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粮改折,就是不再征收粮米而改征货币,(银两或制钱)。按照清初的规定,为了保证京都地方的食米和避免改折中官吏任意多收的弊病,漕粮不许改折。只是在发生灾荒的地区,或是自然条件和运输条件很坏,为了避免因运输不便而造成人力物力的过大损耗,才允许改征货币。但后一种情况,本地政府在收到货币以后,仍须派员到产粮较多、距离口岸较近的地方采买,然后照旧运输。这种“民折官办”的办法,实质上仍然是交纳漕粮。至于有些官吏私自折收,则属于犯法行为,不是清政府的定制。道光时,清政府和地方官吏曾讨论过改折问题,但没有实现。直到太平天国革命爆发,起义军占领长江地区,漕粮无法运输,清政府又需要现款支付百官薪俸和兵饷,货币的需要日益增长,部分地区才实行征收折色和折银解部的办法。当时还认为是一种临时性的措施,但随着形势的发展,想恢复征实已很困难了。
海运问题。1824年(道光四年)冬,在淮安附近的高堰地方发生水灾,运河水浅。次年,江浙两省试办海运。在上海雇募商船,把漕粮直运天津。经过验米大臣查明,然后运到通州和北京。这一次试运成功,第二年又停止了,仍由运河运输。咸丰朝以后,才又采用海运办法。
清朝的文字狱
文字狱自古就有,但是文网之密,处刑之重,规模之广,在封建社会中,以清朝为最甚。清朝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先后发生了数十起大大小小的文字狱。
什么是文字狱?文字狱就是统治者挑剔文字的过错而兴起的大狱。大的像几十本的专著、诗文集,小的则一篇短文、一首诗、一封信,甚至一字半句的言语,不管是自己作的,还是抄别人的,甚至是从古人那里抄来的,都可以作为文字狱的罪证。文字自然是出自文人之手,所以可以说文字狱是专门对付文人的“特刑庭”,是封建帝王进行政治镇压、钳制思想以巩固封建独裁统治的手段。
清朝最早发生的较大的文字狱,是康熙时的庄廷钅龙《明史》案。庄廷镜从明朝宰相朱国桢的后入那里,买来一部朱著《明史》中《列朝诸臣传》稿本。朱国桢的《明史》已刊行于世,《列朝诸臣传》是未刊部分。庄廷钅龙将它和自己所补的崇祯朝历史,用自己的名字刊刻。他所补的崇祯朝历史,对满人有攻击之辞。1663年(康熙二年),被归安知县吴之荣告发。当时庄廷钱已死,结果被刨棺焚尸。他的弟弟廷钺被杀;为庄书作序的李令哲和他的四个儿子也都被杀。南浔镇有个大富翁朱佑明,和吴之荣有私仇,吴嫁祸于他,说庄书序中所称“旧史朱氏”是指朱佑明,结果朱佑明和他的五个儿子也都被处决。此外,牵涉此案的一些官吏和书商、刻工、列名书中的人等等,有的罢官充军,有的处死,这个案子一共死七十余人。
文字狱的处理是非常残酷的,逮捕、抄家、坐牢、受审,判罪极重,至少是终身监禁,流放边远,充军为奴,大多数是杀头凌迟。已死的人,则开棺戮尸。而且一人得罪,株连甚广,近亲家属,不管是否知情,即使是目不识丁,也一概“从坐”。作者犯了罪,写序、跋、题诗、题签之人都有罪,所有与刻印、买卖、赠送书籍有关的人,也都有罪。地方官有牵连的自然有罪,没有牵连的也犯了“失查”罪。总之,一个案件的罪犯,常常是百十成群。而告发的人,如庄案中的吴之荣,本来是一个罢官知县,竞被起用,一帆风顺,官至右佥都,朱佑明的财产,也都归他所有。从此形成以检举揭发作为猎官敲门砖,有仇隙的利用文字狱来陷入于死地的恶劣风气。
康熙时的另一次著名的文字狱是《南山集》狱,又称戴名世狱。戴名世著有《南山集》,书中采用了桐城方孝标《滇黔纪闻》一书的材料,对南明诸王朝颇发感慨,寄以同情,并书南明桂王永历年号。1711年(康熙五十年),左都御史赵申乔参奏戴名世为书狂悖,结果戴名世被斩。此案根据原来刑部的判决,牵连三百多人。但康熙帝这时正对汉族文人实行怀柔政策,所以只处斩了戴名世一人,故作宽大。
雍正时的文字狱,带有明显的借题发挥的特点。如汪景祺、查嗣庭、谢济世、陆生枬等人,因与雍正的反对派有些瓜葛,雍正就借机在他们的文字中找毛病,下狱处死。
