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既可能鲜为人知,也可能众所周知:国内不少作家和自由撰稿人早已绞干脑汁,挖空心思,他们平日不爱读书,专爱看电影,喜欢在网上挑选片源,构筑一个形同鸟巢的精神王国,借此激活沉睡的灵感,治愈断翅的想象力。就算他们无须为小说找寻素材,欣赏欧美电影大师的杰作,实实在在,也是一宗怡情得趣的乐事儿。
费浪,身为自由撰稿人,不短斤不少两又怎样?他仍要长年依赖泊来的西片滋心补脑。他最迷恋的是暴力电影超级鬼才昆汀·塔伦蒂洛执导的影片,《杀死比尔》、《低俗小说》和《落水狗》这三部,每部他都看了不下五遍。黑色幽默,赤裸血腥,时空交错,无厘头荒诞,局中人物命悬一线,结局匪夷所思,强烈的感官刺激和命运幻灭感,这些东西胶合在一起,就是一幅恶梦般的人生图景,不由得他不疑,不由得他不信。
假如真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文坛,专吃“精神低保”、等待收容的弱者应该不在少数,费浪就是其中一位。但他最怕的并不是被冷酷的现代社会边缘化,而是迫不得已地浪费自己的感觉和心情。你要他安心享用国产影片的盛宴,还不如干脆一刀宰了他。
这段日子,费浪什么也没浪费,连手纸也没浪费一张。他仿佛置身于沙漠腹地,只有大学时的室友(“睡在上铺的兄弟”)鲁宾偶尔打来电话。别人或许得报上姓名,鲁宾这小子还用自报家门吗?他的破锣嗓子就是名片。
“费浪,我给你发送了一个电子邮包,靠,绝世香艳,能够充分满足你淫邪的好奇心!”
“什么邮包,也值得你京城娱乐教主大惊小怪?”
“哥们儿,最近你是不是到外太空遨游去了?地球村发生了这么轰动的事件,你竟然一无所知?靠,我说的是‘艳照门’啊!六七位明星不用裸替,光着屁股,穿着皇帝的新装,真刀真枪地干,让全世界网民大饱眼福。也不知哪位好事者创作了一首歪诗,真他娘的有趣,你等着啊,我念给你听,是这样的:‘帅哥品玉称一流,小姐吹箫呜悠悠。百段风情千种爱,非同银样镴枪头!’靠,姓陈的那小子太有种了!两百多张艳照,还有一段视频,合起来,被网民戏称为‘毛间道’,我都给你统统打包发过来了。靠,别怪我言之不预,你要多准备几团药棉,小心流鼻血啊!”
大学毕业后这几年,鲁宾脱胎换骨,仿佛变成了一个马戏团的角色,他不再愤世嫉俗,连说话和做派也与以往大不相同,先前说话时偶尔才用上一两次的那个“靠”字,现在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简直是无“靠”不成句了,费浪灵机一动,干脆给他取了个相当靠谱的诨名和绰号——K佬。鲁宾觉得K佬这个名目相当酷,有点美国唐人街黑社会大哥大的味道,竟欣然接受下来。
K佬先是在北大读研究生,满门心思加固一位小学妹的感情,可他没想到镙钉拧得太紧,终告脱丝,小学妹一驾风去了新加坡,投靠她姑妈,K佬望洋兴叹。研究生毕业后,K佬在几家报社混了个脸儿熟。有一段时间,他陷入低潮,只编辑一些街谈巷议和征婚启事,手指常痒痒,喜欢自作主张,替某男某女润色广告,见到某男的征婚启事中有“热爱文学”或“热爱艺术”这类字样,必定删除,很少会有例外。他固执地认为,真正热爱文学艺术的男同胞必定风流倜傥,怎么可能遭遇无米下锅的窘困,上报纸征婚?美女应该会比田螺姑娘更乐意为他洗衣浆裳,煮饭做菜,比偷偷地从天界下凡的七仙女更乐意以身相许,自荐枕席。K佬这样煞费苦心,为人修改广告词,却没能讨到几回好,倒是挨过多次骂,他也无所谓啦。《京华快报》创刊之初,网罗各路精英人士,K佬前往应聘,居然命中鹄心,成为娱乐版的编辑,当时费浪就大跌眼镜。你别说,K佬还真是天生该吃这碗鲍翅的角色,费浪称他为“职业狗仔队长”,他也不生气。K佬最清楚,平时费浪绝对懒得去o一眼报纸的娱乐版面,所以每回遇到重大的娱乐事件,他就给费浪发送邮包,让费浪瞅一瞅那些儿童不宜的细节,权当解闷。K佬喜欢他的行当,非常敬业。他读完本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一书后,曾感叹道:“我们这个时代,娱乐化是大势所趋,连政治都不能例外。如果说人类有一万种死法,娱乐至死总比疾病至死、战争至死、烦恼至死、忧患至死要好得多吧!”据费浪所知,国内外影视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其中不少条目,K佬是始作俑者,是批发商,在业内和圈内,他名闻遐迩。K佬就是这样一位能令牡丹呈异色的韩湘子,相比大学时期,他已骑鹤成仙,费浪称K佬的改行为“华丽转身”,这绝非过誉。大学同窗早已天各一方,久而久之就疏远了,只有他俩还能经常交集,把酒言欢。
“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靠,我用魔棒搅和搅和,尽可能把它弄出点波澜!”
