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亦琛笑道:“才不先吃饭呢。”
周怡宝问道:“不吃饭,那你要做什么?洗澡吗?”
“不要。”
周怡宝狐疑的看着连亦琛进了门,问道:“怎么回事?”
“唔,我想先要你。”连亦琛将门关上,搂住了周怡宝的细腰,逗弄起她来。
周怡宝戳了戳连亦琛的脸,说:“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兴致正好。”
“谁准你要我的?”
“老婆,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要。”
“谁是你老婆?”
“你,周怡宝,是我老婆。”
“可有聘礼在前,可有八抬大轿再后?”周怡宝笑笑说。“快快洗手吃饭。”
“哼,等婚礼一到,倒看你,如何抵赖你是我的妻了。”
两个嬉笑着说着,高高兴兴的吃着晚饭。
吃饭期间,连亦琛看着周怡宝的脸,仔仔细细的想着,其实,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真是不错的。但愿有一日,能够真正的过上这样太平的好日子,岁岁年年。
尔后,一起看着电视新闻。
看完新闻,连亦琛进了书房,周怡宝呢,则进了卧室看书。晚上的时间,他们向来是各做各的。
他给她的时间已经够多,她却不会去叨扰他。
周怡宝坐在书桌旁,看起了师傅剩下的半部医经。
师傅离开了百草村,如果找不到师傅,那么,师傅就会成为这世上,永久的谜团。她从来不曾问,连亦琛究竟和师傅刘白有着怎么样的旧相识,连同那日,重回百草村时,遇到了琅琊,她也不曾向连亦琛追问。刘白究竟是什么身份,若说,琅琊和刘白师承一派,那么,那个门派又是什么?
他不曾说起,她也就不问。待得他想说,她洗耳恭听就是了。
周怡宝看着这本只有一半的医经,深觉这部书里的治疗方法,真是千奇百怪。比如吧,这人体的排泄物,或是耳垢,都可以拿来做药引。若说医学之上,百无禁忌,可是这样的治疗方法,她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再看这部医经,说它是一部医书,倒也可以称为一部史书。
其中,承自秦皇时期,就有的医理,详细的记载其中,期间,还穿插着自秦皇以后的历史事件。写的隐晦,却叫人忍不住探究。周怡宝想着,待把这本书看完,定要将这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好好读一读,当年十七岁跨出国门,对于历史的细则典故,经过多年的冲刷,有所淡忘。
暗暗的想着,仔仔细细的看着书,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案头,睡着了。
这一夜,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小时候,为外公送葬的情景。恍惚之间,她猛然的惊醒起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她伸了懒腰,想念起外公来。
说起来,外公离开她,已经十几年了。
但是外公的音容,一直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
别人家的老人,似乎可以陪着孙辈长成。而周怡宝家的老人,似乎一个个,都早早的离世了。首先是她的奶奶,周李氏,是个瞎眼老太太,在她刚刚出生之际,就与世长辞了。所以,她对于奶奶的印象,只有照片上安详的音容而已。然后是外公楚田,周怡宝儿时时常陪着乡间的外公住着,感情深厚极了,一直以为,外公可以陪着她长大,外公却在一晚,没有征兆的去世了。周怡宝的外婆,早年走失,就连照片也没有留下。就连母亲楚惠都不记得外婆的模样了,更何况她呢,对于外婆根本没有概念。外公辞世以后,是爷爷。
爷爷周傲风,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个老革命。从部队转业以后,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工作几年,弃政从商,在当年而言,爷爷的这个决定在京城犹如惊雷平地起。而周傲风做了生意,几乎是顺风顺水几十年。直到辞世之际,爷爷不知怎的,拉起了周怡宝的手说:“怡宝,爷爷这辈子,实在是顺利的有些过头了,怡宝,你虽然年纪小,却要切记,月盈则亏的道理,切记切记。”
这是爷爷留给周怡宝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月盈则亏,后来读了《红楼梦》,看了秦可卿对凤姐儿托梦那段,秦可卿说,贾府必定会盛极而衰,应当在尚未衰败之时,早早做好打算,应对和筹谋将来才是。
爷爷的一句月盈则亏,在周怡宝现在想起来,情况和贾府的不同,却也是一个道理。
爷爷辞世之前,除老宅之外,将其他资产悉数变卖,建立成一个基金,家中成员,可以按月领取基金的利息部分,作为生活之用。可以说,爷爷将他的财产,分配的非常恰当,这样,他的后辈,不至于山穷水尽。
周怡宝的父亲周宏,本就拜的岳父楚田门下,学的一身医术,开起了周氏药房,不仅将药房运营得当,这些年,买下不少铺面进行出租。对于老父留下的基金利息,很少支取,只有周伟那房,每月在支取月例的时候,大呼,钱是不够用的。因为周伟虽做生意,但做的并不是很顺当。
周傲风辞世,留下基金,全然是个高招。却没想到,长子带入家中的养子周逸飞,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对周宏一家赶尽杀绝,又将周伟一家踢出门外。
就连这周傲风留下的基金,也是不曾放过的,几年前,周逸飞将这基金转为自己的财产,这世上,再也没有周傲风基金了。
爷爷说的月盈则亏,实则也有一番道理。父亲周宏做生意以来,何尝不是顺顺当当。爷爷和父亲,这两代家财,却终是落入了周逸飞的手中。
周怡宝想到此,不仅仅想念外公,也想念起爷爷和父亲母亲来。
这世上的几个亲人,都离开了她。
但她,却也并不是真正的无牵无挂。母亲,必然还在这世上。在某个世人都不不知道的角落等着女儿,等着女儿有了足够的力量,接她回家。
周怡宝如此坚信着,她的浑身,便有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