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也很快就过去了,罗夏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那里有小桥流水,烟雨杏花。而米开去了北京,那个他曾经说很向往的城市。对于这样的结局,罗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预感的。但是真的要面对,她有些没有勇气。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米开看过的一部电影,罗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的那个秘密告诉米开。
米开先走,罗夏去车站送他。罗夏总是以为如果他们真的有缘,也许米开会知道她要去南方。可是……站台上的米开异常地安静,那种安静让罗夏想哭,她眼看着米开上了火车,心里的话还是说不出来。她有些恨自己,真的很恨。只是流泪,那么多的泪水。米开却只是挥手。火车启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占据了罗夏的心,她跟着火车奔跑着,大声地喊着:“米开,米开,我爱你。”酝酿了很多年的一句话,罗夏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
只是,瞬间就被风吹了不见。
宁愿相忘
书上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眷一直相信。
相遇就像一场电影,走到一个地方,遭遇一段剧情,自然停留。侃侃而谈,转身离开,无悲无喜。于是眷拥有相遇里最简单的快乐,之后对这些人,除了记得她们跳舞的动态,却已经记不起最初的模样,原来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
如果说男女之间的缘份是前世回眸的结果,那么,眷与枫的相逢前世不知道回眸了多少次,虽然不见得是一见钟情,却在邂逅的最初暗叹对方是彼此要找的那个人。
不管剧情演绎得如何的精彩,最终还是以惨淡收场,有些人,有些事,相遇只需短短的那一瞬,彼岸的回眸能感动一生,只是爱一个人,越是在乎却越容易失去,在乎自己是不是对他好到极臻,却让自己陷入无所适从的境界,对自己说忘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分手。
红尘便无缘。
又是一季秋叶凉,街边的梧桐依然伫立,眷一个人走在街边,鬼使神猜走进“纤”牌服饰店,触入眼帘,一季的秋绿。枫说:“从没有看过有谁能如你一般把绿色穿得如此曼妙。”当服务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声音传递过来,猛然醒悟,秋装上市倒是不少,只是绿襟飘飘,买来穿给谁看?不禁黯然。
车停在街边,静静地看着过往的人群,上空,三二只飞鸟无声地掠过黛色的天空,四周寂静得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信手打开车的音箱“tonightIwannacry”点滴渗透。
迷情的人总爱自怜,密友见不得眷如此伤情,积极组织舞会,灯火耀眼间,纵情的人张扬地书写着奔放,有人过来介绍:“这是枫的女友。”舞曲嘎然而止,眷神伤,不能怪朋友的多事,故事已经定格,场影依旧,事已全非,容我静静地走开。
想起枫说,来年秋天,我们一起相约去看那满山遍野的矢车菊。而今满山菊黄,错失的情愫已迷失在那矢车菊的黄里。
原来时间在指间行走,却不能长到着忘记枫那么长。
好友隔三差五地要她男友收集身边优秀男士,放言一个月内把眷推销出去,可经历过一次一次地相亲后,却在她朋友里落下个冷美人的名声,好友叹息说:“眷,你无可救药了。”眷知道这不能怪他们,海拔太高,太过俊俏怎么可能成为缺点?
爱情不可说,其他的话说出来岂不是更难过。就像鱼在深海里吐出的晶莹泡泡,无所顾忌地浮上水面后,被毒辣的阳光一个个击碎,甚至还会听到碎裂时的声音,离开枫的那一刻,声音总是被泪封着,拼命的忍着,想缓过这一口气来,可是做不到!
