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认定了他不是森林之后,茫然地转身离开,他却跟了过去,眼光锐利地问:你跟踪我?
雷多站在了这声询问里,她回过头来,缓缓地看着那个复制面孔的男人说:是的。我以为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他尴尬地哦了一声,然后说:对不起,惹到了你的伤心。
她无法控制内心的狂劣情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似乎这几个月的隐忍,委屈,忍耐,消解,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一股脑地绽开在他的面前。
他是蓝山。
一年前,森林让她有了多少的欢笑。而仅仅半年的欢笑,是用几个半年的艰辛来换取的吧,她已然支持不下去,蓝山那天带她一起去吃饭,陪她一直到天很黑,那天他们一直走路,穿越了小半座城那么远,直到脚跟酸痛,她没有向他倾诉那些过往的琐碎,她只是来来回回地说,我再也不会恋爱了。
这句话在她认识蓝山的第二周终于变成一句废话。
6
是的我又恋爱了--雷多神情涣散地抽着一支烟,她看到祁凛冽直接的眼神就这样毫不客气地袭击来。
雷多补充地说,很变态的,跟上一个男人,几乎一个系列的相貌。180公分,单眼皮,尖下巴。薄情的样子,早晚是要给我伤害受的。
祁凛冽欲言又止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当真以为你如你所说的,抱定了独身的信念。
雷多说,我这样的女人,多情到泛滥。我拿自己没办法的。
祁凛冽说,好吧。那么祝你好运。
他别过她,低头向办公室走去,她突然感觉眼睛酸涩,她是伤害了他吗。只是,如今都是错。她不知道她和蓝山会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她似乎天生是折腾的命运,势必将自己搞到精疲力竭的境界,也还是要继续。
这次她决定顺其自然。
和蓝山的见面始终是尴尬的,因为她总是在患得患失的状态里将他想象成另外一个人,每当想到关于那个人的卑劣的行进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到一种即将蓬勃喷泄的仇恨钻出平静的身体,而将之粉碎。
后来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这样的情况终于爆发。
似乎开始还是一直以来看似的平静,因为某一句话的火线,终于点燃了火苗,这一枚炸弹,如同闪电一样迅速地爆在他们面前,雷多一大杯酒洒到了蓝山的脸上,带着泡沫和愤怒,以及长久以来积聚的扭曲的恨意,在这一刻充分得到缓解。然后她在蓝山的凝固里决然离开,他转身追了出去,她疾步地奔跑着,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就象往仅存的有阳光的方向奔跑,是的,逃开他就有了阳光,逃开他就有了希望,她必须逃开……
最后她躲在了人流如织的一个街楼的报亭,浑身发抖地抱住了头,在此起彼伏的翻书的人们的胳膊缝隙里,她看到他一脸愤怒地左右寻找。他一定是要扭住她的胳膊,所有伪装的君子相全部都会瓦解,她太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了,狠毒而且自私,一旦有了利益作祟,一切的恩情全部付之一炬,他在乎的,是能否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她视如珍宝的情感--不对。他是蓝山,不是森林,她怎么可以将那些怨恨就这样发泄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他真的是无辜的。也许他会目光凝重地看着她,为她擦去眼角还残留的眼泪--当然,一切都不知,她已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搞糟了一切。
她跌迭撞撞地往回走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后来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祁凛冽的声音从那边响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非常懊恼地支吾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她不能再荒唐下去,即使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也不允许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失态在他面前。
她是在拿着一个人的伤去报复另外一个人,又妄图在第三个人那里找到安慰。
她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清醒地厌恶着自己。
7
公司接了一大笔生意。上下左右忙碌不堪,几乎忙到颠倒日夜,她无比麻木而又机械地做着她那些趣意盎然的东西。当脑子全部被占据的时候,她觉得分外开心,因为不用去思前想后,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