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致看了下他塞来的东西,都是些孩童用的小玩意儿,看来他是真的很疼娃娃呢!
“公子,也爱娃娃吗?”他问过她这句话,现在,她也想问。
她记得,他明明说“要就留,不要就扔”,那应该表示,他是不在乎的。
“你爱,我就爱。”丢下这句话后,他率先往前走。
这是什么意思?她怔忡而思。
“发什么呆?快跟上啊!”他回头轻声催促。
“噢!”她直觉地迈开步伐追上他,前头的凤千袭,已经又买了盒七彩糖球,一颗喂娃娃,也捻了颗送进她的嘴。
他拿她当娃娃在宠?!
是糖球的关系吗!甜味由嘴里泛开,也流进了胸臆。
第一次,她无法直视他深亮的眼神,微慌地将眼移向熙攘的人群,匆匆一瞥中,掠过眼帘的一抹合影,留在眸底。
瞬间,她僵直身躯。
她不敢回头,更没有勇气证实她的揣测,她情愿是错觉,否则,那将会令她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恶魇之中。
难以克制的恐惧蔓延开来,她浑身止不住地寒颤,凤千袭察觉了她的异样,投来询问的眼神:“依依?”
心慌之下,她无法思考,本能地往他身上偎,脸庞深深埋入。
“依依?”他微讶,“身体不舒服?”
“嗯。”她含糊地应了声,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她但愿他没发现她,是的,他没发现,他一定没发现……她在心中一遍遍说服自己。
凤千袭一手揽住她的腰,深思的瞳眸瞟向她身后:“那别逛了,回去吧!”
“好。”
直到临去的前一刻,他的视线,仍停留在人群之中的某个定点。
那是一双极阴沉的眸子,光是对上,便足以教人毛骨悚然,像是来自幽冥的使者,浑身散发着极诡谲冷沉的气息,不同于他的邪与狂,而是绝对的阴寒。
他心下便已明白,若是对立,此人将会是最可怕的敌人,这种人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毁天灭地的。
此人明显是冲着依依而来,难道,这便是君楚泱所断言的血厄?是他为她所需承受的灾劫?
06
直到入了夜,依凤的心情仍是起伏不定,淡淡的忧惶缠绕着,挥之不去。
酒,可以平定心神。
于是,她取来一壶酒,斟了满杯饮尽。
奇怪,没有味道。
想不起她多久没这么喝酒了,脑中惟一记着的,是凤千袭哺喂她的画面,这样喝的酒,真的会比较香甜吗?
好像是。难怪她现在感觉空空洞洞,像是少了什么,喝不出味道来,没有他喂着时的好喝。
要不要去找他喂?
她站起身,不一会儿,又颓然坐了回去。
还是不要了,她现在心里头好乱、好乱。
她抱着头,想起了今日街上惊鸿一瞥的身影。
聂子冥——
她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会再遇到这个男人,这个宛如邪魔化身的男子!
这个名字、这个男人、这张俊邪面容,是她一直极力想摆脱的过去,更是她生命中最灰暗的一段记忆,如果可以,她情愿这辈子都别再想起——
遇上他,究竟是幸,抑或不幸?她已无法分辨。
她的身世,便如说书人所形容,早年失怙失恃,飘零无依,如果不是遇上他,她会在妓院中过着送往迎来的日子,直到年华老去,花颜凋残。
可,遇上他就真的是件好事吗?不,那只是更可怖的人生的开始。
十岁起,她便在他身边,他霸道地宣称她是他的,她也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将来非嫁他不可。
聂子冥将她视如心头珍宝,待她珍宠到了极致,只要她稍有不顺心,定要人以命相抵。
幸运吗?错了,那才是她不幸的开始。只因那样的珍宠,已到了几近病态的地步。
那时,为了排遣寂寞,她养了只白兔,红红的眼睛,雪白柔软的皮毛,令她爱不释手。吃饭时抱着它,入浴时抱着它,睡着时也抱着它,对它喜爱到无以复加。
然后,一件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