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让物质去满足,欲望就越是强烈。”
“李阳——是吧?懂了没有?”
“嘿,老大,您说的太深奥了。”
“还没懂吗……拥有强烈欲望,自然不愿意分享物质。换句话说,拥有的越多越是自私。”
“啊?”
“你实在是不聪明……懂吗?瓮中界的人,都很自私。”
“啊?”
李阳回想着刚刚——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发生的对话。
他杵着一支沾满血迹的铁棍,在某个正在被拆迁的楼上气喘吁吁。
他想起来自己之所以独自站在这里的原因。
——冉鸿凡说:
“还不懂吗?你不是我的队友,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多余的善心帮助你。‘引导者’并不需要保证新人存活,只是要告诉他们规则就可以了。”
“那么,再见。二十个小时之后如果你还活着,那么我会稍微认可你吧。”
——所以,他现在独自站在。没办法依靠谁了,能依靠的只有手中这只染血的铁管。这感觉很复杂……不好受,空虚,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老大。但是又很充实,感觉自己的命运第一次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很愚蠢,但是至少听懂了冉鸿凡话里的意思。
这是考验。
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赞许的地方。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一个废物。从小就是如此。好吃懒做、投机取巧——所以后来只能见风使舵、受人欺凌使唤,也是意料之中了。
可是人,只要还活着,胸膛里就憋着一口气。凭着一口气,想要去改变,拿命去赌都可以。
像一头狼——不,不能这么说,这么说是无耻的自夸——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疯狗,在争取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在废弃的大楼里喘息和****伤口。
……
冉鸿凡收了枪。
眼前就是一只落单的僵尸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比较隐蔽的,“人”流量比较少的小巷。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只落单的僵尸。
“就是你了。”他念给自己听。
僵尸本是背对他的,他的衣服完好,没有跌倒割裂的痕迹,但是被脓水染过,仍然非常恶心赫人。僵尸皮肤就像是缩水的苹果一样发皱,呈一种氧化的黄色。它缓缓的转过头,面孔上眼珠已经完全腐坏了,只留下两个空洞和半悬挂的白球。
“卩!!!!!!!!!!”
僵尸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啸,立刻动身朝冉鸿凡跑去。
“靠听觉和嗅觉吗。”冉鸿凡不慌不忙,似乎并没有掏枪的意思。那僵尸跑动的速度极快,十来米的距离一个呼吸间就已经跨越。“我在身上弄了那么重的尸臭,还能分辨出活人的气味吗,厉害啊。”
接下来……
带着战术射击手套的双手抓住僵尸的两只爪子,朝腰后一拉,同时一个飞膝冲撞怒冲下颌,只听得啪咔一声,僵尸下颚粉碎,软到到地上。
“哟,还能晕倒……看样子还是大脑在控制运动发生啊。”冉鸿凡将软倒下去的僵尸放在地上,然后用同样轻柔的动作扯开了僵尸的关节。
“嗯……没有痛觉。”
地上的僵尸没有反应,但是远处的僵尸却在赶来无疑。巷口出现了数张让人恐惧的脸,远处还有奔跑的声音逐渐放大。
……
“嘁——我就不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斐竹乐呵呵的躺在病床上,被拘束衣固定,还一边傻笑一边自言自语。
这诡异的情况想要搞清楚,还得回头说道他之前打电话给精神病院。
诸位也知道,他的“自首”通话一样被“撞邪事件”阻止了。于是斐竹决定直接前往精神病院再次“自首”。
没错,他真的想要住院。
当然,他注定只是被大夫鄙视了一番,没能真正如愿以偿地被看护、住院。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精神病会自己到医院自首?精神病很大的特点就是认识不到自己和常人思维不同,所以才会被人送进医院。只知道有人需要访问心理医生,谁听说过精神病“自首”啊?
大夫客气地请斐竹去心理咨询室找医生聊聊天,但是斐竹绝不可能真就这么去的。他的问题早就不可能用“心理压力”、“幻觉”之类解释了。何况早年因为自己“热爱学习无法自拔”的怪病也去见了无数心理大师,可从来就没起过效果。
斐竹当即开始飙演技。头痛、失眠、注意力不集中、多疑、恐惧……
但是他还是骗不过人,因为他的眼睛太正常了。精神不正常的人眼睛永远都有空白和迷惘的部分,但是斐竹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怎么都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
听完大夫淡定的解释完自己被看穿的原因,斐竹沉默不语,起身朝门口走去,忽然蹲下抱起花盆朝办公桌抡过去……
这下大夫淡定不下来了。花盆啪啦一下碎在他面前,抬头一看斐竹已经在抱第二个花盆了,谁淡定得了?
然后斐竹就被拘束服锁在床上了。
转眼就睡到了下午了,护士把饭菜端了进来。也许是还没有摸透斐竹脾气,不知道他会不会乖乖吃饭,护士就坐在不远处休息观察。斐竹在心里给她的尽职敬业点了个赞,乐呵呵端起饭盒。
海鲜稀饭啊,铺了五个肥大的虾仁儿,还算良心。斐竹轻轻舀起一勺,喂到嘴里吞咽,忽然,就这一口稀饭,这一口绝对不可能呛住的东西,堵塞了他的气管!斐竹手一抖,饭盒掉在了床上,他双手捂住喉管,时而捶胸,脸色肉眼可见开始变化。
护士瞅着不对劲,立马跑过来。她还没站稳,斐竹忽然双手发出啪咔脆响,拇指脱臼,双手从拘束服的手环中抽出来,人靠腰力坐直,伸出手一捞,反将尚未反应过来的护士按到病床上,自己翻身面对病床,扶起对方一条胳膊,将自己的腹膈对着肘尖压下去。既而咳出异物,顺利脱险。
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哭着跑出去了。斐竹顿时发觉自己简直过分。而且,作为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难道会不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自己刚刚完全是情急之下多此一举了。
他苦笑着倒回又热又黏糊的病床。一股无法抵抗的疲倦覆盖了大脑。斐竹是一个喜欢整洁的人,但他实在受不了困倦的侵袭,就这么沉睡下去。
『……也是,应付这几天的怪事,太累了……睡会儿吧……』
如梦。如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