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这一顿丰盛的HN料理，不知道是因为菜太下饭了还是因为心里隐隐惦记着那个人，竟只顾着埋头苦吃，也没跟张艺兴继续聊点儿什么。而张艺兴似乎兴致也不高，自己做的菜只伸了两筷子，默默看着赵灵儿大快朵颐吃完了饭，等到她抢着说要洗碗时，只淡淡地说没事，让赵灵儿先回去。
赵灵儿没有多心，只是平时张艺兴客气，总是要关照她两句的，而今天不知怎么了，刚刚挺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
赵灵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急什么，匆匆和张艺兴打了声招呼，独自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点开了边伯贤的微信相册。
边伯贤不怎么更新朋友圈，似乎他是个挺低调的人。少有的信息，还是推送有关工作的事情，鲜有几张照片有他露脸的时候。赵灵儿翻了一圈，前女友一个都没出现，好不容易有一两张合照，还是跟朴灿烈一起拍的。
赵灵儿关了边伯贤的朋友圈，又开始刷自己的朋友圈，这么一刷，倒是有不少关于云漫这次活动的照片。她逐一点开寻找着那两个人的身影，明明看了心里也不见得好受，却又忍不住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翻出来看。
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群租房可怜的隔音效果令她感觉置身一片嘈杂之中。赵灵儿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凌空举着手机，看着看着，只觉得心乱如麻。突然，她坐起身来，一把将手机按在枕头下面，然后下了床走到这房间唯一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眼屏幕右下角二十三点四十五分的时间，重新开始了工作。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边伯贤拍了拍手掌高喊着收工的话语，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临时搭好的遮阳棚下，两手撑着桌面转了个圈，脱力似的坐在了椅子上。
“呼……”他喘了口气，回过头想在那一大箱子矿泉水中找出瓶水来，却发现里面除了空瓶子之外，什么也不剩了。
“给。”朴灿烈靠过来，单手撑在桌上，轻轻抬了抬脚便坐了上来，他侧过身看了眼寻找水瓶的边伯贤，把手上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谢谢。”边伯贤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地喝了起来。
“你今天太拼了。”朴灿烈皱了皱眉头，“大家都是换着来，你是连轴转，真不要命了。”
边伯贤胡乱地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想要笑着给朴灿烈一个回应，却是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场仗，我们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我也知道，可还有明天……”
“明天。对。”边伯贤甚至是弓着腰起的身，他想要做几个拉伸的动作，但已经提不起力气，动作做到一半又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朴灿烈扯了扯嘴角：“我得回去休息了。”
“去吧。这儿我收拾。”朴灿烈担心地看着他，他知道边伯贤这么拼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帮不上忙。
十二点一刻。赵灵儿的手机在枕头下面有了些微的响动，只是短暂的一声消息提醒，赵灵儿并没有注意。
这一刻，边伯贤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那些话语字里行间透出的兴奋，好像并不是那个边伯贤说出口的一样。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事，今天哪个销售员帮助了他，今天大家取得了什么阶段性的成果，那么多那么多……
这么晚了，她并不想知道。
边伯贤盯着盯着，自然而然地睡了过去，直到赵灵儿看到那个闪动的消息提示的小红点时，那个消息框里，只剩下几行关于消息撤回的提醒。
赵灵儿第二天的晚上才看到这几行提醒。她窝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这时候好想问他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心里不知哪里生出些别扭，最终在手机突然变黑的一瞬间，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将那支撑了两天的手机充上了电。
赵灵儿第二天来到公司时，只觉得公司里充满了一种过大年的气氛，哦，仅限于朴灿烈附近五米的圈子内。她心里大概能猜到，多半是云漫项目的活动取得了好的结果，所以也没多留意，只把眼光放在她不远处她座位后头的那个位置上，却发现那里空空的，边伯贤没有来。
“恭喜啊。我听说你们项目这次活动做得很大……”高彩云穿着枚红色的连衣裙，款步走到朴灿烈面前笑嘻嘻地对她眨着眼睛，正要说什么，却见朴灿烈突然站起了身，眼光绕过她的身后，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的，朝她身后的人招呼了声：
“那个……赵灵儿！”
赵灵儿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朴灿烈心急，竟绕过她走了过去，一手搭在了赵灵儿的黑色西装肩膀上：“喂，叫你呢。”
