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凰回到了紫日神宫,她回到紫日神宫的时候依然下着雪,就好像自己离开在客栈的那场雪从未停下过。
在那场愈下愈大的暴雪中,不知何时下的,更无法预知何时停止。就像无法预知未来的命运一样。那白茫茫的雪,象征着她未知的前途,象征着她曾经纯净的心灵。金凤凰回来的脚步很沉重,因为她的任务失败了。她拿出那块白红色的宝石,那是玉梧桐的血和她的泪的结合。她不明白在那一刻自己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可是她的任务失败了,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是却没有勇气拔下那把剑。
金凤凰当然知道这是不能输的任务
因为它关系到一段过往,一个解不开却永远锁在师父心头的枷锁,一段如同乱麻的情感纠葛,无法分辨是非对错的恩怨。那是她无需了解,只须麻木的去完成的任务。
如果说双手占满了泥土,清水可以洗净,可身上占满了亲人的血,恐怕只能以血洗血。谁让她选择了活下来呢?
金凤凰回到了这金碧辉煌,又异常寒冷的紫日神宫。这里就像嫦娥的广寒宫,纵然做了神仙,长生不死,也不过是个寂寞的女人。
金凤凰回到紫日神宫,洗了个澡,水很烫,她终于可以短暂的卸下脸上面具。水很烫,却温暖不了她。眼神依然寒冷寂寞,可是又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又多了一抹温情,多了一点期待。想了想自己连玉梧桐的真正面容都没看过却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忍不住在想他没事吧?他不会怪我吗?原来有了期待的感觉是那样的好。她穿好衣服,对着古铜的镜子,梳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娇美的容貌,第一次觉得身为女儿身是那样的好,想着,想着心意是那样的散乱。
这时有人卷起了帘子。掀起帘子进来的是一个是二十一二岁的,一袭黑衣女子,目光清澈如水,这人是采薇。是莫大娘的女儿,也是在金凤凰没有来神宫时,紫日神宫唯一的少宫主。和金凤凰一样受到严格的训练,完成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从金凤凰8岁来到了紫日神宫,就得到了采薇姐姐一样的关爱,是金凤凰唯一在紫日神宫的温暖,抚慰。
而采薇的一生的命运的改变或者说一生所求源于这个任务,一个几岁开始就为这个任务而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是个随时可能回到紫日神宫又随时可能离开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关心和爱护一直在金凤凰的心里。
采薇回来了,在一个金凤凰没有想到的时间内回来,走进来的采薇,捕捉到金凤凰眼中转瞬而逝的那一抹温情。采薇到现在为止已经4年没有见过金凤凰,可是还记得那个16岁的金凤凰。
那10年暗淡无光的岁月,金凤凰是如花美眷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刚毅和决绝。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金凤凰仿佛带有与生俱来的高贵,又有些亡国移民的淡淡的哀伤,有种国破山河在不属于她的年龄所带有的沧桑。她面容稚嫩,却在血雨腥风中混迹多年,谁也不能分担。
采薇在那时常常也是这样望着古铜镜子里的金凤凰,不知经历多少朝代,见证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的古铜色的镜子,在这镜中如蔷薇一样,坚毅强韧但却不卑微,有着像海棠花一样的娇弱,却有有着如同凤凰一样的高贵,使任何见了她,都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凡鸟而已。
镜中的金凤凰大多时候是这样的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夹杂着一缕白发,显得极为抢眼。身子却不住的在颤抖,好像是因为害怕,又好像因为寒冷。
那时采薇见状竟不觉蹙眉叹息,脸上却没有悲悯的神色,因为在这万丈红尘中,有谁又是如古井一样无波无澜的呢?在这紫日神宫内,有谁没有一段伤心的过往呢,无法言说的过去呢?
镜中16岁的金凤凰,闪现在采薇的脑海中。那是一张比花还娇艳的容颜,却没有花朵的娇嫩,虽然还有三分稚气未脱,五分的傲气,两分的冰冷。眉心有一点猩红,似朱砂,更似刻意留下使之无法褪去。双眸清澈不染纤尘,但却也冷冽异常。
不过十六岁的年龄,却有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好像就已经背负了太多,承担了太多。那弱小的身子好像稍有不慎就会被压垮。面上如同不化的寒冰,不知有着怎样温度的人才能将她融化。正如诗中说的那样若是解语应倾城。纵是无情,也动人。
金凤凰本来来似泉水激石一样,清脆活泼,似流水一样自由的年龄,却被刻意压制了童稚的声音,与无助。少女脸上闪过一丝的凄苦,但很快回归于平静。就像向湖里丢的石子,只能激起片刻的涟漪,一会又回归于平静。
事实上紫日神宫却只有这一位小姐。虽然金凤凰取代了采薇少宫主的地位,两人感情却如姐妹。采薇自幼在这紫日宫中长大,比少宫主还大着几岁,所以向关心妹妹一样关心着少宫主,金凤凰。
采薇记得这位少宫主是六岁的时候,才来到这紫日神宫之中的。,那种懵懂的,幼稚但又让人无法拒绝想要关心她的感觉。
金凤凰来的时候有些疯癫,不知经历了什么,对过去充满了回忆,对自己的来历有些模糊。金凤凰幼小却透着一种非凡的气度,每一个简单的举动都有说不出的高贵,让人有种敬畏的感觉。
虽然由于年龄小,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可是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乳虎就有威震百兽的威力,雏凤也有百鸟就要有百鸟朝凤的威仪。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她透着可爱,让人心生怜爱,但却绝不需要亵渎和同情。随着时间的相处,采薇渐渐的佩服这个少宫主,她练习起武艺来,可以疯狂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同一个动作可以做几千遍,疯狂的修习兵法。让采薇感到奇怪的是,金凤凰每练习一招,都迸发出强大的杀气,和恨意。而紫藤宫主每隔三个时辰,会重复一次“金凤凰,你忘记报仇了吗?”每当这个时候,金凤凰就会产生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每当的到这个时候,金凤凰就会扑在采薇怀里哭,采薇就会忍不住流泪,才觉得金凤凰这不过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当然每天还要重复每个紫日宫的人,都必须重复的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即使在金凤凰少主来了之后,紫日神宫开始破格收男弟子,这条规矩也没有改变。
采薇听宫里的老人说少宫主金凤凰与年轻的紫藤宫主有五分的相似,可是紫藤宫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采薇知道金凤凰内心却异常柔软善良。不似宫主的残忍决绝,在紫日神宫这没个平静,安宁但没有一丝的温情。但比起宫外的战火绵绵,武林的怨恨和仇杀。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与此同时,她又心疼着跟她几乎同样大的少宫主,不过也是个的孩子,却承受了不该她这个年龄承受的一切。从少主十二岁以后,披坚执锐,征战沙场,或是百媚千娇刺探军情。虽然不知少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只要一出手,就变成一个狠辣无情的修罗一样。也就是凭着冷酷无情和非凡的指挥能力。紫日神宫迅速壮大。
所有的紫日宫里人都的也一点点的开始敬畏这位少主了。可是只有采薇知道,在午夜梦回时,少主凄厉的惨叫声,才会真正懂得,杀戮是有些人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做到适应的。
“我没事的。”这是金凤凰最常说的话。每当采薇安慰她时,唇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丝宽慰的笑。那笑容,却没有任何幸福和快乐承载其中。那即使算是笑容显得有些空洞,就像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空。除了空洞,还是空洞。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