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3Q无下限
1515200000010

第10章

那一棍子虽没伤筋动骨,却青肿了好大一片,导致沈佑的右边胳膊整整一个礼拜几乎不能动,成全了他做杨过的梦想……

沈佑的爸爸是典型的军人后代,对儿子奉行的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教育方针。所以别看沈佑平日里喜欢冲我卖个萌撒个娇,像吃不得半点苦的大少爷,其实若是真的疼了难受了,他反而会一声不吭。

记得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时,沈佑住在我家。到了最后一天,我早上五点钟起来上厕所,路过他房间恰见被子都掉在了地上,便想过去帮他盖好。到床边才发现他正痛苦地抱着肚子蜷成一团,下嘴唇被咬得全是血痕。

两家大人都不在,我只好胡乱套上衣服背起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沈佑就往医院跑。冬日清晨的天还只是蒙蒙亮,道上没人又积着冰,我一路的连滚带爬,不知摔了多少跤才总算双双活着抵达目的地。

后来,我问切除了阑尾的沈佑:“你肚子疼为什么不喊我?白白硬捱了好几个小时。”

那会儿还是可爱正太模样的他,脖子一挺:“这点小疼算什么?如果不是你非要送我来医院,我一定可以坚持到考试结束的!这下好了,我做不了年级第一,都怪你!”

当时我就赌咒发誓,如果还有下次,谁再背他谁就是猪!

事实上没过多久,面对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家伙,我就算想当二师兄,也没那个能耐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坐在那儿享受推拿的沈佑转过头看我,眯了眯眼,断然:“撒谎!”

我只得招认:“我刚刚在庆幸,这辈子都没机会做猪了。”

“啊?”

“啊什么啊!”我收起药酒:“快把衣服穿起来,别待会儿着凉了又要我照顾。”

“怎么样,把持不住了吧?”

我莫名。

他站起,歪嘴斜眼笑得甚是邪魅娟狂:“还敢说对我这诱人的好身材,没想法吗?”

客厅的白炽灯光下,沈佑的肤色较之本有的麦色略浅。赤着的上身稍显清瘦,但看上去非常结实。腰部线条柔韧,腹部肌肉分明,锁骨倒生得颇为精致,刚刚揉搓伤处时忍痛的冷汗有几行自那儿缓缓滑过,像是催发了药效,弄得空气里仿佛暗涌着某种奇怪的荷尔蒙冲动。

果然,再也不是曾经那颗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了啊……

我摸摸鼻子,把手上残留的药酒用毛巾仔细擦去,然后恳切地回答:“这个,真没有。”

沈佑横眉怒目后退两步,用西施捧心的造型控诉男性魅力被否定是一种多么惨无人道的打击。

我把衬衫递给他,顺便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感叹:“一眨眼,青葱长成了大蒜,可我也还是没有想要拿着蘸酱吃的念头呀!”

“……”

默默穿衣的沈佑拒绝再与我交流,我则秉着大度为怀的原则不予计较,看到他小腹靠近胸口处有条很明显的伤痕,便随口问了句:“原来割阑尾的刀口这么长啊?”

他没好气地鄙视:“你家阑尾是从这里开的?有没有常识呀你!”

“……我又没开过怎么知道?那……这个是什么手术留下的?”

他动作停了一下,旋即侧过身,三两下扣好扣子,傲娇甩头:“我是全新的小蒜苗,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

很快,沈佑便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他的确是一颗‘蒜格分裂’的好蒜。

右臂受伤导致无法写板书,沈佑便将上课内容做成了PPT。抬电脑抬投影仪这样的重活当然是落在了我这倒霉长工的身上,因为懒得来回跑,我索性自封助教,堂而皇之帮着操作仪器收发资料,窝在人气旺盛的教室里打发时间。

沈佑讲课时一律穿西装打领带,戴银边眼镜,配着低沉的嗓音和不苟的神情,一下子便成熟了好几岁,完全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不过凭良心说,沈佑的课还是不错的。相较于有些酷爱把简单内容复杂化,喜欢用各种晦涩难懂的东西来彰显自己深度的老师而言,他则能够把枯燥的理论力学知识讲得浅显易懂,实属不易,总也算无愧其高得变态的IQ。

正因如此,沈佑的课虽是专业选修,出勤率却一直很高,基本堂堂爆满。当然,面对着工科课堂居然能达到男女生比例基本平衡这一奇迹,我更愿意相信都是色诱的结果……

大一的学妹们貌似对沈佑有一种诡异的迷恋,我做‘助教’没两天,便有几个小姑娘下课跑来直截了当地问我:“学姐,你跟沈老师很熟对不对?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揉揉腥松的睡眼:“好像……还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个啊,没听他提过。”

“他从来都不说这些的吗?”

我认真想了想,那么长时间朝夕相对的,还真没从沈佑嘴里听到过什么适龄女性角色的名字,连‘苍老师’都没有。大概要么在心里封土做坟,要么在硬盘里永垂不朽了吧……

于是严肃地摇摇头:“你们沈老师一心扑在工作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没说完,就听两个学妹忽然抱在一起尖叫:“啊啊!禁欲系的诱惑!”

另一个则冷静地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不定,沈老师只是对女生没兴趣呢?”