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原来都不是以它们本来的面目存在,只要与情感相连,就长满了悲情,最后终于明白,越是装得淡漠,在心里却是越陷越深。
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昙花
刹那间的美丽,一瞬即永远。
她不应该陪他看昙花的,那是一种别离的征兆。
那年她不过十六、七岁吧,正置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
乡下的房子大都有宽敞的院子。只记得时置盛夏,隔着矮矮的篱笆围墙,她看到隔壁住进了一个男孩子。他大概二十岁左右吧,黝黑的皮肤,个子高高的,很帅气的模样。
就那么一刹那,她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身上,接着身体里仿佛也有东西被吸引过去,整个人就神情恍惚起来。
他的帅气与潇洒似乎都和别人无关,他不喜外出也不喜串门,太多的时候,都是抱着书本静静地坐在树萌下。
虽然每天都有见面,可是彼此从来没有打过招呼。只知道他是邻家的侄儿,来乡下渡假的。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趁着他在院子里的时候,她总是拎着水壶,很傻气的给凉亭下的那株昙花浇水。
偶尔他会投来一两个不经意的眼神,这都会让她脸红好久,恨不得就向全世界宣告对他的喜欢。
记得那天他穿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向她走了过来,离得不远。他问:“丫头,你家院子里种着的是什么?”
她紧张地像会马上死掉,连舌头都打结,“昙花呗。”说完,脸色一红,踉跄地跑开了。
再次在院子里遇见他时。仍然不敢直视他,头也埋得更低,只听到他说:“丫头,昙花开花是什么样子的?浇那么多水不怕它死掉吗?”事实上昙花开放的姿态她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每一年的花开,等到她早上起床时,花都已经全谢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站了一会儿,便各自走开了。
日子不露痕迹地一天天慢慢溜走,从她那充满傻气与呆板的眼神便可看出,她是多么渴望能有机会与他相识。直到这天傍晚有人告诉她,等不到明早凌晨昙花就会全部开放。
这个消息令她激动的坐立不安,多希望能与他一起看昙花。在房间里徘徊了好几圈,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去找他。
一拉开房门,意料之外的,他就站在门口。
他的突然造访让她感到手足无措,想好的台词早就丢到九宵云外去。
“你?”她惊愕的神情可见一斑。
他说:“听说昙花快开了,陪我一起看好吗?”
男孩站在台阶下等她,那白色的月光像薄纱般轻柔地洒在他身上,多么动人的景色啊。
夜渐渐深了,两个少年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守着那株待放的昙花。
沉默了一会儿,男孩子说:“我还真怕来不及等到花开就离开了呢。”
“呃?”
“丫头,我……我……我……其实喜欢你。”他突然说。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抬头,迎着他闪烁的目光,顿时感觉连时间都在停滞。
“你知道吗?我注意你很久了,为了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你,不管天气有多热,我都会呆在院子里……”
这是他在告白吗?她又惊又喜,幸福地快要掉下眼泪。
面前的昙花正在慢慢的,慢慢的,舒展它纯白花瓣的颜色,一朵又一朵。
她看见那露出来的雌蕊和雄蕊交错着相互密语。
他突然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喜欢我吗?”
“嗯。”她绯红着脸颊不停地点头。
他情不自禁吻了她。
他的吻像花瓣般温柔地落在额角,感觉好美。
夜越来越深,那白色的花也更加纯香。
“答应我,我走之后给我写信保持联系好吗?下个假期我一定再回来看你。”他说。
“你要走了吗?”
“嗯,对不起,快开学了,其实我早该走了,就是因为舍不得你。”
突然感觉好难过,她的心猛地一缩,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迟疑一下:“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喔。”
“嗯。”低下头,她却在偷偷抹眼泪。
他拥着她,动作很轻。靠在他肩膀,她幽幽地啜泣。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
两个人静静相拥,直到天气变凉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躺在床上,她一直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在梦中,她看见他挥手向自己告别,惊醒后天已大亮。
跑去找他,发现他真的走了。
书桌上只留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地址。
昨夜那纯美的花想必已是满枝残枯了吧,她的心猛烈地揪着,好疼,刹那间她便哭红了眼睛。
故事到这里就完了。
后来她真得有与他保持信件往来,只是并没有等到他的约定。因为这家邻居突然卖掉乡下的住所而举家北迁。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后来与他互通的信件越来越少,竟然到最后失去了联系。
好多年过去,每次闻到昙花的香味,她都会想到少年时那个短暂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