K佬一高兴就喊出了他的口号。这句话耐人寻味,不失为相对积极的人生观。
“没错,没错!‘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早在五百年前,唐伯虎就想明白了,我们还犯什么糊涂!”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眼下,费浪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如同一潭黏稠的死水,他却找不到合手满意的魔棒,也许魔棒是客观存在的,运气却并不会像隆冬的雪花如期降临。他打开yahoo邮箱,里面有三十多封电子邮件,不少“机构”向他推销避税发票,不少人拽他进交友网站,还有人找他兜售山寨手机和套牌车。他筛选了一下,其中确实有K佬发过来的大宗邮包,压缩件的容量仍有足足一百多个MB,差点没把他的邮箱撑爆。费浪把邮包下载到桌面上,然后解压,居然满满当当有六个文件夹。所谓“艳照”,费浪的理解很简单,主要是一些娱乐界的明星拿香艳肉感做钓人眼球的饵料,走光露馅什么的,假装藏掖,却又故意暴露,目的无非是要吸引特定人群的关注。在这个商品经济时代,声色犬马不足为奇,人们的注意力高度涣散,因此谁抓住了别人的眼球,谁就攫住了别人的钱袋。这一招居心够赤裸,目标够明确,手段够香辣,用得适逢其会,或用得恰到好处,就能财源滚滚,名声大噪;用多了,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落下滥骚狂贱的骂名。
费浪对猎奇这档子事儿向来短缺兴趣,但K佬发来的大宗邮件仍令他拍案惊奇。这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门”:宽门,窄门,大门,小门,龙门,柴门,棘门,辕门,产门,墓门,肛门,幽门,水门,拉链门,卡门,阿门……在千“门”之外,居然还有一个“艳照门”,也真够邪门的了。说实话,男女之间怎么玩儿的他都见过,在欧版毛片和三级片中,“肉袒相对”和“阴阳互搏”不乏动物凶猛的镜头,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人兽混交甚至能叫人看得从此不想吃荤只想吃素的地步。但他眼前这一大堆艳照显然是隐私物品,居然流散到网络上,比病毒传播得更为迅捷,他猜不出其中有什么特殊的事由和背景。网络的虚拟空间真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它吞灭现实中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连骨头渣子都不用吐出一星半点。是人都可以想象,“艳照门”中那几位男女主角是何等尴尴和郁闷,也许比热锅上的蚂蚁更受煎熬。风流公子变身花花太岁,倒没什么太大的出入。玉女掌门人变身为荡妇淫娃,可就砸锅卖铁了。何况其中某位玉女早先还在众多“粉丝”面前信誓旦旦地声明:“我从未与任何男士有过亲密接触。”一句美丽的谎言就如同被银针扎破的氢气球,那副瘪相可真算不上美观大方。
过了些日子,鲁宾见费浪对他的邮包反响不够热烈,又再添猛料,将一篇题为《强烈谴责某些女艺人玩弄陈冠希的感情》的帖子发到费浪的邮箱,专等他拍案叫绝来着。这个帖子的作者隐姓埋名,肯定是网络写手中高来高去的蒙面侠,我怀疑那张假面具的后方隐藏的就是鲁宾的真容。帖子全文照录:
首先,俺要对陈冠希特别鸣谢!
在这个苍凉荒芜的季节,寂寞和无聊比狂躁的秋蛇更为致命。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给天下既无美钞可盼又无美女可伴的单身汉带来了奇缺的欢乐资源。
众所周知,陈冠希是香港演艺界最帅气的混血靓仔,他年少多金,手面很宽,因此成为了某些女艺人围猎和兜捕的头号对象。
娱乐圈的淫靡就不消俺在此喋喋不休,叨叨没完了。往好处说,是“哪个女人不怀春?哪个男人不钟情”;往坏处说呢?是“饱暖思淫欲”。某些年轻女艺人的生理需求超常强烈。怎么办?她们要填补身心的空虚,既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鸭子”打气,又不敢顶风冒险去寻豪门大少的便宜,只好缩小狩猎的范围,就近锁定娱乐圈内的目标。除开那些老而丑和少而穷的,又年轻又英俊又富足又大方的单身汉所剩无几。陈冠希恰好是这屈指可数的“沱茶”里面综合得分最高的一位,那些年轻女艺人争先恐后,志在必得,拎着一百摄氏度的开水,不泡他还泡谁?
