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3Q无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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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正如沈佑所言,我的确是个富二代,不过是个非常低调的富二代,低调到学校的所有人都一直认为我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造成这个假相实在非我所愿,罪魁祸首是林木森,我们的前班长。

从名字不难看出,此人五行缺木缺到了什么地步。而从他的身上也很容易明白,什么叫做人如其名。

倒不是说他像块榆木疙瘩般的不开窍,事实上,在他这片林子里吊死的姑娘能组成一个加强排。

那些迎风飘荡的尸体里,曾经有一具姓辛名阔……

林木森的长相、气质、能力,分别完美地诠释了校园小说中对于男主的通用定位:帅、酷、牛。

所以刚刚跨入大学校门,还残留着粉红少女系幻想的我,毫无悬念地中了招。

只可惜,粉色小泡泡还没飘上天就全都破了,只剩满地肥皂水。

林木森有女朋友,而且还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型的。虽非同校,却在开学第一周便结伴游了校园,手拉手向全世界秀甜蜜。

我捧着碎成了饺子馅的芳心,看着秉持‘便是名花有主,也要移花接木’信念的姑娘们前赴后继,如火热情在林木森那仿佛来自极地之渊的冰冷气场下灰飞烟灭,终于坚定了死守暗恋阵营的革命信仰。

但我那会儿实在是太喜欢林木森了,喜欢得抓心挠肝茶饭不思,于是开始想方设法增加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倒还真没打算能怎么样,只想着,哪怕多跟他说两句话,多看他两眼,甚至就算仅仅与他呼吸着同一个建筑里的空气,也是好的。

在这样的思想方针指导下,我成了他在麦当劳的同事。

还记得我第一天穿着工作服出现在林木森面前时,他正在休息室里等换班,见了我,好看的眉毛顿时微微皱起,让我在刻意的静默中尴尬得如芒在背,才用两根吸管夹出可乐中的冰块,放进嘴巴里嚼了嚼,问得相当直截:“你来这儿,是为了好玩还是别的原因?”

“为了……赚钱。”我看着他不以为然且明摆着有些厌烦的冷淡,忽然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荒谬感,脑子一抽,声音一抖:“我家很穷,很穷很穷……”

林木森貌似愣了一下,随即不知可否地‘噢’了一声,抓起工作帽戴上便要去干活。

“我也喜欢这样吃。”我一边恨不能咬掉不听使唤胡言乱语的舌头,一边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下讲:“就是,那个……吃可乐里的冰块。”

这次他像是连‘噢’都觉得多余,面无表情地懒得再理我,径直迈步离开。

我正为了自己神经病一样的笨拙表现羞愤欲死,走到门边的林木森却忽地说了句:“七喜里的味道也不错,但配美年达的话就有些太甜了。”

打那以后,我就在自给自足的小路上一条道走到了黑。

林木森想必认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家境不好,所以没有给我大张旗鼓申请贫困生补贴或者助学补助什么的。他是本地人,父亲又从商,便常给我介绍一些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而报酬还算丰厚的兼职。

于是我大好的青春年华便在给祖国经济建设的添砖加瓦中匆匆飞逝,像个土拨鼠似的为了衣食温饱而疲于奔命,差不多每天都累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如诗的少女情怀也就彻底与‘湿’绝了缘。

不过这样折腾下来,我还真靠自己的力量实现了小康,日子过得虽谈不上奢侈,在一帮穷学生里倒也颇算滋润。

也就此将‘富二代’,设定成了我的隐藏属性……

至于我对林木森的那点小心思,则慢慢变得不再像最初那般浓烈,淡了,却也真实了。

我早已不会在他的面前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和他相处时自然而随意。但我仍会关注他的点点滴滴,会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他,会想起他时一个人傻笑……

我想,我还是喜欢他的,而且能这样一直偷偷喜欢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当暗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便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了。

这几年,我和林木森每周六都会到麦当劳打一天的工,早上一起去,晚上一起回。

无论春夏秋冬,回来的路上,总是一人拿一个大杯的饮料,或是可乐或是七喜,边走边将其中的冰块丢到嘴巴里,使劲地嚼。

就像现在。

初秋的傍晚已是寒意明显,林木森穿了一件黑色薄夹克,衬得肤色更白,眼睛更亮。然而这位深具青春偶像气质的美少年,此刻却高高地鼓着两边腮帮,正做势要将又一个冰块送进大张的嘴巴里胜利会师。

如果要用一种树木来形容他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白杨。因为挺拔、因为亮眼、因为骄傲,更因为都是那样的抗寒抗冻。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最多能一次性吃几块?”

林木森看我一眼,忽地将杯底朝上,一仰脖子,‘哗啦啦’一阵响后,得意地指指自被撑成了大肉包子的脸,冲我比了个‘V’,两眼眯成了一线天。

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偶像之所以成为偶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秘感。他们必须是光芒万丈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比如,应该没人能接受自己疯狂迷恋的明星,会在厕所里脸红脖子粗的便秘……

同理,估计那些哭着喊着对林木森表达此情此意至死不渝的姑娘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基本也都会幡然醒悟立地成佛。

“麻烦你稍微注意一下身为校草的个人形象好不好?”

林木森摆摆手,吐字有些含混:“用不着。”

“啊?”

他终于咽下了所有的碎冰,原地蹦跶着呵了几口白气:“对你用不着,咱哥们儿之间装什么装?”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鼻头,我热泪盈眶。

把多年的暗恋对象活生生处成了好哥们,真是善勒个哉啊……

“那既然是哥们儿,就不能暗地使绊子坑人对吧?”

“没办法,大家都是哥们儿,只能坑不在场的了。”

“……你又没通知我到场!”

