小兔子一样迅速地回过头，看见楼顶上坐着一个人。
那样面带笑容地望着她，在太阳的直射下，他白得发光。
赵灵儿想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
边伯贤只是与赵灵儿对视了一眼，就见她迅速开溜，他也没多想，赶紧捡起身边的西装外套，几步小跑连蹦带跳地就下了楼顶，在赵灵儿正猛按电梯开关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赵灵儿回过头来，眼神略带闪躲。
边伯贤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并不像昨天那样厚脸皮地缠着她，反而也惊吓般地松开了手，一时有些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电梯没有上来。
赵灵儿等待了几秒，边伯贤就站在她旁边，没有走近，没有离开。
她想了想，也没回头，只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边伯贤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仿佛听到赵灵儿这样的话是件奇怪的事，他又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了礼貌的距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听你说话，我躺在上面，没看见有人……”边伯贤难得地解释，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楼梯道，“我先走了。”
说完，他没有等赵灵儿回应，转身真的说走就走。
赵灵儿还没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只是，他没有让她解释，她应该是要庆幸的，就算是问了，她能解释吗？她要怎么解释？直接说觉得你这样撩女孩子其实是个同性恋的人很讨厌？她说不出口。
为什么她明知道聂双双不可能说谎，可心里还是希望着其实这只是个谎言。她还是觉得，边伯贤不是这样的人。明明这都是真的。
她回过头去，可是边伯贤已经走远了，他离开了她的视线，头也没回。
赵灵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无端伤感些什么，或许她可能因为边伯贤那种对所有女子都来点儿暧昧的招数吸引了她的注意，可她居然不讨厌。
也真的是够了。
赵灵儿拍拍自己的脸，好在，她还有一份能够填饱肚子的工作。
在楼顶待着也解决不了问题，早在吴亦凡告诉她这事儿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事儿其实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哪怕她去找董事长，董事长也会与她说，你得听从上级的安排。可是，她满心不甘，忍不住想要挣扎，哪怕这些只是无用功。
赵灵儿心里明白，其实所谓更好的选择，根本就没有过。
她打算回去证明她对于吴亦凡还有点儿价值。
电梯终于上来了，赵灵儿按下了十五层的按钮。转过身，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稍微打理了一番妆容，可还是难掩满眼的失望和憔悴，她尽可能地练习着难看的微笑，然后出了电梯。
谁知，朴灿烈却正在电梯间等着。
赵灵儿下意识地低下头快速走过了他身边，只当作没有看到，可朴灿烈却略带紧张地望向了她，甚至喊住了她。
“HELLO……”
赵灵儿有些不想要搭理，可偏偏此刻没有带上工牌，前台也不在，门是锁着的情况。她不得不回头向朴灿烈借用工牌，要么，就要傻傻地愣在门口。
“HI，这么巧。我恰好忘了带工牌，能借用一下你的吗？”赵灵儿扯了个难看的微笑，假装镇定。
“灵儿，项目的事情……”朴灿烈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开口，他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显然，这件事对于他开说也有些尴尬。
“啊，项目的事情……你下午有空的话我们就交接一下，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嗯……”赵灵儿左顾右盼地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不让他们之间这样尴尬，“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联系我也可以……”
“真的没关系吗？”朴灿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
“没关系。”赵灵儿几乎咬着牙这样说着，“哪个项目不是公司的项目。又不是我的项目，对吧？”
“你这样想的话我就放心了。”朴灿烈居然真的放下心来地笑了，他甚至还高兴地拍了一下赵灵儿的肩膀，“我还以为你从此要嫉恨上我了。”
“呵呵……呵呵……”赵灵儿不知道要崇拜自己的烂演技好呢，还是崇拜朴灿烈的没眼力劲儿比较好，难道真的是因为身高太高脑供血不足吗，这傻大个就这么乐天？
“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朱迪也一起，正好大家认识一下新同事。你经常在外面出差，公司同事也不认识几个，我给你介绍啊？”朴灿烈越说越兴奋，然而赵灵儿听到这话却像斗鸡一样竖起了毛。
感情她已经奉献了项目给这个朱迪了，还要跟着大家一起欢天喜地地庆祝她的来到，欢迎鸠占鹊巢是吧？
真当她赵灵儿是个心大的，把自己卖了还笑盈盈地帮忙数钱。
娘的我不去！
可是这话当着朴灿烈的面儿真心说不出口，她只有弱弱地来了句：“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想早点回宾馆休息，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哦，是。”朴灿烈煞有介事地凑近看了看赵灵儿的脸，近得让她不小心红了脸，“看起来脸色是有点不太好。”
赵灵儿一脸郁闷，脑子绝对是供氧不足吧，能把女的补上这几刀，活该他单身。
“呵呵，呵呵呵！”赵灵儿相当用力地笑笑，“工牌。”
“哦。”朴灿烈摸了摸口袋，把工牌掏了出来。
赵灵儿一把拿过刷了一下，推门而入，深刻反省自己怎么会对他有意思。
还没反省出个所以然来，聂双双就迎面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拉走。赵灵儿心想以聂双双的八卦本事，从吴亦凡找她谈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谁知她却来了句：
“你赶紧去跟老吴商量商量，让他把你换去世贸中心项目去，反正玲珑府是新项目，谁去不都一样。”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赵灵儿倒也不明白了，难道玲珑府有豺狼虎豹？
“不然呢，等着当接盘侠啊？”聂双双急得一双脚都在不停地踱着步子，“诶呀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看你现在，反正云漫都给了朴灿烈了，你干脆跟他互换，世贸中心也不错啊，总比玲珑府好吧？再说，现在世贸中心的项目经理是金俊勉，也是个老人了，经验丰富，你跟她多学学也是好的，总比去玲珑府一个人拼好多了。”
“不是，玲珑府怎么就不好了？”赵灵儿不由得好奇，“我们代理部做的就是这个项目，要是不好，争取来干嘛。”
“不是项目有多差，是……是人啊。”聂双双急得不行，“你别看你去了那里算是官升一级当项目经理了，可是你们团队就三个人，一个是刚来的实习生不说，另一个……诶。”
聂双双叹了口气，左右看看没什么人：“中午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你以为边伯贤只是同性恋这么简单，现在代理部已经传遍了，说他跟负责的项目甲方高层有那什么关系，而且有人亲眼见到边伯贤和人家领导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