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之后,保罗和海伦常常见面。但他们的关系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光辉。海伦受到了挫折,感到失望,她开始疑心他们分开的晚上保罗是怎样度过的。她变得非常粘糊,认为只有他们住在一起关系才能好转。她特别嫉妒鲁娜塔,她是保罗的一位同事,并猜想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快活。私下里她也害怕保罗离开她跟鲁娜塔好,因为他相信鲁娜塔一定更有趣,更能够满足保罗想要得到的一切。
海伦一味地顺从,并没有意识到这对于她来讲是何等的困难,又是何等的可怕。她感到的那种空虚趋使她梦想能过上一种精心制造的幻想中的生活。在他们首次约会前,保罗就已是那位将要来到她身边、使她起死回生的白马骑士了。正象女人所受到的早期教育那样,海伦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人身上,她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具有安全感。实际上,正是由于她自己不能肯定自己的需要和自己的能力,她才幻想出一个理想关系的世界。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信心。从小她就知道,只要是男人的意见,她就该去办,该抛弃并中止她已过惯的生活。造就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能适合她,而这种方式又怎样才能能反映出她是谁。她已经对弄清楚这个问题丧失了信心,反之她所受到的教育是让她依赖于她未来男人的生活方式上。她的依赖性已在她日常生活中变得很明显了。现在当她独自一人时,她对于她应该买什么刀具都踌躇起来,不敢肯定她到底喜欢哪一套,而以前当她离开鲍勃时,她曾经是那么固执己见,对自己那一套想法又是多么肯定。那时她是很清楚她需要什么,对自行其事并不感到可怕。
当海伦独自一人时,她感到不可能建立起真实的生活。因此她开始生活在一个着色更浓的幻想世界中,一个多少她能够控制的世界中。海伦个性中相反的一面得到了发展,且远远超出了她真实生活的的范围。她梦想有一个谁也无法进入的世界,在那里一切关系都象早已设计好的那样,象电影里一样,在那里她可以控制得更加自如,并感到更加安全,更加有保障。
退入她自己的小世界中,她看到了她的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她的看法是极其偏激的。她将她与保罗分离的原因归罪于另一个女人鲁娜塔。但是保罗从来没有对鲁娜塔产生过兴趣,他对海伦的嫉妒感到莫名其妙。海伦诅咒鲁娜塔,她说:她与保罗之间的困难是来自鲁娜塔的威胁。当她渴望亲亲密密的时候,她总是怀疑她能否信任保罗。她错误地认为有明显迹象表明他在躲避她,想彻底离开她。她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深信感情之斧必将砍下来,使她又要重新遭到冷落。
□凯蒂没有了自信
凯蒂一直没有结婚,直到37岁那年,她在去欧洲的旅途中遇到了彼得。在那以前凯蒂在城市里的一家公司工作,一直具有非常独立的个性。她决心不要凑合的婚姻而是等待,直到她遇到一位能够引起她内心深处强烈的、热烈的爱的男子。凯蒂和彼得在建立关系的头两年就好象生活在蜜月似的狂喜之中。他们下班后急切地想见到对方,一起聊天,散步,做爱,拜访朋友,好象有使不完的劲。只要他们能够找到机会,他们就躲开大家,浸泡在欢爱之中。他们相处的第三个年头,凯蒂与彼得长谈了几次,并做出了这样的计划,凯蒂辞职做个自由的作家。对于这项计划是否妥当她没有把握。此时是经济不稳定时期,她却要中断历来有保障的工作。另外特别是彼得所挣的钱比她在那个岗位上所挣的钱还要少些(他们并没有分开花钱,但是他们已把日常的花销降到了中等以下的水平)。她绝不是厌倦了工作,而是想迎接挑战,使之重新开始依靠自己。彼得是一个工会代表,因公需要他出差一周,但此时凯蒂又刚好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因此凯蒂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甚至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她将怎样度过这一星期。她不顾一切地忙着重振旗鼓,再度工作。实际上她在这整整一周里,只有一个晚上有空闲。她感到非常沮丧、委屈、弱不禁风,一想到就要开始靠自己生活了,她就惊恐万状。彼得一周后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家。他采取了退让和分离的办法。事后他说他离开凯蒂一周简直是糟透了。他回来后不久就感冒了,接着又在踢足球时受了伤。他在家里躺了几个星期,凯蒂照顾了他,是他最可靠的人。他很快就好起来,但是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巨大的变化。在这之后的几年中,凯蒂对彼得时时猜疑,并有点看不起他。她觉得他不可能象过去那样真诚地将一切都奉献给她,她还怀疑是否正确地估计了他们之间所失去的东西。她变得日益需要依赖这种关系。她长这么大了却从来没有比现在感到更加不安全。某些迹象表明他仍旧爱着她。
凯蒂痛苦而惊诧地发现,只要她不处于那种亲密的关系之中,她就可以一直保持独立。然而当她刚一敞开心扉接受这种亲密关系时,所有一切隐藏着的和被禁锢了的依赖要求就一起涌向了她,把她淹没。她陷入了强烈的绝望情绪之中,并迁怒于彼得。她对于这种状况十分恼火。她曾经参加过妇女小组,认为她已经克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合时宜的分离,再加上她离开了工作岗位,这对于她来讲,就意味着她已不属于自食其力的人了。与此同时,她又失去了精神支柱。她认为这个支柱应该来自彼得。失去了这种支持感、独立感之后,她就象堕入了深渊,十分压抑,同时感到她在为自己决心而战的时候根本没有武器。当她找到的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在各方面都达不到她的目标时,她又感到了害怕。她对遭人拒绝已变得非常敏感。她的自信心彻底垮掉了。
这一连串的不幸事件打破了凯蒂的平衡心态。她被就事论事地解释为受感情与忧虑的困扰,神经通过触动,感情得到了升华。已被粉碎了的自信心,在凯蒂与彼得相好的几年以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抛开合理的、有意识的生活经历这一层不讲,就凯蒂的潜意识而言,它就声张了正义。怀着重新做人、重新确定生活目标的心情,凯蒂又重新与彼得生活在一起了。她象婴儿学步那样迈向独立。
当我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们需要完全地依赖他人。没有食品,没有身心的关怀,或没有感情上的支柱,我们就不能成长。感情与我们的生存有着如此重要的关系,所以婴儿在没有足够的人们的关怀下就无法发挥他们潜在的生命力,甚至会停止生长直至死去,无论是谁首先关心我们,或自始至终地关心我们——通常是我们的母亲——将会成为我们精神上的核心支柱,我们的生存也正是有赖于她。我们与她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她在感情上给予我们的一切将组成我们精神的和人格的最基础的实质。是她的爱和关心铸成了我们的人格,这种爱和关心与抚养我们在身体上的成长的作用是相同的。她的身影充满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第一次经验、我们的欢乐与痛苦,都发生在她所造成的感情环境中。我们为她而狂喜,被她所迷恋,也非常非常地需要她。由于早期的交往所致,我们的个性都深深地打上了她们独特性格的烙印。母亲以何种态度对待我们,她又以何种方式来表现自己,以及外面世界是如何呈现出它的面貌的,这些都将给我们以深刻的影响。母亲成功地与他人交往将传染给我们,使我们渴望同他人建立联系。如果母亲忧虑重重,那也会传染给我们,使我们在面对一种新型的人际关系时感到不自在,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