林木森将最后的冰块消灭光,耸耸肩:“故意的。”

我:“………”

好在毕竟关乎班级大事,他终于善心大发不再扯淡,认真解释:“那帮家伙虽然浑是浑了点儿,但决不会成心跟你一个女生为难,所以这个位置你来坐最合适,因为换谁都会有人不服,何必为了这么点破事而伤了兄弟感情呢?放心吧,就算真有什么,孟爽也都会搞定的。况且,最后一年每个人都很忙,忙着考研忙着找工作或者黄昏恋忙着分手,或者……”顿了顿,将夹克衫的拉链拉到顶端,怕冷似的缩进大半下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忙着出国。”

这番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做惯了平民百姓的我,依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领导职位接受不能。尤其想到,这就意味着会大大扩充与那位新班主任沈佑之间的交集,想死的感觉就更加排山倒海:“那你干嘛好好的忽然不做了啊?咱的班委会不一直都是流水的委员,铁打的班长吗?”

林木森转过身,望着那个已经很远了的麦当劳黄色大‘M’标志,忽地没头没脑说了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儿打工。”

我愣了一下:“换别的工作了,还是……”

他却并不理我,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倒退着慢慢走:“其实那时候,我看你也跑到这家店,还以为你和那些女生一样,是故意找机会接近我。”

我虽心中惊涛拍岸,表面却维持着风平浪静,只是不小心捏扁了手里的纸杯,没喝完的可乐溅得满手背都是:“你你你……你想太多了……”

“没错,后来才发现的确是我想多了。因为没有哪个笨蛋,会用这种方法来追人。同时做几份兼职,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忙得连面都碰不着。关键在于……”他停下脚步,仍未收回视线,只淡淡道了句:“根本,就不是为了钱。”

一个趔趄踢到路沿石,我疼得龇了龇牙,又咧了咧嘴,倒抽了半天冷气才好容易憋出一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姐不差钱的?”

“因为我恰好看到过你的档案,我爸恰好也是做建材生意的,而我又恰好听我爸提起过你爸的大名。”

我已经没工夫去研究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倒霉催的‘恰好’,只是忍不住的有些恼羞成怒:“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没有拆穿你的骗局,而且一直配合着你演戏吗?”

“……”

想来我憋屈的苦逼德性很有喜感,终于将目光转移到我脸上的林木森,轻轻笑了起来。

他的性子冷,很少笑。可一旦笑了,便必是真心真意,眉眼弯弯。用一句又酸又矫情的话来形容,就是春回大地。

于是在这样的暖风吹拂下,我所有的脾气都化成了被蒸发的春水,杳无痕迹。

挥挥手,我努力展示着大度为怀的优良秉性:“本来我还一直犯愁要怎么跟你坦白,这下好了,咱们两清!”

林木森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本来我也一直犯愁要怎么就故意给你介绍那么多份工,等着看好戏的心态作出解释,不过既然你说两清,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吧!”

“……”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保留着质问的立场和理智:“我知道了,你当初一定看死了我坚持不下去!”

“显然了!”

我被他毫不犹豫的高度认同给噎得默了半晌,忽而又被一股异样的情绪填满胸腔,不自禁地脱口轻声:“其实有很多次,我也以为自己会放弃的。”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最终坚持下来的呢?”

林木森转了身,缓步向前,留下这句听不出情绪的问话,还有一个我默默注视了无数次,早已刻入心底的背影。

为了什么……

为了不想辜负他的好心,还有,为了不想放过哪怕一丝一毫与他有关的联系。因为那些工作是他托人给安排的,便再难再累也不觉得。

所以有的时候,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坚持,理由往往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辛阔,我会记住你的。”林木森并没有等我的回答,或者说,并不需要。寂静的林荫小路回荡着他的脚步声,还有清冷冷的话语:“当在异国他乡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想想一个家境那样优渥的丫头,都能靠着自己打零工读完大学,还有什么是坚持不下去的?”

我浑身发木地跟着他,偏大脑转得极快:“你要出国?”

“申请资料提前办妥了,下个月就走,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对……”我无声地干笑,又想起走在前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于是揉揉僵硬的脸,拼命让语气变得轻快:“和女朋友一起去吗?”

“嗯。”

“真好。”

“是啊。”

天边炽烈的火烧云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去,于是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暗淡,像是游戏里被秒杀扑地后的场景,无尽黑白。

接下来,我们又东拉西扯了很多东西,气氛一直很好很热烈,我却完全不记得究竟说了什么。

这种诡异的放空状态一直维持到进了寝室,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才忽然觉得肚子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而且这猫还没剪爪子,挠得我心肝脾肺肾一抽一抽的疼。

我喜欢的人要离开了,和他喜欢的人一起。

于是这场暗恋,终将不再只是感情上的遥不可及,还要加上远隔重洋的千山万水。

原来,即便没有抱任何希望,却也依然还是会绝望的啊……

承载了无限纠结的泪水刚刚酝酿到眼眶,还没来得及滑过我45度角扬起的面庞,欢脱的铃声便骤然响起,一首‘伤不起’瞬间将我醍醐灌顶。

无暇顾及被轰得七零八落的忧伤,我接起电话一声大喝:“谁!”

那边沉默了两秒,大概在缓和被震的耳膜:“吃炸药啦你?”

“沈佑?”

“叫沈老师。”

“……你怎么有我号码?”

“因为我是你的沈老师。”

“……”

“哪呢?”

“宿舍。”

“嘛呢?”

“待着。”

沈佑‘哈哈’一笑,完全无视我显而易见的懒得搭理:“那正好,赶紧到我这儿来一趟。”

“什么事?”

“导师让我帮忙带小孙子,我没经验,就想到你了呗!”

我呆了一下:“可我也没经验啊!”

“怎么没有?”沈佑含着笑意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却让我莫名地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就是你带大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