“啊？”赵灵儿一甩头，马尾甩了朴灿烈一下巴。
“啊……”朴灿烈夸张地捂着下巴退了两步，“杀伤力好强。”
“噗。”她忍不住笑了，“谁让你吓我。”
“对了。”此刻朴灿烈脸上的笑容像是要溢出来一样，“边伯贤那小子肯定跟你直播了吧，也对，他怎么可能没跟你说呢，昨天一有空就看他盯着手机了。你们项目那批销售员真的来得太及时了，改天得请你们好好吃顿饭。”
“昨天……”
赵灵儿正想说其实昨天她一直闷在家里写策划案，并没有关注云漫的活动，可是话刚说出口却又被兴奋的朴灿烈阻截了去：
“昨天你不知道！我们和E.T拉开了多大的距离，简直赢得漂亮！大家都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朴灿烈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握住了赵灵儿的肩膀，“特别是边伯贤那小子，简直疯了，我真没见过他这么疯过，应该封他为EXO机器人！他……”
正说到兴奋的时候，朴灿烈的眼光落在不远处进门的边伯贤身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指着他还兴奋地跳动了起来：
“诶对了对了，让他自己说自己说。”
赵灵儿转过身，见到被朴灿烈这大嗓门喊出来的边伯贤，此刻他稍显有些疲惫了，可是，却挡不住眼神中那道精神的光芒，被朴灿烈这么一起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憋了许久，也只是欣喜地看着赵灵儿的眼睛，说了声：
“我成功团结了他们！”
他握了握小拳头，那是赵灵儿在他走之前对他说的话，还有那一样的动作，和一样的表情。
赵灵儿没有感染到那种欣喜，边伯贤察觉了这一点，渐渐的，那种想要与她分享的喜悦也冷了下来。
“边伯贤……我……有话想问你。”
他跟着赵灵儿的脚步来到了公司楼上天台。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下，那些兴奋的话语，本来应该在昨天与她说的，可是她一条都没有回复。等了一整天，他想了想，还是准备见面了亲口告诉她，可是，她却是那样一种神情。
边伯贤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他能预感到，赵灵儿会说什么。
赵灵儿憋了两天了。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边伯贤，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明天开始的工作，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把埋在心里的话一次性问个清楚。
“边伯贤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呵……”边伯贤愣了愣，可是看到赵灵儿的表情，他还是想到了，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他能给的表情，居然是苦笑，“这很重要么？”
赵灵儿说不出很重要这样的话。不是她说过的么，同性恋又怎么了。
“好，这个不重要。那么……和甲方高层接吻的事情，是真的么。”
赵灵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前不久聂双双跟她提起的八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也许是那话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可现在话说出口，她又说不出的懊悔。
边伯贤似乎对这话震动很大，他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赵灵儿只见他捏紧了拳头，似乎还强忍着什么。
“黄金城的事情……”
赵灵儿的话问到一半，却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这不是她认识的边伯贤。此刻的边伯贤眼睛充血得恐怖，他的呼吸急促，似乎并不愿她提起这三个字，而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他便抬起了头，他用力地咬着下唇，却还是没忍住溢出眼眶的泪水，那泪水在血红的眼眶下被映衬得如同血液一样，令赵灵儿不敢再问什么。
“你就想问这个。”他冷冰冰地问着，话语里没有温度。
赵灵儿不自觉地也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冲击，是啊，他本想跟她兴奋地说他高兴的事，累了整整两天了，只为了她能为他高兴，而她……
明明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探寻那些流言蜚语的真实性。
她到底是对他了解不足，她怀疑他。
莞尔，边伯贤按捺下了激动的情绪，转头望向赵灵儿，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绝望的神色：“呵……我以为……我已经不屑于解释了……呵呵……”
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转过脸去深呼吸，又重新望着她：“可是我现在，在对你说些什么呢。赵灵儿。我能对你说些什么呢。跟你说你嘴里的那个甲方，吻我是事实。跟你说，黄金城的最大金主，潜规则我也是事实，跟你说，其实你不用给我什么认识我的机会，其实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这样够了吗？还是说，你想把我塑造得干净一点，好满足你正义的女主角的COSPLAY？”
“边伯贤！”赵灵儿激动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她不想听他再说下去，这样的话只令她头疼，“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