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边伯贤对这幅摸样的自己相当的不适应，连扯出的笑容也显得很艰难，可就算是不刻意的表现，也让在座所有的人感觉他这样子简直惊为天人。
转头间，销售员们倒吸一口冷气，随之爆发出一阵惊叹。
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地围上去了，像观赏一件从未见过的艺术品似的将边伯贤团团围住，身后的李琼骄傲地扬着下巴，似乎在说这可是她的杰作。
与每个人脸上惊奇和欣喜的表情不同的是，边伯贤那样局促和不安的神情。似乎是连要坐着还是要站着都不知道，他一言不发，眼神涣散地找着远处赵灵儿的身影，这样堂皇不知所措的边伯贤赵灵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闹了。”杨龙珩拍了拍手，将大家的视线从边伯贤的脸上吸引了过去。
越过几个围在边伯贤身边的人走到边伯贤面前，他低头看了眼，勾嘴一笑：“你们在玩儿什么呢，把我们的销售经理化成个牛郎的样儿，哈哈哈。”
李琼这正骄傲着，被杨龙珩这么一说，面上也险些有些挂不住，她憋闷着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被赵灵儿的话抢了先。
“这说的叫什么话，真是大写的LOW。”赵灵儿的声调低低的，有一种震慑人的威严感。自打她第一天来到这儿，就给人一种相当严肃的感觉。特别是与杨龙珩说话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原本在项目组里，杨龙珩一直摆着领导者的架子，他说的话是没有人会去找死反驳的，可是这短短的两个星期里，在大家的面前，杨龙珩因为赵灵儿而变脸色，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赵灵儿从来没有顾忌杨龙珩的脸面，这次，依旧让他下不来台。
可是她是项目经理，况且，她说的话，似乎也并没有错。
杨龙珩这样形容边伯贤时，李琼也会在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骄傲的作品，更重要的是，无论过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这种话都叫人恶心。况且，这些天，她也注意到，边伯贤在销售上确实是有经验的，去云漫项目参加活动回来的同事也对边伯贤刮目相看。他就算不用那些旁门左道，也有能力做到现在的位置。他不应该被这样嘲笑和诋毁。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出现的一瞬间，李琼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叫边伯贤的人转变了想法？
这句话后，边伯贤才终于稳定了心绪，他似乎没有太在意杨龙珩的话，转头对李琼说：“李琼你继续吧，把准备的关于男士职场的仪容仪表知识分享一下。”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卸妆棉，向卫生间走去。
李琼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该开始。边伯贤似乎是生气了，这是不是她的错？犹豫之下，她看到赵灵儿向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得到了授意，她这才整理好了情绪，把大家又遣散回自己的座位。
“刚才兴奋过头了，现在我们回来讲男士修面……”她回头点开边伯贤的笔记本，赵灵儿这才发现，材料是边伯贤自己准备的。
再看了看桌上那堆她被硬推销回来的化妆品，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李琼的培训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杨龙珩站在一边只觉无趣。赵灵儿看了会儿培训，在大家都集中在李琼讲解的时候，默默退了出去。
男卫生间的门打开着，偌大的镜子面前只有边伯贤一人。他似乎有些焦急，那样的浓妆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容易卸掉。赵灵儿探出脑袋的时候，只看见边伯贤用力地用卸妆棉揉搓着自己的眼皮，一下一下用力地擦着，整个眼睛都被他擦红了。
“需要我帮忙吗？”她扶着男厕所的门，只露出一个脑袋。
边伯贤显然被她吓了一跳，愣神间突然急着跑了过去，“这可是男卫生间！”
“里面还有别人吗？”赵灵儿伸出脑袋来看，边伯贤一人挡不住所有，气得笑了出来。
“你还看！你……”边伯贤左挡右挡，赵灵儿的脑袋也左左右右地晃悠。
等把这个卫生间看了个遍，她还不死心地喊了声：“喂，里面有人吗？”
男厕所里没有任何回应。
“你遮什么呀！不是没人吗？”赵灵儿不愉快地拍了拍边伯贤的胸膛，对上了他那张熊猫般的花脸，“噗。”
“你……就算没人……这好歹也是男厕！”边伯贤二话不说抓住赵灵儿的肩膀就往外推，“你就这么光天化日的，说参观就参观。”
“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赵灵儿歪歪嘴，对边伯贤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什么没见过啊。”
边伯贤明知道赵灵儿这出唱的是空城计，可还是没来由地红了脸。好像她这么一说，是自己早就被她看光了似的。
思绪飞快地回到赵灵儿喝醉了按他宿舍门铃的那一晚，自己可是确确实实被她扒了裤子……
可恶。竟然被她调戏了！
“喂！”他呵斥着，声音虽大，却没有一丁点儿生气的意思。
“这样搓眼皮，很疼的。”赵灵儿的手指划过他的眼皮上，那里干干涩涩的，妆却还没有卸干净。
“我帮你吧。”她笑着说。
边伯贤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确实不会卸妆。被赵灵儿拉到了后门的休息室，找了两把椅子，面对面地坐下，赵灵儿下了个让他闭上眼的命令。
