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和塔在钱塘江畔的月轮山上,塔有七面八级雄伟壮丽。登塔俯瞰,那钱塘大江的风光就尽收眼底。这塔相传是吴越之王所建,六和谐音“六合”,乃是取“天地四方”之意,寓意“吉祥、如意、致和”,用以镇钱塘江潮,庇国泰民安,得太平和乐。(实际上最初是唐代所建筑,南宋重建,请勿较真。)
不过建了这么些年,每年钱塘大潮依旧,来观潮的人却也顺带游览这六和塔一圈。渐渐地,六和塔同武穆墓、千岛湖、飞来峰、灵隐寺等同为杭州最知名的游览胜地之一,每年都有不少文人骚客前来登塔观江,吟诗作赋。
不过现下,他们可进不去了。距离六和塔尚且有一段距离,不知多少士兵密密如蚁,临江扎下阵地来,人影幢幢几乎与郁郁树木相比肩。他们远远地就拦住不让人上山,更别提闯进那六和塔了。
池寒、赵半山和温青青两男一女来到这月轮山下钱塘江侧,看到的便是这幅阵势。
此刻大江远处帆影点点,江水翻滚拍打弄出轰隆隆的声势来,似乎连地面也跟着摇晃起来,那当真是有些“怒声汹汹势悠悠,罗刹江边地欲浮”的感觉。
“他们到底多少人?”温青青的长发随着江风飘舞,她堵着自己的双耳,朝着池寒叫喊道,大浪滔天之时,唯有这样,说出的话旁人才听得清。
池寒只是摇了摇头,皱眉盯着塔顶。
那六和塔一共七级,每一级都有个名堂,合起来是:“初地坚固,二俱融、三明净域、四天宝纲、五云覆盖、六鳖负载、七宝庄严。”(原话出自清朝皇帝乾隆)
这七级可以说各级都自有特色。它每一级自下而上,塔檐楼宇逐级缩小,然则都外形雍容大度,气宇不凡。同样的,也都占地广阔,易守难攻。
很难说文四当家会被关在塔上的哪一层,也很难说这塔里会否另行布置了机关……何况,还有一个难题。
赵半山也铁青着脸。
过一会儿,江水远去,那是到了“须臾却入海门去”的时段了,浪涛拍过,一切又归于短暂的安宁。
他们心里的震颤却难以消弭。
人,太多了!看情形,清廷在六和塔周围驻扎的人马就不下于五千,更可想而知,还得有多少兵士在暗地里,又或是在杭州城中隐伏着。
“不下五千士兵。”池寒叹了口气,算是回答了温青青的疑问。他看了看赵半山,问道:“这许多人,赵三哥可有把握潜进去?”
赵半山瞪了瞪眼,笑道:“这些士兵身无武艺,阵列虽密,但即便再多千倍百倍,想要避过他们耳目潜入也不是难事。至不济,还有金龙帮、木王府和你们教里的帮手,只要天黑时制造些小混乱,以我等的功夫,潜入塔中不是问题。”
但说着说着,他的神色又肃穆起来:“关键在塔上。”他说着指了指那六和塔的方向。
池寒顺着手势看去,只见塔檐翘角上挂了百多只银色铃铛,檐上明亮,檐下阴暗,明暗相间,远远看去,一派和谐。一时半会儿,他还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一旁温青青也是看了半天不知所以,她近来脾气有些急躁,娇嗔道:“赵三爷,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你看那银色铃铛,每一级都有。我本身学过工匠技艺,若没有料错的话,这些铃铛都暗藏机关。倘若有人闯入塔中被发觉,塔里守卫只需扯动连接铃铛的绳索,到时候一栋塔子铃声大作,处境可就复杂了。”
听了赵半山的话,温青青兀自没有领会过来,嘟着嘴道:“那又怎么?只要悄悄入塔救人,不被那些个守卫发现就是啦。”
“哪有那么容易?那塔中定然埋伏了无数高手,想不被他们发现,谈何容易?”池寒摇头反驳,“而一旦被发现,别的不说,这塔子周围的士兵全围上来,到时候咱们即便成功救了人,又该如何脱身?……这却是个难题。”
温青青见池寒如此说,一时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却也想不出好方法。在徐州地界之时,池寒曾经以一己之力闯入数千清廷军队里,并成功逼退清军,这却给温青青带来了清廷羸弱,高手缺乏的假象。
不过高手归高手,若是被数千大军困堵在塔里,莫说什么高手,便是大罗金仙下凡,还不得被射成刺猬、砍成肉泥?
“可惜这月轮山上林木也不见得多密,六和塔边更是坦荡荡的平地,否则以咱们的轻功,只需几个高手进去,要脱身还是不难。”池寒皱着眉头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我红花会同清廷交锋这许多年,早知道清廷底蕴深厚,张召重不提,还有许许多多高手咧!……都不弱于我等……”赵半山叹一口气,斜眼却瞥见有清兵从山上下来。
那清兵大摇大摆走下来,一脸凶巴巴的模样,这汹汹气势,明眼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果然,他还没走近,隔着大老远就不耐烦地高声叫嚷道:“去去去,在这里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山上清兵营里还有观察暗哨,见他们三人在这山下驻足良久,又对着六和塔指指点点,不由地起了防备警惕之心。于是派人来驱逐。
赵半山作出和善的模样,连连弯腰施礼,就要带池寒和温青青离开。
哪知这清兵正叫唤着,忽地瞥见了青衣薄裙的温青青,顿时露出一副猪哥相貌,眼里发出神采来,贱笑道:“哟……这位小姐要去塔里参观,我还是可以引路的……只要你把大爷服侍舒适了,哈哈哈……”
其实那清兵只是见到姑娘美貌,嘴花花地随口说说而已。可是温青青何等高傲的人,哪能容忍这等调戏的言辞,顿时柳眉倒竖,勃然大怒。
她衣裙一摆,呛啷一声,从腰间抽出宝剑来,直直地向着那个清兵劈砍而去。
池寒和赵半山大惊失色,同时高喊道:“不要!”
已经晚啦,那一剑已经砍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