安静一秒,几位姑娘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邪恶而满足的微笑:“冰山美人受,好萌!”

我目瞪口呆,继而只能学着何决的样子默默扶额,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不过,沈佑在面对低年级学妹时,一反常态大违本性的不苟言笑拒人以千里之外,还是让我颇觉纳闷,遂好奇相询。

他答曰:“吾在修炼。”

“炼什么?”

“目前已成功完成‘身为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的阶段。”

“啊?”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便可达‘菩提本无树,明净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最高境界。”沈佑一手按着我的头顶,一手竖起宣了个佛号,满面祥云笼罩:“到那时,贫僧再与师太坐而论道!”

我:“……”

所以什么禁欲什么冰山都是浮云,这其实就是个没毛的大头蒜啊我勒个去!

至于那次打架的缘由当天便查清了,是土木工程系的一个家伙,因为苦追不得的某女生被我们班的一风流小哥成功拿下而怀恨在心,撂下话说是要单挑决斗。不料到了约定地点,正主儿不仅没露面,反叫了社会上的一群小混混恭候着下黑手。

其实这原本就是件争风吃醋的事儿,本没什么大不了。但一来,那小子做事太不地道。二来,沈佑是个极护短的人,按照部队里的说法就是‘护犊子’,万万是看不得自己学生吃亏的。

于是某个月朗星稀的美好夜晚,沈佑以人民教师的崇高名义,将那哥们约到我系教学楼下面一块灯光灿烂的空地,先是一脸正气地与对方握手,接着把一根威武大木棒用传承革命志向般的庄严动作交给他,并嘱咐其双手握紧,高高举起。

在对方因满心茫然而致使面目扭曲之时,周围忽地冲出来七八条大汉一拥而上团团围住,拿着手机相机什么的冲着场中两个活物便是一通狂拍,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无死角。

而后,沈佑指着被彻底弄傻菜了的倒霉蛋大吼一声:“好啊,你打老师!”

旁边众人立时轰然应和:“敢打我们的老师反了天了你还!走,抓他去警卫处!就算不坐牢也要开除学籍!”

那哥们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一丢大棒:“我没有!你们这是诬陷!”

沈佑便懒洋洋地笑:“我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因为我是老师,你觉得学校是信我还是信你啊小同学?”

学生间的斗殴,不致死致残就都好办。但若是对老师动武,事情的性质便大为不同了。就算不立马开除,至少也要落个记大过的处分以儆效尤。

思及此,那小子见大势已去只得一声长叹,任人宰割。

沈佑狮子大开口敲了这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二世祖一大笔医药费,还扣下了所有影像资料,声称以观后效。不过在我看来,他其实就是为全班同学找了张长期饭票,没事就去宰那小子一顿。

经此一役,班里男生对身手一流、无耻也一流的沈佑大为叹服,对其称呼也由‘沈老师’变成了‘沈老大’。

从这件事情里我们不难看出,有文化的流氓早就弱爆了,耍无赖的老师才是真绝色啊亲……

有些习惯很容易便能养成,比如在沈佑伤好了之后依然乐颠颠地做他的助教,比如每天接小川放学并常常一起去沈佑的住处吃饭。

初冬时节,屋外寒风萧瑟,屋内暖意融融。

我在厨房收拾碗筷,沈佑带着小川玩‘极品飞车’。

一大一小席地而坐,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专注而快乐。

我看着他们,脑子里忽地闪现出一幕泛黄的画面。

好多年以前,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女主人做家务,男主人陪着小女孩玩游戏。‘马里奥’一路顶蘑菇顶金币顶各种好东西,就连踩死拦路小怪物的音乐都永远那么的欢快,让那虽狭小却温暖的天地间,笑语阵阵……

“阔阔。”

“嗯?”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三口?”

不知何时望过来的沈佑冲我歪着头,翘起嘴角,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却也一定时常在我眼睛里出现的情绪。也许是一种渴望,对洋溢着亲情的家庭的渴望:“有个老婆帮我做饭,有个儿子跟我捣蛋,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阔阔,你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和你是一样的。”

他眼睛一亮,一弯,笑得开怀:“我就知道!”

“所以……”我把刷碗布丢给他:“还不快滚过来干活!”

“……”

我明白沈佑的意思,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而真实。

就像现在的我们,远离了过往的一切,一天一天这样开心的过。

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只可惜,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别人的问题,并最终演变成自己的问题……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晚上,我和沈佑去小川的幼儿园看他演出,并对其扮演的那棵圣诞树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及无尚的赞誉。

散场后,我觉得有些冷,便先回宿舍取大衣。然后再跟去找何决借车的沈佑在校门口会和,一起去市中心凑热闹。

大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所有人几乎倾巢而出,宿舍楼很安静。

我回寝开灯,见夏燕的床帘拉着,便问了句:“怎么没出去玩?”

无人应答。

我想她大约是睡了,轻手轻脚拿好了衣服离开,可关门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

夏燕是个最爱热闹的人,一个礼拜前就筹划着今天要如何跟男朋友庆祝,怎么会这个时间了还在屋里蒙头大睡?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走到她床边推了推,有人,无反应。

拉开帘子,见夏燕正仰面躺着,神情平静。旁边整齐地放着一个空掉的药瓶,一张撕成两半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