慰安夫,慰安夫,干苦役,真辛苦。陈冠希虽已“铁杵磨成针”,但还是餍足不了某些年轻女艺人日益增长的性欲需求。尤其过分的是那位冒牌“玉女”,她吃在陈家,睡在陈家,在卫生条件并不许可的情况下,她悍然逼迫陈冠希为她津津有味地舔“鲍鱼”。
帅哥的精力终究无法与猛牛相比,哪能招架得住多位年轻女艺人的轮番蹂躏?陈冠希累了,瘦了,枯竭了,他不再相信甲女乙女丙女丁女戊女的虚情假意。
历尽千辛万苦,摆脱桎梏缰绳,陈冠希好不容易才邂逅了现在这位知心爱人。
然而他跳不出昔日那些“炮友”的手掌心,她们哪肯轻易放过他!从头至尾,陈冠希都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艳照门”啊“艳照门”,它就是陈冠希不得不走的麦城,一旦踏上这条黄昏路,新欢旧好都把狗屎堆到他的头顶。
什么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就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为了躲避香港黑社会的追杀,陈冠希只身逃往美国暂避风头,发出视频向大家“忏悔”,哀求世人网开一面。
俺真不明白,他有什么要忏悔的?
俺真不觉得,谁比他的道德更高尚!瞧瞧那些被揪出来的大陆贪官,他们比陈冠希差得太远,陈冠希从未用过纳税人的钱包养情妇,也从未干过权色交易。
俺记得《圣经·新约》里面讲过,众人抓到一个通奸的妇女,要对她施以残酷的石刑。耶稣站出来仗义执言:“大家扪心自问吧,谁要是从未犯过错,就只管用石头去砸她。”结果,在场的每个人都良心发现,放下了手中的石头。
现在,举世之中抄砖狂拍陈冠希的人还少吗?谁是清白无辜的?你亮出首尾给俺看看。良心,莫不是都被狗吃掉了吧!
俺不得不老实承认,陈冠希是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他被某些猫科女艺人当成傻乎乎的小白鼠戏耍了,玩弄了!她们吃他的肉,花他的钱,睡他的床,玩他的鸟,还逼他拍摄裸照!陈冠希才是不扣不折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只不过他太傻太天真!
在网络上,为陈冠希鸣冤叫屈的帖子并非绝无仅有,但这个帖子颇具代表性。它貌似悲愤填膺,实际上字里行间充满了调侃和戏谑的意味,甚至明显带有恶搞的倾向,令人啼笑皆非。作者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但费浪不喜欢这种路数的东西。理由呢?很简单:作者大张旗鼓,大肆挞伐,猛抬举一方,狠踩踏另一方,这把戏玩得太滑溜,没有多少实诚。更糟糕的是,这类帖子充分透露出某些贱男骨子里的“小”,凡事一有闪失,就把责任往女方身上推和堆,沿袭的仍是“红颜祸水”的旧公式,半点长进也没有。费浪记得在《金瓶梅》第一回中看过这样一首七言绝句:“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当时,他就忍不住冷笑三声,古今贱男如出一辙,从来就不肯承认自己无能,无用,无出息,只知一味地抱怨美女是害人精。这类鼠辈全是废物,不值一哂,女人应该集体鄙视和唾弃他们。
好一个“艳照门”,激惹得天下舆论汹汹,不少男女网民趁机摇身一变,荣升“斧头帮”堂主,他们手上直拎着和腰间斜插着的,可不是常见的斧头,而是号称能够逢魔斩魔、遇佛杀佛的“道德板斧”。用义正词严的谴责来显示自己无可比拟的道德优势和心理强势,这是肉食者的惯招。但说穿了,全是阴暗的酸葡萄心理在作祟。
人类的欲望难寻际涯,它具有三种基本状态:一是沉睡状态,二是半沉睡半激活状态,三是激活状态。在成年人当中,处于第一种状态的人较少,他们非常弱势,基本上被剥夺了话语权;处于第二种状态的人最多,他们的欲望未曾满足,而又无法满足,于是就冒充或假装道德王国的宪兵,以求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去妒忌和谴责第三种状态的幸运儿,用咒语把他们咒死,用唾沫把他们淹死;第三种状态的人原本是幸福和“性福”的人群,但他们的幸福和“性福”的峰值太高,成绩单太醒目太耀眼,而他们主观上不肯或客观上不能低调顺从社会道德的基本准则,于是他们就只能挨唾沫啐,遭“板斧”砍,要么妥协,像“艳照门”的男女主角先后公开道歉,以求得主流社会的谅解,要么就把那条叛逆的山间小路彻底走黑。傲岸不羁和坚挺不屈的结果通常是:死得很惨烈,其实也就是死得很难堪。相比西方道德的宽容,东方道德要苛刻得多,但任谁也无权要求骨子里不够宽容的社会对自己高抬贵手,网开三面。所以说,某国的核反应堆被完全激活,即为众国所忌;某人的欲望被完全激活,即为众人所忌。二者竟是同样的道理。