噗通，噗通……是心跳的声音。
他不知道面前的赵灵儿在准备些什么，只是知道她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突然，靠的很近很近。
他能感受到她的热量，和缓缓传递过来的鼻息。
“我虽然不太会化妆，但平时也抹一点儿底霜的，卸妆，肯定比你行。”赵灵儿似乎就在边伯贤的面前说的这话，声音很近很近，撞击着他的耳膜。
瞬间，冰冰凉凉的触感从眼皮上传来，刚才因为用力擦而火辣辣的感觉消逝了，赵灵儿用卸妆棉捂着他的眼皮，一时半刻并没有动作。
约莫几秒钟过去，她轻轻地揉着，动作很小很轻，此后，又经由这样的动作几次，赵灵儿喊他睁眼。
他一睁眼，就看见她的脸，就在咫尺，此刻正专注地用棉签帮他擦拭着下眼线。
边伯贤一动也不敢动，似乎一不小心，就要亲上她的脸。
赵灵儿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这样精致的妆容。此刻忽然靠得那么近，近得可以看见她可爱的灵动的眼睛，小小的圆润的鼻头，脸上纤细的绒毛，和粉嘟嘟的因为专注而略微嘟起的嘴唇。
他心下一动，有一种炙热麻苏的感觉直冲大脑，叫嚣着让他亲下去。
他紧紧捏着放在腿上的双手，身体更加僵硬了。
赵灵儿却在这时忍不住一笑，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抿着嘴笑着，忍了忍，没说什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化完妆挺漂亮的吧？”她退开了一点，用她那细细长长的双手托着脸，朝他眨眨眼。
边伯贤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笑啊！”赵灵儿装作不高兴了，“真是，夸人都不会。”
“挺漂亮的。”他说。
“啊？你说什么啊？我听不见！”赵灵儿故意闹他，边伯贤心情只觉得越来越好。
李琼化妆的技术分享的不错，得到了大家一致反馈的好评，边伯贤第二天又组织大家来实践，赵灵儿因为额头上有伤暂时没有参加。可这互动的分享经验带动了销售员之间的交流，也有越来越多的销售员愿意拿自己所长来补同事的短，边伯贤趁着这个热乎劲儿整理了一套职场礼仪的培训，一培训就是一个星期。
这礼仪培训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提升了销售员的外貌和气质，哪怕是走出去发个传单，都让人把玲珑府这个项目看得更尊贵些。
“销售员是项目的脸面。”
赵灵儿说过，哪怕是小项目，也要做出高端的感觉。哪怕面向的是低端的客户，也要让他们觉得花了最少的钱，享受到了更高级别的待遇。
边伯贤知道这批销售员，从来都没销售过高端的房产，也知道他们平日里接触的，都是成天跑菜市场的大妈，赵灵儿说，她不会让这个项目的品质LOW掉，而他能最大程度配合她的，是不让这群销售员LOW掉。
他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在这群销售员身上，赵灵儿看得见。
她自诩是一个工作上比较拼命的人，毕竟她曾经多么想得到张艺兴的认可。因为想争那一口气，她熬过了无数个日夜，可是现在仍旧对工作抱着满满的热情和动力的她，在自己盖上被子，甚至是半夜起身发现边伯贤仍旧在工作时，还是为他的专注而折服。
‘早点儿去睡吧’，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容易说得出口。
所以，她只能借由起床来喝口水的借口，跑到操作台上，帮他冲一杯滤泡式的苦咖啡。
咖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边伯贤不由得觉得肚子饿了，谁知肚子又在这时候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这会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泡面能吃了啊。”赵灵儿把泡好的咖啡放到边伯贤的桌上，顺势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你去睡吧，别忙活这些个，明天不是约了杂志社的编辑吗。”边伯贤微微脸红，咖啡送到嘴边，又被赵灵儿按了下去。
“空腹喝咖啡不好，先吃个面。”说完，她便从顶柜里拿出两包方便面，啪嗒一下打开了电磁炉。
“三分钟。”她伸出了手指说着，把水倒进了小铝锅里，又把两包面拆开，顺势咬开了两根香肠的包装头。
做完这些，又见她跑去小冰箱那儿，摸出了两个鸡蛋，放在操作台上。这会儿才想起冰箱的好了，原本这房间要啥没啥，还好网购方便，赵灵儿趁着工作的间隙随便买了个，放在房间里插上电就能用了，而原本空洞的宿舍，也因为她的网购属性，增添了不少东西。
这个小铝锅就是其中一个。
赵灵儿动作一丝不乱，边伯贤也忘却自己正在工作的事，眼光一动不动盯在赵灵儿身上。铝锅里缓缓升起温热的水汽，边伯贤觉得整颗心都暖了。
果真不出三分钟，桌上多出了两个碗，两双筷子，边伯贤面前的面碗里缀着一大片香肠片儿，中间还有一颗温泉蛋。
“我也饿了。”赵灵儿嘿嘿一笑，“难得陪你吃个夜宵。你做的什么，我看看。”
“培训的资料。”他低头喝了口热汤，这味道似乎能记一辈子。
“好吃吧？”赵灵儿骄傲地笑着。
“主要还靠调料包。”边伯贤低头，看不出他的表情。
“切。我的技术好，你吃口那温泉蛋就知道。”赵灵儿拿筷子指了指边伯贤碗里的蛋，“还有啊，这面条要煮得劲道可不容易，还有还有，香肠要不薄不厚切得刚刚好，水量也要适中，味道不能浓也不能淡……”
边伯贤在赵灵儿滔滔不绝的时候只低着头大口吃着方便面，不一会儿，赵灵儿还没叨叨完，他的筷子就伸到了赵灵儿的碗里，直指那颗温泉蛋。
“再废话都我吃了。”他抬头看看赵灵儿，笑着说
赵灵儿扯了扯嘴角，夹住了边伯贤的筷子：“想得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