汪景祺是年羹尧的纪室(文书),著有《西征随笔》。年羹尧获罪以后,《西征随笔》也被扣上“讥讪圣祖,大逆不道”的罪名,汪景祺被处死。
查嗣庭是隆科多之党。隆科多获罪后,查被参。罪名是任江西考官时,所出题目有心怀怨望,讽刺时事之意。又查抄出他的两本日记,说其中“悖乱荒唐、怨诽捏造”之语甚多。查在狱中死去,被戮尸枭首,其子坐死,家属流放。
谢济世曾注《大学》。1729年(雍正七年)以毁谤程朱罪被参。雍正帝更指出《大学》内“见贤而不能举”两节注文,是借以抒发怨望诽谤之私。但结果没有处死谢济世,饶他一命,罚他去当苦差,受些折磨,就算很宽大了。
陆生坍写了《通鉴论》十七篇被参,罪名是“非议朝政”。雍正帝因为《通鉴论》中对君王专制有所攻击,十分恼怒,大骂陆生枬“狂肆逆恶”,为“天下所不容”,把他杀死。
到了乾隆时,文字狱可以说达到极峰。不仅次数频繁,处理也极为严酷。篇书行文,稍有不当,即被指摘获罪。
1755年(乾隆二十年)的胡中藻诗狱,是乾隆朝较大的一次文字狱。胡中藻是鄂尔泰的门生。乾隆帝对鄂尔泰、张廷玉两人在朝中结党营私,权势过大极为忌恨,于是兴起胡中藻狱,借题发挥以打击鄂、张朋党。胡中藻著有《坚磨生诗钞》,乾隆指摘诗中“一把心肠论浊清”之句,“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是何肺腑?”诗中“与一世争在丑夷”、“斯文欲被蛮”等句,因有“夷”、“蛮”字样,被指责为诋骂满人。又:“虽然北风好,难用可如何?”“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黍阔”等诗,则扣以南北分提,别有用心之罪。结果胡中藻被杀,鄂尔泰撤出贤良祠。鄂尔泰的侄子鄂昌,因和胡中藻交往,以比昵标榜问罪。后来,又因为他的《塞上吟》一诗,称蒙古为胡儿,说他“忘本自诋”(鄂为蒙族),诗中又有怨望之意,叫他自杀。
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有徐述夔狱。徐著有《一柱楼诗》,其中有“大明天子重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明朝期振翩,一举去清都”等句,徐和儿子怀祖戮尸,孙及校对人都处死。又,著名诗人沈德潜,因其《咏黑牡丹诗》有“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之句,也被剖棺戮尸。
1779年(乾隆四十四年),又有冯王孙、沈大绶、石卓槐、祝庭铮等狱。冯王孙著有《五经简咏》一书,因其中有“飞龙大人见,亢悔更何年?”之语,说他想反清复明,凌迟处死,子坐死,家属发遣为奴。沈大绶刻《硕果录》、《介寿辞》二书,死后,其子荣英呈首,自称内有悖逆语。结果大绶戮尸,荣英仍被斩决,兄弟子侄坐斩者九人,家属发遣为奴。石卓槐著《芥园诗钞》,内有“大道日以没,谁与相维持”等句,凌迟处死,家属发遣为奴。祝庭铮著《续三字经》,内有“发披左,衣冠更。难华夏,遍地僧”等语,开棺戮尸,孙五人坐斩。
乾隆朝的文字狱极为频繁,不胜枚举。其中大都是牵强附会,任意解释,其荒谬程度,简直难以想象。如山西王尔扬,为李范作墓志,于“考”字上用一“皇”字,不学无术的地方官见了大惊,认为大逆不道。他们一方面想争取多搞几个,染红自己的顶子,一方面也确实怕朝廷说他们“失查事小,隐讳事大”,不但丢官,还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所以赶忙上奏朝廷,准备再兴大狱。其实“皇考”意即“先父”,古文里常这样使用,并无悖逆的意思。乾隆也觉得这样就兴狱问罪,去抓一个乡下的土老头儿,不值得一干。所以把地方官训斥一通,算是了事。又有个叫苇玉振的人,给他父亲刻行述,上面有“于佃之贫者,赦不加息”一句话。他的叔父见用了“赦”字,以为这是皇帝专用的字,十分惶恐,连忙去官府禀首。地方官即报朝廷,准备问以大逆重罪。乾隆这一次也很恼怒,将处理此案的巡抚杨槐交部议处。这时,文字狱已经搞得差不多了,由于株连过多,已经是人人自危,无所措手足。当时有个告老还乡的协办大学士梁诗正,总结了一个处世经验,即“从不以字迹与人交往,即偶有无用稿纸,亦必焚毁”。所以朝廷想杀一警百,摧残镇压臣民异端不轨思想言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于是对文网严密的政策,开始有所改变。
