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戳到了雷多的痛处,她即刻缄口,再不说话,窗外仍旧是这个城市里穿来梭去的上班的行人的足迹,那样地匆忙地有序,每个人的面孔都写满了无奈。祁凛冽放了一首歌,车开得很缓慢,他说:很多事情,自己消化掉之后再抬头看看,太阳还是一样升起。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沮丧。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感觉到决痛难当,瞬间化作奇怪的感觉,那一刻,她将自己给吓住了。
4
与森林的感情结束之后,雷多彻底沦丧为一个爱无能患者。
以往她总是以下一任的新鲜来替代上一场的悲欢--这几年,她似乎一直溺在爱恨情愁里不得翻身,而这一次,她却完完全全地沦丧。
她再也起不来了。这一次有点太惨,她甚至感觉到了家国破灭的绝望。感情倒是可以无尽地践踏,而她那点可怜的积蓄所能够带给她的强烈震撼,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换掉了自己的所有电话,甚至她换掉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直发,而烫了一头极其神经质的卷,似爬满了谢落了的牵牛花藤一样地无奈。她总是越来越狼狈,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精明到水泄不通的女孩,不过几年时间,她沦为一个情商为负数的女人。岁月给予她的,除了越来越难以成全的安全,就是华丽褪尽后的倦怠。
她推掉了一切的约会和一切关怀看顾,她坚持着自己走出来。她不相信她就此会倒掉的,当然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可是她还是一个相当薄情的人,所以,她不会拿着这段屈辱太惩罚自己,不过是一段感情嘛,说忘记就忘记。没什么大不了。
有一天她在洗澡,电话突然狂响,她受不了那样神经地巨大声响,身上的泡沫没有干就跑出来接电话,祁凛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今天晚上我要加班到很晚,明天无法接你。你自己去上班吧。
她恩了一声。然后挂掉电话,居然有一些失落,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她每天早上都会不自觉地注意自己的服装搭配,发饰,甚至鞋子是否干净--难道不是为了祁凛冽。
她惶惶地冲净擦干身体,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允许自己再次进入无法掌握的境地,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刚才泥沼里爬出来,更重要的是,她再不打算继续那些爱恨情愁的日子继续下去,她希望自己重新开始一种新鲜的生活,看DVD,听法文歌,努力工作,重新攒钱。感情太重,不是她这样脆弱的人可以担负得起的。
可是她真的是太多情的人,经久摔打之际,竟然还会有感觉滋生。这是她这类女子最致命的伤处--即使情伤累累,那被按捺住的情感也会适时地冒出头来,以左顾右盼地姿态只等一个妥当的契机,然后继续朝气蓬勃。
她恐惧而果断地决定,这不是她需要的,她必须要斩断。她不允许自己如此被情感牵得退前倒后,毫无安稳。
她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对她有好感,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或者一些暧昧纠缠的关系,更不想搞办公室恋情,甚至,她不可能接受自己搞姐弟恋。他是真的很阳光,也真的很可爱,可是,她真的无力再次加入那些轰轰烈烈的状况中去,她真的已经崩溃了。
这样的决定一旦产生,她突然变得坚强起来。
以加班为借口,她错开了和他来往的时间,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蓝山。
蓝山不是咖啡,而是蓝山。
第一眼看到蓝山的时候,雷多就想大哭一场--为什么蓝山与那个将她坠入地狱的森林,是那般地眉目相似呢。
5
认识蓝山也有些意外。
那天雷多一个人落魄地走路去乘坐地铁,然后一个背影呼啸而去,她几乎立住在那里--那不是失踪多日的森林?这一个发现令她万念复苏,她甚至动了报警的念头,后来她跟踪那个男人出了地铁口,一直走了很远,男人停在一个报刊处买了一本军事天地。她马上明白了此非彼人。
森林是一个不可能对军事有什么兴趣的男人。
不光是军事。她不知道森林对什么感兴趣,后来她认为,他是一个诈骗成性的男人,他所精通的,是如何以纯良的面目欺诈良家女子,而不露痕迹,并且,遁地无踪。认识他那么久,连他身份证都没有看过,她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这样精通诈骗的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