互联网空间如同卫生状况极糟的公共厕所,大家都知道里面秽气冲天,理应掩鼻而过。但还是会有人憋不住,要抬脚进门,把它弄得更臭更骚更难闻。一个人若连自己的隐私权都保不住,面对网络江湖风起云涌的暴民,纵然换上千手千眼的观音大士,也会丧失防守之功和招架之力。
漏洞极多、破绽百出的人生,怎么经得起数以亿计的网络神眼用放大镜偷窥?费浪惭愧,他的定力有限,用鼠标点开了K佬的邮件包,也就不自觉地成为了网络暴民中的一分子。金童玉女动作夸张,表情丰富。尽管如此,费浪也没兴趣将这些大同小异的艳照悉数浏览一遍。
费浪终于明白过来,生活这潭愈益浓稠的死水,仅仅费些力气去搅和它,使它泛起微细的波澜,是无益的,也是无效的。
费浪登录QQ,有人加他为好友,会是谁呢?他的Q号并没有在博客中公开过,也不随便给人,陌生人误打误撞,他从不理睬。瞧留言,是冬麦。哦,对了,那个小女生,他确实给她留过Q号,那就加上她。
费浪跟冬麦偶然相识,是在中关村附近的圆梦咖啡吧,她在那儿打工,几次看到他用笔记本电脑写上大半天,可能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就主动过来跟他搭讪:
“我今天运气好,遇上传说中的作家了!你只管写你的,我就好奇。”
冬麦宛如洋气十足的瓷娃娃,有一张童话般纯真无邪的面孔,脸上化的却是幻彩妆。她长发披肩,剪的是超可爱的水母头,齐刘海垂得很下,遮掉了眉毛。她的长相一点也不像北方女孩,她有南方少女的温润秀美,肤质洁白,明眸善睐,神情比潇湘水云更活泼。可惜异代不同时,若是让东晋奸雄桓温的那位醋坛子郡主老婆撞着了,肯定也会忍不住夸一句“我见犹怜”。费浪心想,冬麦要是不化幻彩妆,素面朝天,可能更清爽吧。费浪挑剔着看,她的蓝色眼影描得稍微深了些。Kapa恤衫,紧身牛仔短裤,板鞋,这样简洁明快的配搭散发出浓郁的青春气息。虽然身体略显单薄,发育得还不够充分,但她浑身洋溢着蓬勃的活力。
“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费浪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套话,此时此刻容易讨巧。
“那该是有缘才对呀,说不定是几辈子前,墙头马上。”她的回答令费浪刮目相看。
“你也喜欢写点什么吧?”
“喜欢,我初中、高中的作文都是班上的范文,老师说我将来要是不当作家,就会是中国文学的重大损失。”
“天生花容玉貌,做个美女作家是天底下难度最小的事情。”费浪开了句玩笑。
“大哥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现在出书容易,美女作家比美女本身还要多上好几倍,就没两三个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有的水桶腰,大象腿,浑身嘟嘟肉,还在咬紧牙关硬充‘资深美女’。平常我只是写着好玩儿,不想成名成家。”
冬麦快人快语,口齿伶俐,不像是个有心计有城府的女生。
“大哥,你用不用笔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费浪,你叫我费哥就行。”
“葡萄牙有位大球星,踢得好的时候大家叫他费戈,踢得不好的时候大家叫他‘废哥’,废物的废呢。”
“你还喜欢足球?”
“是啊!足球运动充满阳刚之美。我说,费哥,你上网总不会使用真名吧?”
“那当然,我的网名是‘欢郎’,欢乐的欢,新郎的郎。”费浪跟90后女孩聊得很对路,这还是头一回。
“好玩儿,欢郎,欢郎,欢乐的新郎!你平常在QQ上聊天吗?”
“偶尔也聊,不经常。”
“费大哥,我想要你的QQ号,你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