在我国封建社会中,清朝的文字狱可算是达于极峰。这一封建专制独裁政治,造成了政治局面和学术思想的沉寂窒息。在沉寂窒息的无声处,隐伏着一触即发的社会危机。清王朝由盛至衰,固然有着深刻的社会经济方面的原因,但大兴文字狱这种加深臣民不满,对朝廷产生巨大离心力的严酷政策,也是王朝衰落的重要原因。
梅文鼎和王锡阐在
算学、历法上所得的成就梅文鼎(1633~1721年),字定九,号勿庵,安徽宣城人,是清代著名的数学家。他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梅士昌,对《易》和《春秋》颇有研究,明亡后,隐居不出。梅文鼎八、九岁的时候,就和父亲、塾师罗士宾仰观星象,他熟读五经,通史事,有神童之称。从二十七岁到三十七岁,这十年期间,从同乡倪正学习天文历法。1666年(康熙五年),梅文鼎到南京去应乡试,开始接触到当时泰西历算书,这对梅文鼎研究算学、历法有很大的帮助。1689年(康熙二十八年),梅文鼎到北京去访问传教士南怀仁,南已死,他住在李光地家。李光地推荐他修《明史》历志。《明史》历志最后是由黄宗羲主编,交梅文鼎审阅。梅文鼎指出其中谬误五十余处,著有《明史历志拟稿》三卷,以后《明史》历志,即采用此稿。
梅文鼎治学甚勤,自称废寝食者四十年。他在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十岁的高龄了,但还是十分用功,李光地说:“吾每寐,觉漏鼓四、五下,梅君犹篝灯夜诵。”他每天都在思考历算问题,没有一点闲暇。他不仅用心于自学探研,还很重视向其他学者学习,交流心得。他和顾祖禹、朱彝尊、阎若璩、万斯同、刘献庭等学问家,都有交往,并和西方传教士安多、徐日星、张诚、白晋等人有过接触。这些西方传教士当时轮流到宫廷给玄烨讲授算学、天文、地理等西学,他们在这方面的知识比较丰富和先进。
康熙帝玄烨十分喜好算学。李光地曾把梅文鼎的著作《历学疑问》三卷进呈玄烨,玄烨对此书是很钦佩的。1705年(康熙四十四年),玄烨南巡,三次召见梅文鼎,梅文鼎已经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玄烨赐给他四个大字:“积学参微”,并且让他的孙子算学家梅谷成供奉内廷。
梅文鼎关于历算的著述很多,1723年(雍正元年),曾刻有《梅氏历算全书》,其中包括筹算、笔算、度算、三角形、比例法、方程论、勾股测量、几何、古代算法等内容。梅文鼎在清代学术界有很高的威信,他在算学上的主要贡献是把欧洲的算学传介过来,并且和中国古代算学互相比较增补。例如,他的《度算》,是介绍伽利略的比例规;《比例数解》介绍了对数,《壍堵测量》是中法与西法结合研究球面三角学的著作……。梅文鼎善于用中国古代的传统思想对西方算学作简明浅显的说明,很容易为一般人所接受。虽然其中有些地方不免牵强或过分地强调了天朝大国“中土历法传入西国”等不切实际的传统观念,但基本上能够总结出中法和西法相同和不同之处,继往开来,对推进我国算学的发展,有很大的功绩。
梅文鼎的弟弟文鼐、侄以燕,孙谷成、汗成和几个曾孙都通算学,其中谷成比较著名。
王锡阐(1628~1682年),字宣旭,号晓庵,江苏吴江人,是清代著名的天文学家。他一生“弃制举业,专门于学,尤嗜天文历数。”著有《晓庵新法》六卷(即历法、历法表、大统历法启蒙、杂著)、《圜解》、《筹算》各一卷。
王锡阐兼通中西历法,他“考古法之误而存其是,择西法之长而去其短”,曾根据圭表,改进历法,取得很大成绩。他的这种去伪存真,取长补短,独立思考的治学态度,深得当时人的称赞。他在天体运行理论方面,有独到之处,首创了日月蚀的初亏和复圆方位角的计算方法。在解释行星运行轨道的原因时,也有近于引力学说的探索。
王锡阐十分重视科学的实践。他常常在夜晚爬上屋顶,观测星象,整夜不眠,坚持了几十年。他说:“人明于理而不习于测,犹未之明也。”他坚持反对迷信思想,认为天文现象并不反映人间的吉凶福祸,所谓“唯徵动天”的说法,是十分错误的。
“扬州八怪”和他们在绘画上的成就
“扬州八怪”是指清代乾隆年间扬州地区的一个画派。这个画派的主要人物有:汪士慎、黄慎、金农、高翔、李鱼单、郑燮、李方膺、罗聘等八人。他们的绘画,突破了当时中国画坛上以正统自居势力最大的“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羽军、王原祁)的旧框框,敢于革新,创造了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新画派。他们在写意花鸟画方面,有很高的成就,人物画次之。他们的思想情趣,艺术手法,虽然各有特点,但总的说来,都反对模仿抄袭古人、矫揉做作,而主张流露真情,自成蹊径。画坛的正统派认为他们“怪”、“偏”,所以有“扬州八怪”之称。这是清代重要的画派,对后世起着积极的影响。
“扬州八怪”中的汪士慎、黄慎、金农、高翔、罗聘,都是平民出身。郑燮和李方膺虽然都作过小官(知县),结局都是罢官回乡。李鱼单在康熙时曾供奉内廷,但后来也因作品不能迎合时宜,被排挤出来。因此他们在政治上都程度不同地表现出不满现实、傲岸不驯的特点。“八怪”中的代表人物是郑燮。
郑燮(1693—1765年),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早年生活贫困,1736年(乾隆元年)考中进士,出任山东范县、潍县知县。后因荒年请求开仓赈济灾民获罪,辞官回扬州,卖字画为生。
郑燮号称有三绝,即画、诗、书。他在这三方面都是造诣极深,结成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形成所谓“三真”:真气、真意、真趣的特色。他善画兰竹,以草书中竖长撇法作兰叶,多不乱,少不疏,秀劲绝伦。所画之竹,苍劲萧爽,疏落有致。郑燮又工诗词,一生最崇拜明徐文长(青藤)的诗画,曾刻一印:“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他写诗不拘体格,兴到即成,无论言情叙事,都是恻恻动人。他曾批评当时所流行的歌诗赋辞说:“扯东拉西,拖张曳李,皆拾古人之唾余,不能贯穿,以无真气故也。”他不屑作“熟语”,不愿人云亦云,写诗文主张要有真情。郑燮的书法,融合隶楷行草为一体,自称“六分半书”,随意挥洒,苍劲秀丽,自成一家。
郑燮为人也是十分风趣的。他直率豪放,反对假道学,蔑视权贵。豪贵之家登门求画,他常常报以白眼。他曾自定书画润笔条例:“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神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也。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在这雅谑可掬的文字后面,包含着对世俗无情的揭露和讥刺。郑燮自幼丧母,赖费姓乳母教养成长。小时候遇上饥年,费氏每天背负郑燮上街,用自己的钱买一个饼给他吃。后来费氏的儿子当了官,屡次接她回去,她都拒绝了,始终照料郑燮。郑燮和她感情很深,他在怀念费氏乳母的诗中说:“食禄千万钟,不如饼在手,平生所负恩,岂独一乳母”句,读来真挚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